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陳震望著斜倚榻上,姿態隨意的了因,眼中滿是好奇與探究。
他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語氣認真了些:“你跟我說句實話,你現在……到底到什么地步了?當真能……同境無敵?”
了因抬眼望向窗外,指尖輕輕拂過佛經的封皮。
片刻,他才抬眼看向陳震,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大抵應該是了。” 了因的聲音平和,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
“那日較量之后,我曾與江極行……有過一番交談。”
“他對我說……”
了因頓了頓,似乎在斟酌字句:“他那招‘無上當空’乃是傾盡全力的一擊,莫說是地榜上第二、第三那兩位,便是那位常年霸占地榜榜首的刀閣首席,若是正面遇上了,怕也得……退避三舍,暫避其鋒!’”
陳震聞言卻是眉頭一皺,刀閣首席,那是何等人物?
其實力之強,不僅被五地江湖公認為無漏境第一人。
威勢之盛,更是讓地榜高手連挑戰的念頭都難以生出。
連玄機閣都言,那位乃是地榜境中一座不可逾越的孤峰,江極行竟敢放言那一招能逼退對方?
陳震剛想脫口而出“他江極行不過地榜第四,縱然是論劍宗嫡傳,又豈敢如此妄斷榜首深淺?”
可這話剛到嘴邊,還沒吐出音節,他腦海中猛地電光石火般閃過當日論劍宗的景象——那自“劍歸墟”中升騰而起、仿佛無窮無盡、接天連地的磅礴劍氣洪流!
那幾乎將半邊天空都遮蔽的恐怖劍意!
是了!他瞬間明悟。
江極行那日施展的那浩瀚無邊“劍氣洪流”,之所以那般匪夷所思,其根本原因在于地利!
論劍宗是什么地方?
五地劍道圣地!
若換一個地方,江極行的“無上當空”絕不可能有那日毀天滅地般的威勢。
想通了此節,陳震心中豁然開朗。
他似乎明白,為何江極行在一戰敗北后,不僅沒有頹喪怨懟,反而放肆暢飲。
那是一種遇到足以匹敵甚至逼迫出自已極限的對手時,發自內心的高興與酣暢淋漓!
“說起來。那江極行雖然沒跟刀閣那位天驕交過手,但他穩坐地榜第四近二十年,與前面那兩位可是有過數次交手,他那番話,縱是有差距,怕也相差不大。”
說到這里,他猛地一拍大腿,身體前傾,目光灼灼地盯著了因,臉上因為激動而泛起紅光。
“和尚!我想到一個更關鍵的問題!你聽我說——”
“你大無相寺的傳承之中,并無‘無上絕學’,可你這兩戰,先是破開了金剛不壞神功,這次更是戰而勝之!這是不是說明……你那一掌法,其威能已然不遜于無上絕學了?”
陳震的眼睛亮得嚇人,語速加快:“我大膽猜想,你繼續修煉下去,日后這門掌法、在你手中不斷推演、完善,最終……脫胎換骨,徹底升華,成為一門新的、屬于你自已的‘無上絕學’?”
這個念頭一旦生出,就如同野火般在陳震心中燎原。
他仿佛已經看到了那未來,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忍不住喃喃自語。
“乖乖……無上絕學啊……那可是能開創一脈、奠定萬年基業的通天大道……這要是真成了,絕對是震動五地江湖、載入史冊的大事!我陳震作為你的朋友,見證者,說不得……嘿嘿,說不得我的名字也能跟著沾光,在那些江湖軼事、武林傳說里流傳個千八百年呢!想想就帶勁!”
了因原本平靜聽著,待聽到陳震后面越說越離譜,甚至開始暢想“青史留名”時,終于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你想得未免太遠了些。”了因的聲音依舊平和,卻像一盆涼水,輕輕澆在陳震發熱的頭腦上:“你猜,無上絕學,為何被稱作‘無上’?”
“呃……”陳震正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被了因這突然一問,頓時噎住了。他張了張嘴,吭哧了半天,臉憋得有點紅,卻發現自已確實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能勝江極行,掌法確實是最關鍵的一點,但你卻忽略了另一件事!”
“什么事?你快說!”陳震急忙催促。
“修為!我占了修為的便宜。”
“修為的便宜?”陳震一愣:“你們不都是無漏境嗎?”
“正因為是無漏境,所以我才占了便宜。”了因平靜道。
陳震更糊涂了:“這……這從何說起?無漏境就是無漏境,還能占什么便宜?”
了因放在佛經,緩緩道:“你可知,武學修煉至大圓滿之后,下一步是什么?”
“自然是領悟武學真意!”陳震脫口而出,這是江湖常識:“歸真境強者之所以強,很大程度上便是因為他們能將自身所學的武學真意融會貫通,舉手投足間皆有真意相隨,威力倍增。”
“不錯。”了因點頭:“武學真意,乃是武學精髓神韻的凝聚,是招式之上的‘神’。通常而言,真意的威力在歸真境才會真正展現,因為那時武者能與天地隱隱交感,這才能將真意的力量發揮到極致。”
他頓了頓,看向陳震:“但在歸真境之前,在無漏境這個關口,真意雖然不如歸真境那般明顯和強大,但已經開始顯現其作用了,只是它更像是一種加持,一種對招式威力,更精微、更深層的掌控與增幅。”
陳震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
“我之所以能破開金剛不壞,能與江極行的‘無上當空’抗衡,除了掌法本身精妙、我內力積累尚可之外,最關鍵的一點,便在我那一掌中涵蓋了數種武學真意!不然……”
“縱使我內力再雄厚,積累再深,能在地榜二十位左右徘徊,已是極限。”
陳震消化著這個信息,忽然想到一點,反駁道:“不對!當日了尊佛子施展金剛不壞神功時,周身金光凝實,梵音隱隱,那分明也是顯露出了武學真意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