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客氣的朝林初禾點了點頭,眼神里沒有任何世俗的念頭,簡直正的發(fā)邪。
——像是在說“你放心我很快就能恢復(fù),到時候咱們再一決高下。”
林初禾無語凝噎。
但陸衍川都這么看著自已了,她也不好表現(xiàn)出其他的想法,否則好像顯得他對陸衍川有邪念似的。
林初禾只好面無表情的給陸衍川檢查、把脈。
檢查完,照例從包里翻出針灸包,抽出一根中指長的銀針,開始消毒做準(zhǔn)備。
陸衍川扶著墻,一瘸一拐的躺回床上,偏頭看著林初禾動作。
雖然知道林初禾一直都在用針灸的方法給自已醫(yī)治,但是之前昏迷的時候,他沒什么知覺,現(xiàn)在仔細一看,這針當(dāng)真是好長一根。
他現(xiàn)在記憶全無,對于中醫(yī)針灸這些沒有太深的概念,只知道如果換作別人在他面前掏出這么長一根針,他必定是要盤問確認清楚,以防對方趁機害他的。
然而現(xiàn)在不光是凌東和季行之那兩個他之前的戰(zhàn)友,就連給他治療的主治醫(yī)生都說林初禾醫(yī)術(shù)過人,說的時候還一臉敬佩的模樣。
林初禾是可信的。
陸衍川將頭扭回去,沒吭聲任憑林初禾治療。
治療的過程中,林初禾除了時不時提醒陸衍川翻一下身,動一下之外,幾乎沒說別的,全程盡量保持安靜。
他想給陸衍川更多思考的時間,讓他自已慢慢的想起她。
不管怎么說,她都是打定了主意要陪在陸衍川身邊的。
時間還長。
在林初禾看不見的另一側(cè),陸衍川拳頭緊握。
課他的思緒完全沒有表面看起來這么平靜無波,昨天凌東說過的話一直在他腦海里打轉(zhuǎn)。
昨天林初禾回家休息之后,凌東又在這里陪了他很久。
凌東是個嘴巴閑不下來的性格,雖然看得出來已經(jīng)盡量克制了,但還是絮絮叨叨的跟他說了不少他和林初禾從前的往事。
陸衍川能從凌東的畫里大概判斷出,自已和林初禾并不是傳統(tǒng)意義上的那種對手。
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似乎還不錯。
甚至凌東還有意無意的強調(diào)了幾次,他和林初禾兩個人之前單獨在一起聊天之類的場景,氣氛很融洽。
并且說話時,凌東似乎還在努力的暗示他什么。
可惜凌東說的這些,他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雖然想不起來,但依照他自已的感覺,他覺得自已應(yīng)該不會和異性走得太近,尤其是像林初禾這樣年輕貌美的異性。
他感覺自已的性格,應(yīng)該是會禮貌保持距離的。
可也不知究竟為什么,他明明沒想去注意林初禾的動向,余光卻總是忍不住往林初禾身上瞥。
并且他明明對護士的觸碰都有些抵觸,可對林初禾的觸碰卻絲毫不抵觸。
身體的防備機能仿佛在林初禾面前失效了一般,她他握著手腕好像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甚至仔細感受一下,被林初禾握過的地方,皮膚上還殘存著溫?zé)岬摹⑺炙致槁榈臒嵋狻?/p>
這種感覺從皮膚一直蔓延進心里。
林初禾收回手,他竟然心里突然空了一下,下意識渴望下一次的觸碰。
陸衍川暗自皺了皺眉。
此時此刻,他能清晰地意識到林初禾和其他異性對他來說,完全不一樣。
那種感覺不是因為長相,也不是因為其他因素,就算林初禾和身材樣貌都一比一出挑的女性站在一起,他覺得自已也總會忍不住一眼落在林初禾身上。
她在他眼里,似乎就是那么突出特別的存在,他眼中的林初禾,像是有追光打在她身上一般,讓他想注意不到都難。
意識到這一點,陸衍川自已都驚了驚。
昨天明明還不是這樣的,過了一夜,做了幾個混亂零碎的夢,一切居然都變了。
就連他自已也搞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
但要說和林初禾只是單純的戰(zhàn)友,他自已心里都覺得有些別扭。
簡單做完了檢查,林初禾站起身,一只手墊在他腦后,作勢要將他放倒在床上。
陸衍川驟然從思緒中抽離出來。
不行,再弄清楚自已和林初禾究竟是什么關(guān)系之前,還是保持距離為好。
陸衍川客氣的做了個阻止的手勢。
“不用麻煩你了,我自已來就行。”
林初禾動作頓了頓,一絲黯然從眼底一閃而過,卻沒有多說,往旁邊退了一步,等陸衍川自已躺下。
忍著身上的傷口疼痛剛剛躺平,陸衍川下意識看了眼林初禾的神色。
林初禾的面目還沒來得及看清楚,這一眼看見的卻是她素白如玉的手指,捏著一根泛著寒光的銀針,沒什么表情的朝他頭頂刺來。
下一秒,陸衍川感覺頭頂一涼。
伴隨一陣輕微刺痛,他清晰地感覺到那根銀針勻速而極快的沒入自已的頭頂皮膚。
緊接著,一股酸脹感自頭頂傳來。
那感覺,像是整個人的靈魂都被提取了出來。
陸衍川瞬間什么想法都沒了,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蹙著眉忍受著這腦殼被針扎的奇異酸脹痛感。
一根針下去,陸衍川還沒來得及緩過來,就見林初禾緊接著抽出了另一根銀針,直直朝他另一個穴位扎了下去。
如此三四針,陸衍川再抬眼,發(fā)現(xiàn)林初禾居然又抽出了一根……
他忍不住皺了皺眉。
這一根接一根的,也太密集了吧。
雖然他對之前的針灸治療沒什么印象,但昨天路過其他病房時,看過王副院長給其他人針灸治療的過程。
他沒記錯的話,王老太太是一邊詢問患者狀態(tài),根據(jù)患者的耐受程度再決定下針頻率的。
林初禾怎么跟人家不一樣?
陸衍川忍不住抬眼看了看。
眼前人目光灼灼,全神貫注的盯著自已手上的動作,明明看上去姿態(tài)非常專業(yè)。
可也不知為什么,陸衍川總覺得這眼神泛著的光,好像之前在哪個殺了十年魚的攤販眼里看到過……
每一針,好像都帶了情緒。
陸衍川還沒想好要不要直接問林初禾是不是有什么不滿的地方。
下一秒,又一針直直鉆入他的皮膚。
這個穴位的酸脹感,比前面幾個更加明顯。
陸衍川下意識提了口氣,皺了皺眉,閉著眼睛緩了片刻。
林初禾不動聲色掃了他一眼,略帶賭氣,有些好笑的挑了挑眉。
換做平常,林初禾肯定是會給病人留下緩神的空間的。
但也不知為什么,一想到陸衍川方才那么明顯的避嫌動作,林初禾就忍不住牙根發(fā)癢,想小小的報復(fù)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