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有福也仔細(xì)看了看,尤其是看見那只手時,立刻確信。
“對對對,就是他沒錯!”
他可是挨過那只手的打的,不可能認(rèn)錯,手指上還有一個胎記呢!
陳有福一邊點(diǎn)頭一邊將邱子平重新打量一遍。
“哎?他剛剛在村子里的時候不是這副打扮啊,他不是還穿著襯衫西褲,簇新的厚外套,人模狗樣的嗎?現(xiàn)在穿的是……”
“舊外套——露出來的袖口里好像沒穿衣服,褲子看起來也不怎么合身,還破成那個鬼樣子……”
“而且我記得他走了應(yīng)該有幾個小時了吧,怎么才剛剛到這里?”
兩口子對視一眼,幾乎同時想到一個可能性。
“他該不會是被最近在附近晃悠的那幾個搶劫犯給搶了吧?我聽說那群人連衣服都搶的?!?/p>
看這模樣,八成就是這樣了。
陳有福兩人差點(diǎn)沒笑死。
張金玲狠狠出了口氣,暗戳戳指著邱子平的背影罵。
“王八蛋,全都是活該!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這就是現(xiàn)成的例子!”
“讓你罵我老公,罵了你就得倒霉,氣死你氣死你!”
罵完了又扭過頭來:“老公你看他現(xiàn)在穿的跟個乞丐似的,就這副尊容回京城,他估計能被笑話死!”
陳有福一邊看著一邊聽著,心里舒坦的很,滿意的點(diǎn)點(diǎn)頭。
“這就是找我麻煩人的下場!老天爺還是站在我這一邊的!”
“這次都還是便宜他了,下次他再欺負(fù)我,說不定會直接被老天降個雷劈死!”
夫妻倆嘴上說的痛快了,笑得更痛快。
正得意著,下一秒,陳有福忽聽身旁的笑聲戛然而止,格外安靜。
他皺了皺眉,正要質(zhì)問張金玲為什么不笑了,扭頭就看見她正愣愣的盯著旁邊看。
“看什么呢?”
陳有福狐疑的順著張金玲的視線看過去,只見一個一身軍裝筆挺,身姿挺拔如松,氣勢冷厲的男人正朝自已走來。
他好像從來沒見過這人。
陳有福是好奇,張金玲則是看愣了。
她這么多年跟著陳有福走南闖北,去過幾個城市,也算是有些見識。
可盡管去了那么多地方,見了那么多人,接觸到的也大多是一些糙漢子。
就算在城里路上見到的那些土生土長的城里人,也就是穿的時髦貴氣了一點(diǎn)。
她倒是也見過幾個容貌生的不錯的,看上去高大強(qiáng)壯,有些男人味的。
但眼前這男人,跟那些人全然不同。
他身量高大挺拔,卻不似從前看過的那些人那樣空有個大塊頭顯得笨重,而是肌肉勻稱矯健。
那隨著動作擺動在布料下擠壓顯露出的肌肉輪廓,流暢,并蘊(yùn)含爆發(fā)力,力量感十足。
行走間看似表情淡然,無悲無喜,行走肩擺臂邁步的動作看似自然,可也不知怎的,偏偏就透出一股帶有威懾意味的強(qiáng)大氣場。
這樣的氣場并不像她見過的有些人那樣故意裝出來,而是一種像是被長期訓(xùn)練淬煉到骨子里的。
這種感覺就好似森林之王,即便是動作松弛的慢慢走著,也能讓視野波及范圍內(nèi)的獵物望而生畏。
張金玲暗自嘖舌。
這樣的男人,誰見了能不多看兩眼?
果然還得是解放軍啊,國家收編的,果然厲害……
張金玲盯著陸衍川看,陳有福在一旁想了半天也沒認(rèn)出陸衍川是誰,扭過頭正要問她,就看見了張金玲那直勾勾的眼神。
那魂兒都像是要跟著陸衍川走了。
一股無名火“蹭”的冒了上來,心里不爽到了極點(diǎn),又使勁看了看陸衍川。
這男人有什么好的?不就是比他高了點(diǎn),看起來壯了點(diǎn),還穿著軍服嗎?
他當(dāng)年要是也去參軍,現(xiàn)在肯定比這個男人厲害!
——他就算沒去參軍,現(xiàn)在也不差啊!
陳有??攘艘宦?。
張金玲還在直勾勾的盯著陸衍川看。
陳有福又咳了一聲,見她連聽都沒聽見,氣的七竅生煙,擼起袖子來剛想要好好教訓(xùn)一下張金玲,背后不知是誰“哎呦”了一聲。
“這不是……哎呦你怎么回來了?不對不對,你總算是回來了,都離開多少年了,現(xiàn)在都長得這么高這么壯了,快讓我好好看看!”
張金玲還沒回過神來,孫大媽就猛的沖了過來。
路過的時候還撞了一下張金玲的肩膀,連句道歉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就沖過去,滿臉激動的笑容,總算確認(rèn)。
“孩子,真是你啊?”
說完,孫大媽趕緊沖在山坡上背著背簍割羊草的幾個老姐妹喊。
“都先別忙活了,快看看是誰回來了!”
許大媽吳大嫂幾人齊齊放下手中鐮刀看過來。
下一秒,沒來得及躲開的張金玲又遭受了四五次撞擊。
大媽大嫂們一擁而上,圍著那身穿軍裝的男人左看右看,咋咋呼呼。
“哎喲喂,真的是你啊孩子,這些年我們只看見你爺爺?shù)哪沟孛磕甓加腥饲鍜撸褪菦]看到過人,你回村怎么都不和我們打招呼啊!”
“是啊是啊,你家那老房子雖然荒了多年,但村長經(jīng)常帶我們?nèi)湍銈兗掖驋吒畈莸?,你要是想回來住那房子完全能住的!?/p>
“衍川啊,自從你爺爺走了,你們家就剩你一個……哎,這些年一定苦了你了吧?”
張金玲被撞的肩膀生疼,正齜牙咧嘴的揉著,又似乎隱約聽見有人叫那男人的名字。
她好奇的問:“孫大媽剛剛叫他什么?”
陳有福陰陽怪氣的哼了一聲。
“你就這么好奇他叫什么?怎么著,知道了人家的名字人家還真能要你不成?”
張金玲愣了一下,還沒來得及琢磨陳有福為什么突然生氣,背后又傳來一陣激動的招呼聲。
“哎呦!衍川啊!劉伯得有四五年沒見過你了吧!快讓劉伯好好看看!”
一群漢子或是扛著鋤頭,或是高卷著褲腳,連形象都沒來得及整理,就激動的跑了過來,仿佛看見了自已失散已久突然歸家的親人一般。
就連村長都被驚動了,連下午的廣播都沒來得及說,拿著演講稿就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