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你幫我,是想給你一個體現價值的機會!”
郭貴淑簡直被他這番論調驚呆了。
“在家洗衣服做飯沒價值?那你身上穿的衣服吃的飯,都是誰給你做的?沒有我……”
熊亞慶不耐煩的打斷她,接著說。
“沒有你怎么樣?沒有你我還可以在食堂里吃飯,洗衣服有什么難的?我隨便放進水里搓一搓不就行了?這些事又不是什么不可替代的,非得你來做。”
“而且做個飯洗個衣服有什么了不起的,你靠洗衣服有辦法讓我當上連長團長嗎?而且你老了以后不還是得靠我?”
“媽我告訴你,你現在在這個家里唯一的作用,就是讓我爸趕緊幫幫我,我如果混的好了,將來你老了才有人依靠,有人給你養老送終。”
“否則我會恨你一輩子,等你老了之后我不會管你的!”
如果說郭貴淑一開始還只是憤怒,那么現在已經變成了傷心。
像是有兩只手硬生生從兩邊撕扯著他的心臟,硬是將心臟扯成兩半,血流不止。
郭貴淑不知是太憤怒還是太悲傷,嘴唇一直在哆嗦著。
“好,好……”
她連說了三遍“好。”
“好的很啊,沒想到我含辛茹苦養了這么多年的兒子,竟然和他爹一樣是個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郭貴淑狠狠的擦了一把眼淚,深吸一口氣。
“好啊,你們都看不起我是吧,那就試一試這個家離了我之后還能正常過下去嗎!”
郭貴淑二話不說,直接上樓,迅速收拾好東西,轉身又“噔噔噔”的背著包袱下樓。
她與熊亞慶擦肩而過,看也不看他一眼,從藏東西的地方抽出那張照片和那封沒有字的信,往兜里一圈,直接走出門。
熊亞慶望著郭貴淑氣哼哼離開了背影,根本不放在心上的嗤笑一聲。
“嚇唬誰呢,不就是個做飯洗衣服的,有什么了不起,一點用都沒有。”
熊志遠從前私底下曾經說過,覺得郭貴淑根本帶不出門去,說白了就是拿不出手。
熊亞慶那時候年紀小,又是因為從小跟著媽媽長大,下意識維護媽媽,并不認同這句話。
但現在,他簡直不能太認同了。
她媽長得不好看,脾氣還大,一點本事都沒有,在這個家里有和沒有簡直沒什么區別,是真的拿不出手。
反正外公外婆家就在島上,他媽就算是走也走不到哪里去。
而且她媽手里的錢全都是他爸賺回來的,她自已一點賺錢的本事都沒有,等沒錢了自然會回來的。
熊亞慶一點都不擔心。
郭貴淑走后,他接著往凳子上一坐,就著那些豬頭肉,繼續吃面。
誰知道剛吃沒兩口,郭貴淑又“噔噔噔”邁著大步走了回來。
熊亞慶有些意外的抬頭看去。
他想過他媽早晚會回來,但沒想到這么快就回來。
這出去還不到三分鐘吧?這么快就反悔了?
“你……”
熊亞慶正要張嘴說話,看在是親媽的面子上,給他媽一個臺階下。
結果沒想到他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郭貴淑直接拿出飯盒來,將桌上的豬頭肉、豬內臟以及剩下的半個燒雞全部倒了進去,蓋子一蓋,扭頭就走。
熊亞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你干嘛啊?我還在吃飯呢,你看不見嗎?”
“那個燒雞我都還沒吃呢,趕緊拿回來!”
郭貴淑的冷哼聲從遠處飄過來。
“老娘買的東西,憑什么給你吃?要吃自已買去!”
熊亞慶又喊了兩聲,已經沒有人回應了。
郭貴淑早就走遠了。
熊亞慶氣的一腳踹翻旁邊的椅子,可也無濟于事。
就算他再踹倒幾個椅子,郭貴淑手里的那些豬頭肉和燒雞也不會回來。
他只能重新坐回去,寡淡的用筷子挑著幾根青菜面往嘴里送。
沒有了油水,這面瞬間也變得難吃極了,清湯寡水,完全沒有吸引力。
熊亞慶吃了沒兩口就吃不下去了,煩躁的將筷子放下。
他起身,揉了揉眼睛,原本想上樓小睡一會兒,下午再繼續去訓練。
剛背過身,又硬生生止住了腳步。
郭貴淑現在已經回娘家了,桌上這么多的碗碟,地上還被郭貴淑打碎了一堆,他要是完全不管……
想也想得到,熊志遠回來看到這場面肯定又會大發雷霆。
他現在還需要他爸給他幫忙,不能惹他生氣。
熊亞慶想了又想,只能硬著頭皮扭過身來收拾。
平時這些事兒都是郭貴淑干的,他也沒怎么干過,處理起來真是麻煩。
熊亞慶別扭的端著臟了的碗碟去了廚房,打了盆水,看了半天,只看到角落里擺著一個小矮凳。
他只能蜷著腿坐在凳子上,手法別扭的轉著圈刷碗、刷盤子,動作生疏又笨拙。
刷著刷著一個不小心,手一滑,瓷質的碗“砰”的一聲摔碎在地上,瓷片四下迸濺。
熊亞慶剛剛在碗落地的那一瞬間,本能的想伸手去抓,然而反應還是太慢了,抓到的只有一片碎瓷片。
抓的太用力,碎瓷片鋒利的邊緣直接割破了他的手,鮮血立刻從傷口爭先恐后流了出來。
熊亞慶嚇了一跳,下意識就喊——
“媽,我的手被割破了,趕緊幫我弄一下!”
從小到大,他每次受傷都是這么喊的。
得不到回應的那一秒,熊亞慶才突然反應過來,他媽剛剛已經拿著行李回娘家去了。
熊亞慶又氣又煩躁,罵罵咧咧幾句,只能又沒受傷的那只手拿著洗碗布,勉強且費力的將剩下的幾支碗碟洗刷干凈。
傍晚時分,熊志遠在外面忙了一天終于得以回家。
站在家門口時,他一如既往的深吸一口氣,做好“戰斗”準備才推開門。
他今天完全不怕和郭貴淑吵一架再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