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轟鳴震徹山林。
墓穴垮塌，瞬間被深埋地底。
原地歸于一片死寂。
東洋人與人體實驗室一起徹底化為一片燃燒著余燼的廢墟。
濃煙刺鼻。
陳皮看著眼前被深埋的實驗室，他雙腿一軟，跪在焦土上，身形佝僂，仿佛被抽走了脊梁。
他身上的衣服破碎，裸露出的皮膚布滿擦傷、灼燒的痕跡和外翻的刀口。
他感覺到了一陣劇痛。
這疼痛并非來自身體，而是來自心底。
他顫抖著伸出沾滿血污的手，然后俯下身，額頭重重磕在冰冷的地面上，肩膀無法抑制地劇烈聳動。
嗚咽聲在風(fēng)聲中響起。
眼淚混著臉上的血污和灰燼，洶涌而下。
“師娘……”
陳皮哽咽著，聲音嘶啞。
“師娘……”
“我給您……”
“報仇了……”
這幾個字，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
陳皮跪在原地，淚流不止。
那雙被仇恨侵蝕的眼睛里，萌生出一絲釋然。
他身后的張家親兵們看著他，不發(fā)一言，默契地保持沉默，將這一刻的寂靜留給陳皮。
……
三個小時后。
張府彌漫著一種壓抑的氛圍。
張啟山坐在大廳中寬大的沙發(fā)上，背脊挺得筆直，軍裝外套早已脫下，隨意搭在一邊，露出染血的白色襯衣。
他左側(cè)肩胛位置被撕裂，一道猙獰的傷口皮肉外翻，醫(yī)生正小心翼翼地為他清創(chuàng)縫合。
消毒藥水的氣味充斥在空氣中。
張啟山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冷汗，嘴唇有些蒼白，但他眉頭都沒皺一下，目光沉沉地落在虛空中的某一點。
副官靜立在一旁，他身上和臉上的傷口都已經(jīng)處理好了。
他的眉眼間帶著深深的倦色。
“受傷的弟兄們，都安排好了嗎？”
張啟山的聲音沙啞，依舊沉穩(wěn)。
副官立刻點頭：“佛爺放心，都已經(jīng)送回營房，軍醫(yī)正在全力救治，用的都是最好的藥。”
張啟山微微頷首，沉默了片刻，又開口，聲音低沉了幾分：“犧牲的弟兄們統(tǒng)計好名冊，撫恤金按最高標(biāo)準(zhǔn)發(fā)放。另外，以我個人的名義，再額外多給一份，務(wù)必送到他們家人手中。若有孤寡，府里日后需定期接濟。”
“是。”
“屬下明白，這就去辦。”
副官神情認(rèn)真。
他看了一眼佛爺肩上觸目驚心的傷口，轉(zhuǎn)身快步離去，安排后續(xù)事宜。
雖然醫(yī)生的動作干凈利落，但清創(chuàng)、縫合和包扎這一套流程下來，也耗費了不少時間。
最后一條繃帶被仔細固定好。
窗外的天色已經(jīng)由深藍色轉(zhuǎn)為魚肚白。
熹微的晨光透過窗欞，灑在房間的地板上，驅(qū)散了長夜的黑暗。
“佛爺，您的傷說重不重，說輕也不輕，接下來得好好休息、傷口別碰水、注意忌口……”
醫(yī)生囑咐了幾句話后，便提著藥箱退下了。
大廳里只剩下張啟山和管家。
張啟山?jīng)]有聽從醫(yī)生的建議去休息，他坐在沙發(fā)上沒有動。
肩上的傷口在麻藥勁過去后，開始傳來一陣陣灼熱的抽痛，太陽穴也突突地跳著，精神和身體都疲憊到了極點。
但他不能休息。
實驗室已經(jīng)被毀掉，但后續(xù)還有更多的事情等待著他去做。
東洋人早就瞧上了長沙這塊肥肉，北邊的戰(zhàn)爭越來越猛，已經(jīng)幾個重要的大省淪陷了。
戰(zhàn)爭擴散到南邊也只是遲早的事情而已。
東洋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接下來，他們聯(lián)系不上長沙的東洋人后，肯定會將下一個侵略目標(biāo)定在長沙。
長沙必須要防范起來，城內(nèi)的秩序也需要穩(wěn)定，人體實驗室稟報上面……
千頭萬緒，如同亂麻。
張啟山深吸了一口氣，強打起精神，讓管家上了一杯咖啡，再去把文件從書房里拿出來。
管家動作很快，咖啡落入張啟山手中，他一飲而盡，就著漸亮的天光，他開始翻閱眼前堆積的文件，眉頭微微蹙起。
時間在張啟山筆尖悄然流逝。
陽光變得明亮。
快到中午，樓梯上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
張啟山立刻就從文件中抬起了頭。
赫連緩步從樓上走下。
睡得真舒服啊！
赫連渾身的骨頭都感覺被他的大床給泡軟了。
走路都像是在飄。
昨晚睡得晚，但起得更晚，赫連依舊得到了一個充足的睡眠。
張啟山看到蛇神大人的那刻，立即放下手中的筆，迅速站起身。
動作牽扯到傷口，帶來一陣刺痛，他的身體停頓了兩秒后，快步走到樓梯口，迎接蛇神大人。
“蛇神大人，昨夜多虧您及時出手，張啟山代所有長沙士兵，謝過蛇神大人救命之恩！”
張啟山誠摯地鞠躬。
傷口傳來一陣陣刺痛，他的嘴唇微微發(fā)白。
赫連的目光平靜地落在張啟山身上。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張啟山現(xiàn)在的樣子跟僵尸也沒有多少差別了。
眼下烏黑，眼睛里血絲密布，嘴唇發(fā)白，臉色發(fā)青。
活脫脫是植物大戰(zhàn)僵尸里面的僵尸模樣。
赫連：“……”
張啟山還是去睡會兒覺吧！
別跑出來嚇人。
對于張啟山的道謝，赫連既未接受也未推辭，而是直接選擇了忽略。
他朝著餐廳走去，腳步未停，淡淡地開口：“我要去礦山古墓拿出青銅隕石。”
赫連通知張啟山一聲。
東洋人對礦山古墓有一定的了解，以防萬一，他要取出青銅隕石，并且順手將礦山古墓封了。
免得東洋人進去搞破壞。
張啟山心中一動，不假思索地說道：“我陪蛇神大人一同前往。”
赫連看向張啟山。
張啟山去干嘛？
人體實驗的事情還沒有徹底解決。
留給張啟山的事情還多著。
赫連估計東洋人在得知了占領(lǐng)長沙的計劃失敗后，肯定會立即組織反撲。
張啟山還是好好留在長沙盡他這個布防官的職責(zé)吧。
赫連淡定地拒絕：“你坐鎮(zhèn)長沙，將陳皮找來。”
他選擇帶上陳皮，單純就只是為了獲得神秘值。
張啟山、副官和齊鐵嘴都已經(jīng)見識過赫連的各種技能了。
提供的神秘值有限。
陳皮卻不一樣，他還沒見過多少世面，神秘值爆率高得很。
“桀桀桀桀桀。”
一想到又能收集神秘值，赫連愉悅地笑了。
張啟山領(lǐng)命：“是。”
他轉(zhuǎn)向候在不遠處的管家，吩咐：“去把陳皮找來，赫連大人要見他。”
管家應(yīng)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