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驍跟宋六的會面很不愉快,以至于桌上的菜還一口沒動,雙方的談判,已經(jīng)進(jìn)入了僵局。
張彪等宋六子離開房間之后,臉色陰沉得已經(jīng)快要滴出水來:“他大爺?shù)模@個宋六子口口聲聲說自己是代替包文友過來談判的,弄了半天,這不就是為了對縫子嗎?要飯還他媽擺譜,什么東西!”
張栓扣對此也表現(xiàn)得很不滿意:“大哥,這個宋六只是個狗腿子而已,萬通真正的老板,不是包文友嗎?要么你就繞開宋六,直接跟包文友去談呢?”
“不行,咱們目前還沒搞清楚,這個宋六究竟是給自己要回扣,還是包文友授意他用這樣的方式壓價,如果是后者,這個電話打出去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楊驍雖然對于宋六的做法也表示不滿,但還是保持著理智說道:“俗話說,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宋六能明目張膽的找我要回扣,自然也敢在生意里給咱們下絆子,我這次過來,是為了解決問題的,沒必要跟這樣的人結(jié)仇!”
張彪皺眉問道:“大哥,你真要同意他的條件?”
“如今新廠即將投產(chǎn),如果不盡快把銷售渠道打通,停產(chǎn)一天便意味著賠錢!何況我接下來的主要精力,都得放在運輸公司上!”
楊驍拿起了煙盒:“敦煌那邊,束遠(yuǎn)擺明了不肯善罷甘休,這兩地又相隔著大幾百公里,每天來回折騰,誰都受不了!如果讓出一些蠅頭小利,可以換來一段時間的穩(wěn)定,這件給了我也就給了。”
大盆嘆了口氣:“按理說,宋六幫咱們牽線,給他點回扣這也正常,只是他這個態(tài)度,太惡心人了!”
……
外面的衛(wèi)生間里,宋六撒完尿并沒有回包房,而是站在窗口,撥通了束遠(yuǎn)的電話號碼:“喂,你就是大疤瘌介紹的那個人?”
“沒錯,我叫束遠(yuǎn),敦煌遠(yuǎn)大運輸?shù)目偨?jīng)理。”
束遠(yuǎn)的聲音隨即在電話里傳了出來:“朋友,給你的十萬茶水費,已經(jīng)打到指定賬戶里了,你抽空查看一下。”
宋六咧嘴一笑:“好說,我跟大疤瘌是多年的朋友,他既然能替你做擔(dān)保,我肯定信你,呵呵。”
“你放心,我跟他也合作了很多年,既然你愿意幫忙,我肯定不會讓他難做,更不會讓你難做!”
束遠(yuǎn)跟宋六閑聊幾句,隨后便切入了正題:“大疤瘌跟我說,你有能力讓月泉水廠的貨進(jìn)不去酒泉,他沒吹牛吧?”
“你是信不過他,還是信不過我啊?”
宋六吊兒郎當(dāng)?shù)恼f道:“實話告訴你,此時此刻,楊驍就在請我吃飯,低三下四的求我給他一個機(jī)會!”
束遠(yuǎn)笑了笑:“我想,你是不會答應(yīng)的吧?”
“那可未必,大家出來混,都是為了賺點錢養(yǎng)家糊口,誰會跟錢過不去,你說呢?”
宋六完全沒有不好意思,言語直白的說道:“我已經(jīng)給楊驍開出了條件,讓他私下里給我交提成,如果這件事能談下來,你的錢,我會原封不動給你退回去!”
“宋總,咱們都是場面人,談利益也沒什么不好意思的!”
束遠(yuǎn)做了這么多年生意,也是個聰明人,聽宋六這么一說,就明白他是在坐地起價,于是開門見山的說道:“你看這樣行不行,只要你能把楊驍拖住,我這邊隨時可以將兩輛柯斯達(dá)中巴過戶到你名下!
這兩輛車都是全新的,連車帶手續(xù),至少得五十萬,而且都帶著我公司的營運手續(xù),接手就能賺錢!你再楊驍那里吃回扣,就相當(dāng)于是在自己的老板兜里往外掏錢,一旦出事,早晚都得吐出去,但是跟我合作,你自己就能當(dāng)老板!給人打工還是自己賺錢,我想這不難選吧?”
“嗯,有點意思了。”
宋六聽見這個明顯超出自己心理預(yù)期的回答,嘴角微微上揚:“看樣子,楊驍跟你的矛盾挺深啊!”
“楊驍在酒泉做的一些事,我相信你也有所耳聞!此人胃口不小,一旦跟他有所接觸,早晚得被他咬一口,所以我建議你們最好也防備著點!”
束遠(yuǎn)頓了一下:“不過話說回來,楊驍要咬也是咬你的老板,場面越亂,你的機(jī)會才會越多,不是嗎?”
“我又沒有機(jī)會,就不勞你費心了!”
宋六活動了一下肩膀:“你放心,楊驍?shù)呢洠隙ㄟM(jìn)不到JQ市場,但你答應(yīng)我的條件如果做不到,可別怪我不給大疤瘌面子!”
語罷,宋六便掛斷電話,邁著四方步回到了包房里,向楊驍問道:“我的條件,你考慮得怎么樣了?”
“宋總,我還是那句話,對于雙方的合作,我是帶著誠意來的,也希望你能考慮到我們的實際困難,你的條件,對于月泉水廠,卻是苛刻了一些。”
楊驍抿了一下嘴唇:“如果雙方能夠合作,我每桶水給你提兩毛錢的返點,你看行嗎?”
“楊驍,你是不是真把我當(dāng)要飯的了?剛剛在樓下,你不是沒看見我開什么車吧?你自己算算,你給我的返點,夠不夠我每天加油的?既然你是這個態(tài)度,我想咱們也就沒必要談下去了!”
宋六露出了一個不屑的表情,直接拿起了柜子上的手包:“這生意,你別做了!”
“等等!”
楊驍見宋六要走,略微猶豫了一下,面色一狠:“如果你非要堅持,我可以給你五毛!”
“你同意了?”
宋六聽見這話,當(dāng)場懵逼。
他雖然不學(xué)無術(shù),但畢竟做了這么久的桶裝水生意,對于這里面的賬還是算得很清楚的。
桶裝水這個行業(yè)是暴利,每桶成本的出廠價,絕對不會超過五毛錢,如果楊驍是就近運輸,給了這五毛錢也有得賺。
但他們要把誰送到四百公里之外的酒泉,運輸成本已經(jīng)比生產(chǎn)成本還高,如果再把這五毛錢讓出來,利潤幾乎就快被壓榨沒了。
“既然是談生意,總要有人先讓步,這五毛錢我出了,權(quán)當(dāng)跟你交個朋友!”
這個道理,楊驍自然也清楚,雖然給了這五毛錢,水廠的利潤相當(dāng)于對半砍,可還是有的賺,只要能先在本地把市場打開,他以后有的是機(jī)會操作。
更主要的是,敦煌那邊的運輸項目急著上馬,在束遠(yuǎn)已經(jīng)表現(xiàn)出敵意的情況下,他必須得盡快回去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