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和我身邊的戰友也像她們一樣,懷揣著一顆赤子之心,心里滿是想為國家和人民做些什么的沖勁。”
“只是到我們現在這個年紀,雖然初心還在,但大多數人都沒那么大的拼勁兒了。”
“當初跟我一起入伍的那些戰友,也大多數都退伍了,只剩下我們幾個老家伙了……”
“能有這樣志同道合、目標一致的戰友,真的是一件很幸運的事。”
對于這件事,雷銳鋒也有同樣的感受。
“是啊……不過這群姑娘比我們當初好多了,至少大家目標完全一致,很團結、有默契,凝聚力也非常強。”
“一支隊伍的凝聚力,相當于這支隊伍的盾牌、尖矛,有時候只有凝聚力足夠強,默契程度足夠高,才能讓這支隊伍的實力真正發揮出來,甚至多倍發揮出來。”
雷銳鋒笑著點點頭。
“看來當初我接下幫女子特戰隊訓練這項任務,果然沒接錯。”
“小林啊,你們這支隊伍真的很難得,有你們這樣一群人,如果再能帶動起其他人,繼續組成和你們相似的隊伍,京城軍區一定會越來越強。”
他笑了笑。
“看來京城軍區招兵的眼光的確是不錯啊,能招到你們這么多好苗子,也難怪這么多年一直領先于其他軍區,是其他軍區仰望的標桿呢。”
另一邊。
熊志遠已經被抓,熊亞慶被關了幾天禁閉,終于也能被放出來了。
被關禁閉的這幾天,熊亞慶雖然算是保住了人身安全,但關禁閉的日子也實在是不好受。
每天兩眼一睜,只能看見房間里唯一的那扇窗子透進來的天光,聽見外面訓練場上遙遙傳來的口號聲。
那窗戶設的極高,每次只有爬到架子床二層才能看到外面。
在屋里待的實在無聊,熊亞慶也只能睡覺。
有時候覺睡的太多,加上房間里沒有鐘表,再一睜眼,他都不知道自已究竟睡了多長時間,究竟是又過了一天,還是依舊停留在這一天。
這樣天昏地暗、渾渾噩噩看不見陽光的日子實在消磨人的意志。
被放出來的時候,熊亞慶整個人就像是剛從地獄上來的鬼,硬是站在禁閉室門口的屋檐下,瞇著眼睛適應了好半晌才終于適應外面的日光。
他拖著因為長時間不訓練而有些發沉發僵的雙腿一步步的往前走,每走一步,都充滿了無限迷茫。
——他完全不知道自已該去哪里。
外面的天還是那個天,部隊還是那個部隊,看似沒什么變化,可是于他而言,卻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親生父親殺了母親,已經被抓捕歸案。
而母親,被父親殺死在了那個他從小長到大的家里。
從今往后,他永遠不會再有給自已做飯洗衣服的母親,可能也永遠見不到那個殺人犯父親了。
忽然之間,他就從一個父母健在的人,變成了一個無父無母的人。
他活到現在,只有家屬院的房子那一個落腳點,現如今那里已經變成了兇宅,他是萬萬不敢回去住的。
畢竟被關禁閉的這些天,他做夢都會夢到媽媽蒼白著一張臉,用兇狠的眼神瞪著他,問他為什么不救自已。
無論他在夢里怎么解釋說自已原本是想救她的,媽媽都會說他沒有拼盡全力,說他當時應該直接把自已強行關在爸媽家,這樣就不會死了。
熊亞慶每天都會被這樣索命的夢給嚇醒,渾身冷汗的坐起來,從深夜坐到天亮,再迷迷糊糊的睡過去。
如此循環,他精神狀態已經差到不能再差了。
明明是站在陽光下,此時此刻他卻感覺渾身發虛發寒,冒了一身的冷汗。
他到底能去哪兒呢……
熊亞慶想去外公外婆家,可想到上次外公外婆來禁閉室門前鬧,他卻把話說的那么冷淡,想來她們現在應該是覺得他冷血、不歡迎他的。
熊亞慶站在軍區門口想了又想,還是又折返了回去。
算了……還是住宿舍吧。
現在這個情況,他住宿舍、吃食堂最省心。
雖然他從小到大也沒怎么住過宿舍,但眼下這情況,也只能湊合了。
熊亞慶深深的嘆了口氣,拖拖拉拉的回了單人宿舍。
今天暫時不用訓練,他到了宿舍后倒頭就睡。
畢竟今天終于見陽光了,他的狀態比前幾天好了些,白天不用擔心做噩夢,更容易入睡,于是一睡就是一整天,夜半時分睡飽了醒來,怎么也沒辦法繼續睡下去了。
熊亞慶想到自已此刻是在宿舍大院里,整棟樓住的都是戰友。
不是都說軍人陽氣重嗎,他住在宿舍樓里陽氣應該是最重的。
想到這,熊亞慶膽子又大了些,沒那么怕鬼了。
在床上來回翻了幾次面,越翻越清醒。
實在睡不著,腦子里各種想法控制不住的往外冒。
他一下子想到從前在家里的時候,他媽經常給他包的餃子,覺得有些餓。
一下又想到之前衣服褲子都有他媽給洗,從此以后恐怕都得他自已親手洗了,他還不知道要怎么洗呢……到時候可能還得問一下戰友。
這么大年紀了還不會洗衣服,也不知道會不會被嘲笑。
一會兒又想到他爸這些年的那些反常行為。
那些事,他當時能夠想到的,都已經報告給了陸衍川他們,但萬一有遺漏呢?
熊亞慶將這些年有關熊志遠的事,又重新在腦海里過了一遍。
鬼使神差的,他想到了那次跟著熊志遠發現的那個后山的通道。
他雖然知道他爸是敵特了,可是他爸那天從那個通道穿過去,究竟干什么了,他還不知道呢。
熊亞慶閑著也是閑著,反正左右也是睡不著,干脆從床上爬起來。
原本他沒打報告是不能從正門出去的,可他畢竟是軍區大院的住戶,找了個借口說回家拿衣服,便從軍區和大院中間的內門成功過去,到了大院里。
然而他并沒有回家,而是憑著記憶,一路找去了緊挨著后山的大院邊緣。
熊亞慶雖然有些廢,但畢竟在部隊里訓練那么多年,還是有些基礎的。
加上小時候經常從這里跑出去玩,因此翻過大院柵欄并不算難。
熊亞慶一鼓作氣翻了過去,找到那通道。
幸好那通道還沒有被封,他穿過去又穿過來,在通道兩端各自勘察了一番。
通道里面對著的是山坡和一片幾乎沒人過去的礁石灘。
那礁石灘熊亞慶小時候去過,除了海島隨處可見的西沙灘,就是形狀不一的礁石,根本沒什么可玩的。
他爸應該不會無聊到跑到礁石灘上去做什么吧?
而且這黑燈瞎火的,還不知道會不會有什么蛇蟲鼠蟻出沒,他也實在是不敢過去。
算了,他該提供的消息都已經提供了,他爸也已經被抓進去了。
后續該怎么調查都是陸衍川他們的事情了,跟他又沒什么關系,操什么閑心?
熊亞慶自顧自的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還是從通道穿了出去。
從這里往外走就是后山,從后山出去,直接可以通向海島的其他地方。
熊亞慶想了又想,也實在沒什么好消遣的,他現在睡不著覺,心情又煩悶的很,要是能喝點酒,在外面吹吹風,可能還舒服一些。
熊亞慶從小在海島上長大,對這里再熟悉不過,知道現在這個季節,這個時間點,還是會有夜市的。
因為總有一些出海打魚半夜歸來的人,會想在海灘邊上吃點東西。
這兩天臺風剛過,海島上的人都在家里悶壞了,海灘附近的夜生活估計又重新豐富了起來。
往東邊海灘上找,肯定能找到有酒有菜的小攤子。
他出門之前也帶了些錢,過去吃點兒喝點兒等會兒再從通道穿回去,原路返回大院里,再回宿舍,應該來得及。
熊亞慶兩手揣著兜,難得不用像在部隊里那樣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就這么晃晃悠悠,沒什么形象的往東邊走去。
走到集市附近,轉過彎,遠遠的就看見一片燈光連綿,一看就知道夜市小攤子肯定就在那邊。
熊亞慶一喜,剛要加快步伐走過去,忽的,一只冰涼的手不知從何處伸了出來,直接拉住了他的手腕。
熊亞慶嚇了一跳,本能的瘋狂甩手,同時往后縮。
“誰……誰啊!”
他這幾天被惡夢折磨的不輕,本來走夜路就有些害怕,此刻更是覺得渾身汗毛倒豎,渾身都在瘋狂往外冒雞皮疙瘩。
他退開幾步,才看清,就在那低矮濃密的樹蔭里,站著一個戴著漁夫帽的人。
那人意識到熊亞慶正在看自已,還刻意將帽檐又往下壓了壓,沖著熊亞慶所在的方向上前一步。
熊亞慶立刻警惕起來,下意識擺好了反擊的姿勢。
“你到底是誰,你想干嘛?你該不會是我爸的同伙吧?!”
熊亞慶把自已給說慌了。
“你……你可別亂來啊,我告訴你我可是根正苗紅的軍人,現在還是部隊里的重點保護對象。”
“你要是對我做什么,明天被部隊發現之后,你可沒好果子吃!”
那人腳步果然停下,只是發出的聲音卻帶著幾分嘲諷。
“根正苗紅?軍人?呵。”
熊亞慶感覺自已受到了侮辱,眉頭一皺。
“你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