易中海和傻柱聽劉光天這么說,都點了點頭,很自然地一左一右走在他旁邊,三人并肩進了院子。
易中海看著劉光天肩上的布,語氣溫和地開口:
“光天啊,你這布拿回來的正是時候。”
“你一大媽在家閑著也是閑著,正好讓她幫你和光福做兩身像樣的衣服。”
“尤其是光福那小子,我看他身上的衣服褲子,補丁摞補丁,都快看不出原色了。”
“這不是馬上要開學了嗎?穿身新衣服去學校,人也精神。”
傻柱在旁邊也跟著點頭附和:
“對,一大爺說的在理。光福那小子確實穿得跟個小叫花子似的,是該捯飭捯飭了。”
劉光天感激地點頭:
“一大爺,柱哥,我也是這么想的。”
“我自已還好,天天有廠服穿。”
“就是光福,確實沒件能出門的衣裳。接下來恐怕真要麻煩一大媽了。”
易中海擺擺手,語氣帶著長輩的寬厚:
“嘿,你這小子,老是這么客氣干啥?”
“你一大媽在家也沒啥正經事,我廠里工資夠用,街道辦那些糊火柴盒之類的零活也分不到我們家頭上。”
“她平時在家也就是納納鞋底,閑得慌。”
“能有點針線活給她忙活,她心里還高興呢。”
劉光天再次向易中海道了謝。三人邊走邊聊,氣氛很是融洽。
畢竟昨晚才在一起吃過飯,劉光天還送了煙,傻柱和易中海現在看劉光天是越來越順眼,覺得這小伙子有本事,會做人,知恩圖報。
易中海這邊,更多是看在老伴喜歡劉光福的份上,能幫襯這兩兄弟,他也樂得成全,就當是圓老伴一個膝下有孩子承歡的念想。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樂見其成。
除了黑著臉走在前面的劉海中,一直沉默不語的賈東旭,臉色也同樣不好看。
他的目光從始至終牢牢黏在劉光天肩上那卷淺藍色的布匹上,眼神里是掩藏不住的羨慕,甚至帶著點酸澀。
同樣都是工人,他在軋鋼廠干了這么多年,除了那點死工資,幾乎沒撈到過什么額外的好處。
哪像這劉光天,才上班幾天?
又是好煙,現在又是整匹的布!
而且這小子才十六歲!
這讓他心里怎么能平衡?
再聯想到自已家那個爛攤子,賈東旭更是覺得一陣心煩意亂。
賈東旭這人,本質談不上大奸大惡,但心里的怨氣卻不小。
此刻,他看著易中海對劉光天那毫不掩飾的欣賞目光,再想到最近這段時間,自家師傅對劉家兄弟明里暗里的諸多照顧,一股無名火“噌”地就冒了上來。
他總覺得,易中海現在的眼里,就只有劉家那兩個外人,反而把他這個正牌徒弟給忽略了。
這難道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嗎?
但這些話,他只敢在心里翻騰,是萬萬不敢說出口的。
首先,他們家現在確實離不開易中海的幫襯。
說句實在的,他還從沒見過哪個師傅像易中海這樣,反過來貼補徒弟家的。
通常都是徒弟孝敬師傅。這一點,他心知肚明。
他也清楚,易中海沒孩子,是指望他將來養老的。
他不是沒考慮過這個問題,但只要一想到自家那個能折騰、不省心的媽,他就覺得這事兒以后恐怕懸。
可現在,他絕不能把這點心思表露出來。
一旦挑明,易中海還會不會像現在這樣幫襯他家,可就難說了。
最主要的是,自家老媽在院里得罪的人太多,惹的麻煩不斷,要不是易中海在后面撐著、幫著緩和,他們家在這個大院早就被其他鄰居孤立排擠了。
幾人各懷心思,很快就走到了中院。
這會兒中院還挺熱鬧。
水池子旁邊,秦淮茹正和一大媽,還有院里的幾個嬸子大娘一起洗菜。
賈張氏則搬了個小馬扎,坐在自家門口陰涼處,眼睛四處瞟著。
劉光天扛著布一進來,秦淮茹的目光立刻就被吸引了過去。
看著那嶄新厚實的一整匹布,她眼里流露出難以掩飾的羨慕和渴望,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還是低下頭。
她跟劉光天兄弟倆實在不熟,平時最多就是個點頭之交,開不了這個口。
但賈張氏可不一樣。她一看到布,眼睛瞬間就亮了,“噌”地一下站起來,臉上堆起過分熱絡的笑容,幾步就湊到劉光天跟前:
“哎呦喂!光天兒!回來啦?”
“嘖嘖,這布可真不錯!顏色正,料子厚實!”
她嘴里夸著,眼睛卻死死盯著那卷布:
“好家伙,這可是一整匹布啊!”
“你一個大小伙子,哪會做什么衣服啊?”
“拿來,拿來給嬸兒!嬸兒手藝好,幫你做!”
“放心,嬸兒也不多要你的,你就從這匹布里,分……分個一小半給嬸兒就當手工費了!”
說著,她那只干瘦的手就迫不及待地要往布上摸。
一大媽一看賈張氏這架勢,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她二話不說,上前一步,直接擋在了賈張氏和劉光天中間,阻斷了賈張氏伸過來的手,語氣雖然還算平和,但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
“東旭他媽!人家孩子自已的東西,心里有數,知道該怎么處理。你就別在這兒跟著瞎摻和了。”
賈張氏被一大媽這么當眾一攔,臉上有些掛不住,扯著嗓子嘟囔道:
“我……我這不是一片好心嗎?”
“我是擔心他們兩兄弟半大小子,不會做衣服,不會過日子!我這才想著幫幫忙嘛!”
“你想想,我也沒多要啊,是不是?”
“就要一小半……”
一大媽可不信她這套,直接戳破:
“不是我說你,東旭他媽,你這不叫幫忙,叫無理取鬧!”
“這布料多金貴的東西?你一開口就要一小半?”
“你知道這一匹布值多少錢,要多少布票嗎?”
“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我都不好意思拆穿你!”
她聲音提高了一些,讓周圍的人都聽得見:
“人家光天、光福兩孩子,從家里分出來自已過,多不容易?”
“這好不容易得點實惠,你就別在這兒攪和了,讓他們自已好好安排!”
賈張氏被噎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本來還想習慣性地撒潑打滾混攪一番,但目光掃到站在一旁、臉色嚴肅的易中海,那股氣焰瞬間就矮了下去。
賈張氏可不傻,在這院里,她可以對很多人耍橫,唯獨不敢輕易得罪易中海老兩口。
她心里門兒清,要是沒有易中海的幫襯和威望鎮著,以她平日的為人,在這個院里早就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了。
賈張氏悻悻地撇了撇嘴,最終還是沒敢再糾纏,灰溜溜地退回到自家門口的小馬扎上,嘴里不滿地繼續小聲嘟囔著什么,但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她這一退,院里其他幾個原本也看得眼熱的嬸子、大娘,互相交換了個眼神,也都默默收起了心思。
要說誰不眼紅這匹布,那肯定是假的。
這年頭,布料是硬通貨,家家戶戶誰不想要?
尤其是她們這些操持家務的婦女,誰不想弄點好布,給自家大人孩子做身體面衣裳?
但有一大媽明確護著,易中海也站在旁邊,她們那點小心思,也只好各自按捺下去了。
劉光天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對一大媽更是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