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偷,我真的沒偷!昨天晚上明明是哥哥和弟弟喊我一起去山上,說是去挖筍子,到了那里又把我一個人丟下跑掉了。”
小姑娘一邊哭一邊說,眼淚都順著唇角流進了嘴里,入口格外苦澀。
“我昨天晚上想回家,可是天太黑了我找不到路,我一直在山上喊你,俺爸爸和媽媽、哥哥弟弟,你們沒有一個人來找我……”
元元越說越委屈,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表情卻依舊倔強,咬死了自已沒有偷東西。
孫桂芳最受不了的就是別人反駁自已,元元每反駁一句,就像是在挑戰她那其實并沒有多少的權威。
她偷沒偷不要緊,是不是畏罪潛逃也不要緊,但在這個家里,別人就算了,唯獨元元這個小賤皮子不可以!
孫桂芳當即瞪眼,像個爆炸了的火藥桶,氣得一把擼起袖子,咬牙切齒的擰住元元的耳朵。
“你個狗崽子,現在長本事了,敢和我叫板了?你忘了你小時候像個狗一樣,窩在屋檐底下發燒快死了的時候,是誰給你的兩片藥,讓你又活過來的?”
“還有你這個名字,要不是我給你取,你到現在都還是個沒名字的小賤種呢,說不定到死都沒人知道你是誰!”
“你這種不知道感恩的東西什么事做不出來?說你偷東西你就肯定是偷了,有什么好反駁的?”
“我看你真是舒服日子過夠了,皮子太松了,那我今天就好好給你緊一緊,讓你知道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你奶奶我有多少手段!”
孫桂芳說著說著,就高高揚起了手,用著狠勁兒往元元身上招呼。
牧州瞬間瞪大了眼,飛奔過去,一把將孩子護在了身下。
孫桂芳一時沒收住勁兒,“咚”的一聲,一巴掌隔著衣服打在了牧州背上。
牧州在軍營里淬煉了那么多年,平時自詡皮糙肉厚,尋常的摔摔打打幾乎都不會留下痕跡,也不怎么會覺得痛。
可剛剛這一巴掌,簡直差點把他前天吃的飯都給打出來,五臟六腑好像都跟著震了一震,緊接著后背一陣火辣辣的疼。
成年人都感覺這么痛了,更別說是皮膚嬌嫩的孩子了。
這是下了死手啊。
牧州先忍著痛低頭看了看懷里的孩子,確認無事,直起身子的一瞬間,將孩子護在身后,面色嚴肅冷峻至極。
“這位同志,你現在站著的地方是軍事管理區,就你這一巴掌,我完全可以以擾亂軍事管理區秩序的原因,以危害國防利益罪、故意傷害罪、尋釁滋事罪控告你。”
“剛剛這一幕看到的人不少,他們都可以為我作證。”
孫桂芳似乎也沒想到自已這一巴掌會落在軍人身上,聽完這些瞬間面色一白,吞了吞口水。
想了半天還是決定好漢不吃眼前虧,訕訕地賠了個笑臉。
“那個……軍人同志,我剛剛這一巴掌原本不是想打你,是想打我家的這個孩子,你看你要是不撲上來我也打不到你不是嗎……”
“咳咳,總之不管怎樣我老婆子給你賠個禮,就當是我做錯了可以嗎?”
牧州冷著一張臉:“教訓孩子就可以下這么重的手嗎?元元身量這么小,這么瘦弱,你這一巴掌下去她受得住嗎?”
孫桂芳明顯有些不悅,強忍著脾氣抿了抿唇,盡量好聲好氣。
“解放軍同志,我知道你心地善良,看不得孩子被打。但是你背后這個死妮子,跟一般的小孩那可不一樣。”
“怎么不一樣?”
“她是個天生壞種!”
孫桂芳瞪著眼睛,說的煞有其事。
“這死丫頭從小就特別會撒謊,剛學會說話就騙我和她爸爸,偷拿家里的肉吃,我們全家人干完活回來一看,一口吃的都沒有,她扭頭還說不是自已干的,把黑鍋扣在她哥哥和弟弟頭上。”
“你說說,都是一個家里養出來的孩子,她不光沒有他哥哥和弟弟乖巧,心眼子還這么歪,自已干了壞事兒還栽贓嫁禍,這種孩子,難道不應該好好懲罰糾正嗎?”
“后來她年紀再大一些,我們家就經常丟東西,連帶著鄰居家也都經常丟東西。”
“我跟你說,她昨天晚上到山上去,就是因為偷了東西怕當天晚上被抓住打一頓,所以才畏罪潛逃,想在山上躲一晚的!”
“她是不是跟你們說,她只是上山挖筍子,被哥哥弟弟給丟下了?”
“這話可千萬不能信啊!這丫頭嘴里沒一句實話的,她就是為了裝可憐博同情。”
“解放軍同志,你們可千萬不能被這死妮子給騙了啊!”
見牧州一時沒回答,孫桂芳便以為對方是把這些話聽回去了,立刻繞到他身后,去抓元元的胳膊。
一邊奮力把孩子往外扯一邊說:“我現在就把這死丫頭帶回去好好管教,不勞你們費心了哈。”
說著一轉頭,眼神兇神惡煞,滿是威脅。
“趕緊給我走!老實一點,回去之后我還能給你求求情,否則有你好果子吃!”
老太太一邊說一邊舉起巴掌,幾次想要落下去,扭頭看見牧州虎視眈眈的望著自已,又硬生生停下動作,裝作只是嚇唬孩子的模樣舉著巴掌比劃。
牧州想要阻止,可卻沒有立場。
這孩子畢竟是他們家的,軍營里也不能一直養著她,早晚都是要按照程序規定送回去的。
牧州即便想幫忙,也是無能為力,只能一邊護著孩子暫且不被打,這邊瘋狂想兩全其美的辦法。
元元也懷著最后一絲倔強,咬著嘴唇死活不就范。
拉扯了幾下沒把孩子拉過來,孫桂芳有些不耐煩了,暗暗的扭了一下元元的胳膊,雙眼驀地瞪大,眼底滿是兇狠與威脅。
黃多銀也趕了過來,拽著元元的衣服,我想要湊到孩子耳邊,陰森森的警告。
“給我過來,你以為你能躲得了多久?你生是我們家的人,死是我們家的死人,你以為你跑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