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槍響,為雙方之間的槍戰徹底拉開了帷幕。
作為身背命案,手里有槍的大匪,鄭偉民在發現圍捕自己的人之后,沒有對白,沒有交流,沒有談判。
他選擇了最為干脆利落的方式。
開槍,殺人。
對他來說,跑路很簡單。
要么殺出去,要么死在這。
“啊!!”
后面的一個青年,眼睜睜看見同伴被一槍爆頭,后腦出現了一個拳頭大的血窟窿,而且腦組織噴的到處都是,當即便一聲尖叫坐在了地上。
他想跑,但雙腿已經完全軟了。
“砰!”
鄭偉民甩手一槍,給這個青年也在生死簿上點了名,頭也不回的說道:“小小,帶著碩子,走了!”
與此同時,跟張鵬一起來的刀條臉,在其他人都往外跑的同時,已經迎著槍聲跑了過來,隱約看見鄭偉民的身影后,當即便是一槍。
“砰!”
槍聲響起,子彈在鐵門上濺起一抹火星。
鄭偉民看著門上距離自己不足半米的透明窟窿,閃身退回了院內。
“砰!砰!”
刀條臉在行進的同時,握緊手里的槍,始終在有節奏地對著院子大門進行射擊,不求命中目標,只為了把人拖住,給自己的隊友爭取時間。
槍聲一響,疤臉青年帶來的隊伍,已經散了大半,但他卻沒走,對身邊兩個帶槍的同伴低聲說道:“現在趙振邦和潘卓都折了,傅總身邊正是缺人的時候!張鵬他們這些人,一看就不是普通混子,不可能在傅總身邊久留!咱們盯住外圍,這事如果成了,肯定還能向上走一步!”
同伴額頭冒汗的說道:“這話說起來容易,但這可是拿命往里填啊!咱們一個月才賺幾個B子兒啊?犯得上跟殺人犯拼命嗎?”
另一人則面色發狠:“出來混,都是為了富貴險中求!這時候不上,哪輩子才能像趙振邦他們一樣,開著奔馳寶馬,到哪都被人叫一句哥啊?”
疤臉青年見張鵬加快速度,也跟了上去:“都機靈點!這事他們能辦,咱們就跟著打秋風,如果事不對,撤的時候也干脆點!”
……
在張鵬一伙人向井房小院圍過去的同時,楊驍也找了一個沒人的方向,繞到了側面。
此刻刀條臉仍舊在對著院門處進行火力壓制,而繞到另外一側的張鵬,則一邊跑一邊用腳踹玉米秸稈,盡量將動靜弄大。
“他媽的!”
鄭偉民被槍聲攪得心煩,聽到外面傳來響動,貼在反方向的墻根底下,抽出腰間射擊范圍更大,鋸短后的私改獵吩咐道:“碩子,架住大門!”
“好!”
周碩聞言,強忍著腿傷半蹲在地上,端著手中的雙管獵,指向了院門處,還不忘焦急的催促道:“媳婦!你別在這站著,躲到井房后面去!快點!”
在兩人被張鵬和刀條臉吸引視線的同時,酒糟鼻已經放緩速度,繞到了與鄭偉民一墻之隔的莊稼地里,把鋸斷的私改獵咬在嘴里,在距離院墻兩米左右的位置,身體微微下蹲。
楊驍看見酒糟鼻的背影,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鄭偉民當局者迷,在有墻壁遮擋視線的情況下,只能憑借聲音和經驗來判斷對方的行動。
而楊驍旁觀者清,聽到井房對面的響動,再一看酒糟鼻的動作,瞬間便意識到,辦這件事的人,也是奔著拼命來的。
一旦酒糟鼻沖上墻頭,就會抓住機會對院內的人進行射殺,如果他失手,反方向的張鵬,則會毫不猶豫的跟刀條臉一起強壓上去。
這是一個死局。
短短一瞬,楊驍心中便冒出了好幾個念頭。
在傅廣利已經躲掉的情況下,院里的兩名槍手,是他唯一能逼對方露面的籌碼。
倘若人出了問題,傅廣利肯定會躲在暗處捅咕,直至把他和周正干掉之前,都不會出來嘚瑟。
此刻的他單槍匹馬,想沖上去搶人,絕對不現實。
一旦身份暴露,很可能把自己也給搭進去。
他心思繁雜,但酒糟鼻并未給他留出太多的思考空間,在短暫的調整過后,已經向著墻頭竄了過去。
“嗵!”
楊驍看著酒糟鼻的動作,在不到0.1秒的時間里做出決斷,大腦的信號傳到指尖,果斷扣動了扳機,讓他連一個瞄準的時間都沒有。
又或者說,他這一槍的作用,并不需要瞄準。
這個方向傳來的槍聲,驚了兩個人。
首先是已經竄到半空的酒糟鼻,完全不明白為什么身后會傳來槍響。
其次是提防對面墻頭的鄭偉民,聽到身后傳來槍響,下意識地舉槍,剛好看見了頭頂的一道身影。
酒糟鼻憑借助跑的力量,左臂攀住墻頭,右手取下嘴里的槍,直奔院里的周碩指去。
還沒等酒糟鼻完成瞄準,在他身下的視線盲區內,一把私改獵已經對準了他的下巴。
“嗵!”
槍聲再起,酒糟鼻的腦袋在霰.彈槍的近距離射擊下當場炸開,只剩下一個沒了頭的腔子摔出院外。
鄭偉民原本想著,先殺幾個人震懾一下對方,打退他們的進攻后,趁著對方膽寒的時候往外跑。
但是在干掉酒糟鼻之后,他便清醒的意識到,對方來的人也是狠茬子,即便清楚這種近距離射擊下的死亡率高達八成,但對方還是毫不猶豫地沖上來了。
在江湖上,沒人愿意惹鄭偉民這樣的瘋狗。
哪怕是那些所謂的社會大哥,看見他們也哆嗦。
唯一不怕他的,那就只有跟他一樣的同類。
面對這樣的對手,再想走剛剛的路子,肯定是走不通了,鄭偉民趁著門外的刀條臉換彈間隙,一聲不吭地拉著周碩,快步向唯一沒響過槍的后墻跑去。
雖然沒動靜的方向,很有可能也是個圈套,但鄭偉民心里十分清楚,只要對方的子彈換好,接下來肯定會直接往院子里面硬沖。
在雙方人馬交織的這一刻,眾人是生是死,看的已經不是能力,而是全憑運氣。
這是個賭命局!
鄭偉民拽著周碩沖到墻邊,憑借強大的爆發力,直接托著他的腰,把他托舉上了墻頭。
周碩此時也顧不得腿部傳來的劇痛,向潘小小伸出了手掌:“媳婦,走了!”
鄭偉民見周碩拉住了潘小小的胳膊,也蹬著井房的外墻,爬到了墻頭上。
在周碩的發力拉扯下,潘小小笨拙地就要往墻頭上面爬,但是就在她即將被拉上去的時候,余光向下一瞥,卻剛好看見了酒糟鼻被崩飛過來的半張臉皮,上面帶著的眼珠子正對著她,就像在盯著她看一樣。
“啊!”
潘小小看到地上的半張臉,嚇得身體一軟,又順著墻上掉了下去。
“媳婦!”
周碩看見潘小小掉了下去,伏低身體就要救人。
“咣當!”
與此同時,誤將楊驍開的那一槍,當成酒糟鼻信號的刀條臉,已經踹開院門沖了進來。
周偉民看見刀條臉保持著舉槍的動作,根本沒經過大腦,完全憑借本能反應,在墻上拉著周碩,以自由落體的方式摔了出去。
“砰!”
刀條臉一槍順著墻頭打空,一邊往前追,一邊大聲喊道:“女的在!另外兩個順著后墻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