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衍川心里憋著一股火。
總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這都已經是第幾次了,難道他要一輩子都看不清這個女孩究竟是誰,一輩子就這么迷糊著嗎?
陸衍川咬了咬牙,在對方轉身的瞬間,直接突破了夢里的桎梏,一把抓住對方的手,將人往自已身邊一扯——
他大聲問:“你究竟是誰!”
前兩次夢里沒有回應過自已的女孩,身形忽然一頓。
就在陸衍川以為她會像前兩次一樣繼續往前走,甩開他的手時,女孩卻忽然轉過了身。
這一刻,仿佛有明亮的陽光照了進來,將女孩的臉照的格外清晰。
青澀的臉,精致的五官。
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眨啊眨,像是蒙著一層水汽,盈盈望向他。
這一刻,陸衍川的呼吸都停滯了,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這五官,這眼睛……
除了眼神更稚嫩一些外,其他的……簡直和林初禾一模一樣。
說一模一樣也不準確,眼前這個女孩,明顯比林初禾要年輕許多。
“你……你是?”
小姑娘眉眼彎彎,沖他一笑。
小姑娘明明沒說話,他腦海里卻自動響起一段聲音。
“我叫初禾,初一的初,禾苗的禾。”
初禾……
下一秒眼前畫面一閃。
陸衍川恍然低頭,看見自已的手心里躺著那個熟悉的紅繩。
而原本站在眼前的女孩,卻忽然不見了。
陸衍川心頭一空,立刻起身走出山洞,沿著山路一邊喊一邊走,找了許久。
可整座山空空蕩蕩的,除了鳥雀叫聲之外,一片安靜,找了許久還是一點回應都沒有。
夢里的陸衍川口干舌燥,幾乎已經找到精疲力盡,但由于擔心對方會出事,還是不敢停下,拖著略顯沉重的雙腿繼續尋找。
直到天色變黑,周圍一切都被黑暗籠罩。
陸衍川想要摸出手電來繼續尋找,卻發現自已伸出手,連五指都看不見。
漫無邊際的黑暗讓他瞬間心慌。
不行啊,如果找不到,那姑娘該怎么辦……
他拼了命的往前走,可卻像是行走在一片虛空之中,沒有方向,看不清來路也看不清去路。
直到他一腳踩進一片無底洞似的深淵,被直接吸了進去,巨大的失重感瞬間襲來——
“不!”
陸衍川帶著滿頭滿身的冷汗猛的睜開雙眼,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
腰腹傷口的撕扯疼痛迅速將他拉回現實。
陸衍川咬著牙摁住傷口位置,恍惚間意識到剛剛的一切都只是個夢。
他抬手擦了擦額頭上密集的汗珠,吐出一口粗氣。
看看時間,也才只過去兩三個小時。
陸衍川想要躺回去,才發現整張床單和枕套都已經被他的冷汗浸濕,洇出了個人形。
陸衍川這才回憶起自已昏睡過去之前發生的事。
他有些脫力地抵住額頭,做了個深呼吸,努力讓自已平靜下來,理清思緒。
他嘗試回想,發現自已這次能夠清晰地想起剛剛在夢中見到的那張臉。
的的確確就是林初禾。
他現在可以確定,記憶里那個被自已救了的女孩,就是林初禾。
一絲微妙的感覺在心頭蔓延。
沒想到現在這個勢均力敵的對手,居然是當年救了他的小姑娘。
陸衍川又想起了父親來病房時說過的話。
林初禾是他們一家的救命恩人。
還真是。
不光現在是,早在很多年前就是了。
緣分當真是個很奇妙的東西。
可是除了救命恩人之外呢?
他總覺得他們兩個之間的關系,不僅僅是這樣。
到底還遺忘了什么呢……
凌東第二天早上帶著早飯來探望陸衍川時,剛進門,就發覺陸衍川投來的眼神有些不對。
他已經呲出去的大牙頓時一收,本能的放規矩了不少,小心翼翼的偷瞧陸衍川。
“那個……哥,我這是又做錯什么了嗎?”
陸衍川眼眸一瞇,眼底帶了一絲疑惑意味。
凌東趕忙解釋。
“也不是我多心,主要是吧……之前你每次這么看我,都是我訓練出錯的時候,我有點心理陰影……”
陸衍川有些無奈的斂目。
凌東跟著陸衍川時間不短,瞬間明白剛剛應該是自已誤會了,陸衍川不是這個意思。
他立刻拍著小胸脯松了口氣,收回去的大牙又緩緩的呲了出來。
“嘿嘿嘿陸哥,我今天給你帶了咱們食堂專供的甜豆漿和包子,這包子可是咱們食堂的一大特色,皮兒又大餡兒又多,一口咬下去都能香死人!”
“以前你也挺愛吃這包子的,趕快嘗一嘗,看看能不能回憶起什么來。”
凌東一邊說一邊遞了個包子到陸衍川手里。
陸衍川這邊還沒反應過來,那邊凌東已經轉頭又倒了一碗豆漿塞了過來,笑瞇瞇的望著他。
就像外出打獵,回來把獵物擺在主人面前,搖著尾巴等主人夸獎的大狗狗。
陸衍川好笑的看了他一眼,給面子的吃了一口包子又喝了一口豆漿。
“怎么樣怎么樣,記起什么了嗎?”
陸衍川平靜的搖搖頭。
凌東背后無形的尾巴又瞬間耷拉下去,坐在椅子上嘆氣。
陸衍川喝了幾口豆漿,冷不丁的突然開口,問起了當年那次進山行動的具體情況。
凌東都聽愣了,反應了好半天才回憶起那次行動的情況。
他有些發懵的聽陸衍川問:“那次行動的后半程,我們是不是被困在了山上?躲在了山洞里?”
凌東來不及驚奇陸衍川居然想起了這么多,就被那眼神逼著趕緊回憶。
“對,我們后半程遇到了自然災害,就直接在山上避險了,當時我們全都躲在山洞里。”
“后來是一個上山采藥的小姑娘救了我們?”
凌東眼睛更亮了,拼命點頭。
“對對對,就是這樣!”
年代實在太過久遠,其實凌東也記得不是太清楚,如果不是陸衍川提醒,他恐怕都想不起來那么多細節。
“當時那個小姑娘突然就不見了,哥你當時還帶著我們去找來著,結果最后還是沒找到……”
“我們都擔心那小姑娘是出了什么事,難過的不得了,之后回來訓練的那半個月都提不起精神來,還經常打電話去當地打聽有沒有見過這么一個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