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是這么一只纖瘦的手,硬生生地拖著他在山里走了許久,最后成功地找到了一個可以避雨的山洞。
就連陸衍川,對她的力氣之大,都不由感到有些驚訝。
進入到山洞以后,小姑娘卻遲遲沒有再開口說些什么。
陸衍川這才注意到,因為實在太冷,她居然抱著胳膊,在瑟瑟發(fā)抖。
他很想幫一幫她,去外面撿些樹枝回來生個柴火,但當(dāng)時的他實在傷的太重,連爬都爬不起來了,又哪來的余力照應(yīng)她。
夜里的氣溫還在不斷降低著。
小丫頭實在是被凍得受不了,才顫顫巍巍地縮到了他的身邊。
“對不起解放軍哥哥,我不是故意要冒犯你的。”
“我只是太冷了,手腳都凍麻了,等我緩過勁來,就會回到旁邊去的。”
陸衍川想說他不介意她靠著,但還沒等他努力地發(fā)出聲音來,小姑娘就已經(jīng)打著噴嚏睡著了。
她這么小的女孩子,拖著他一個成年男人走了那么久,當(dāng)真是辛苦了。
陸衍川不想打擾她休息,便思忖著,今晚由自已來守夜就好。
卻不想到了后半夜的時候,他的大腦逐漸開始昏沉起來。
迷迷糊糊之間,察覺到自已發(fā)起了高燒。
本就因為受傷而毫無血色的唇變得越發(fā)蒼白,陸衍川想把靠在他身上的小姑娘給推開,以免把感冒傳染給她,卻實在累得連手都抬不起來。
好在他的身體實在燙得驚人,還是讓小姑娘給驚醒了。
“呀。”
睜開眼睛之后,小姑娘的第一反應(yīng)并不是遠遠躲開,而是將溫軟的手背,輕輕貼在了他的額頭上。
“你發(fā)高燒了,身上還受著傷,不想辦法治療一下肯定不行的。”
陸衍川眼睫顫了顫,眼皮卻沉重到無法睜開。
他只能聽到小姑娘在山洞里走來走去,片刻后,一抹冰涼的觸感貼上了自已的額頭。
陸衍川意識還清醒的時候,曾看見過小姑娘把隨身攜帶的手帕拿出來擦拭臉上的雨水。
她也是實在沒辦法了,才把手帕用雨水洗干凈了,拿來給他物理降溫。
陸衍川心里又驚訝又感動,現(xiàn)在卻也只能將這份恩情埋在心底,等以后痊愈了,再來回報他的救命恩人。
這一晚上,小姑娘不止為他接了趟雨水,對他各種悉心照顧著。
山里靜悄悄的,山洞里面又沒有什么能照明的東西。
她就只能不停地碎碎念著,給自已壯膽。
“這雨什么時候才能停呀,我是偷偷跑出來的,萬一被發(fā)現(xiàn)了,他們把我關(guān)在家里,明天我出不來了怎么辦。”
“解放軍哥哥燒得好厲害,都這么久了還沒有要降溫的趨勢,他要是死了怎么辦?”
“嗚,我有點怕。”
這話剛說完,山洞里瞬間沒了聲響。
陸衍川一邊閉目養(yǎng)神,一邊思忖著小丫頭在干什么。
下一秒,他就察覺到,一只小手顫顫巍巍地伸到了他的鼻子下面。
停留了好幾秒,才像是被燙到了似的,猛然收了回去。
“還好還好,解放軍哥哥還有氣呢,一時半會死不了。”
陸衍川無奈地扯了扯嘴角,明明自已的情況已經(jīng)這么糟糕了,有這個小丫頭陪伴在身側(cè),竟也不覺得十分難熬。
為了避免自已跟一個尸體在山洞里度過一夜,小姑娘每隔十分鐘左右,就要過來查看下他的呼吸。
她不僅關(guān)心陸衍川,還關(guān)心他的戰(zhàn)友們。
“解放軍哥哥來山上執(zhí)行任務(wù),肯定不可能只有你一個人在。”
“也不知道其他的解放軍哥哥怎么樣了,下這么大的雨,又發(fā)生了山體滑坡,真希望他們能夠平安無事。”
這小丫頭,碰到誰都要喊一聲哥哥么?
陸衍川不知怎么的,突然很想笑。
這么大的小姑娘自已在黑漆漆的山洞里守了一夜,真是辛苦她了。
他很想回應(yīng)她的話,哪怕只是簡單聊兩句,讓小丫頭不至于那么害怕也好。
只可惜他的身體太虛弱,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反倒是在天色破曉的時候,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了很久,等到陸衍川再睜開眼睛時,外面的天色都徹底亮了。
暴雨后的山林里空氣格外清新,得益于強悍的身體素質(zhì)和小姑娘的照顧,他睡了一覺,不僅燒退了,身體還好轉(zhuǎn)了許多。
“謝……”
感謝的話剛要出門,瞬間又被堵回到嗓子眼。
陸衍川撐著身子坐了起來,抬眸看向空蕩蕩的山洞。
他的身邊哪里還有別的人影在,昨晚那救了他一命的小丫頭,一點蹤影都沒有。
要不是身邊還放著那塊用來給他退燒的手帕,陸衍川都要以為,昨晚發(fā)生的一切,不過是他的黃粱一夢。
強撐著身子站起來后,他一步步走出了山洞,想要尋找到小姑娘的身影。
但在附近轉(zhuǎn)了一圈,也沒能發(fā)現(xiàn)什么疑似她留下的痕跡。
反而是從距離山洞不遠的一個土坑里,找到了半塊玉佩。
那玉佩手感十分溫潤,一看就知道絕對不是凡物。
陸衍川將其攥在手心里,暗自思忖著,這是不是昨晚那小姑娘不小心丟掉的。
都在山上轉(zhuǎn)了這么久了,除了這塊玉佩以外,還一點收獲都沒有,他不由暗暗有些心急起來。
倒不是擔(dān)心小姑娘跑了,而是知道她肯定是找下山的路去了,想要找到她。
陸衍川咬牙忍耐著從傷口傳來的痛感,換了個方向接著找了起來。
卻沒想到?jīng)]看見小姑娘,反而跟上山來找他的戰(zhàn)友們重逢了。
這些年輕的小戰(zhàn)士們一個個都灰頭土臉的,看見自已首長的一瞬間,眼淚都要下來了。
凌東更是撲過來抱住他就開始哇哇大哭。
“首長,嚇?biāo)牢伊耍疫€以為以后再也見不到你了。”
“嗚嗚嗚,山體滑坡的這么嚴(yán)重,我們轉(zhuǎn)了好幾圈都沒看見你,還以為、以為你被活埋在哪了。”
陸衍川眉尾一抽,無奈地將死死掛在他身上的凌東給推開。
“等會再哭吧,你……壓到我傷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