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圓圓不知什么時候從舞池里擠了過來,看到唐薇薇煞白的臉,擔憂地扶住了她的肩膀。
唐薇薇搖了搖頭,說不出話。
梅圓圓心疼地看著她,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地開口。
“薇薇,你剛才是不是被蕭團長嚇到了?”
她說著,湊到唐薇薇耳邊。
“我跟你說,我表姐以前是東部戰區的會計,后來才調到咱們島上來的。她跟那邊的人還有聯系呢?!?/p>
“我表姐說了,這個蕭團長就是個活閻王!在部隊里沒人不怕他!”
“他之前新娶了一個老婆,結果沒多久,那老婆就因為他太兇,實在受不了跑了!所以他現在心理更變態了,對女同志尤其不好!”
梅圓圓的話正好被周圍幾個沒去跳舞的女孩聽見了。
立刻有人湊了過來,小聲感慨。
“天啊,原來是真的!剛才蕭團長那個臉色,真的好嚇人啊,我隔著那么遠都感覺腿軟。”
“就是說啊,不過他長得是真好看,可惜了,脾氣這么差?!?/p>
另一個女孩卻撇了撇嘴,抱怨道:
“這都怪他那個跑了的媳婦兒!你說她跑什么跑?。克粋€人受著,把這個活閻王給封印住了不好嘛!”
“對啊對?。 绷⒖逃腥烁胶?,“她自已倒是解脫了,偏偏把這個可怕的家伙放出來嚇唬我們所有人!真是缺心眼!”
“可不是嘛,這種男人,要么就別嫁,嫁了就得有降住他的本事。沒本事還跑,這不是坑人嗎?”
“就是個缺心眼的……”
一句句的議論讓唐薇薇哭笑不得。
她低著頭,長發遮住了臉上的所有表情。
缺心眼?
是啊。
在上輩子那些人眼里,她就是個缺心眼的。
唐薇薇的手指慢慢收緊,攥成了拳頭。
可其實,她從不是缺心眼。
她只是……太想好好活著了。
“薇薇,你臉色怎么還是這么難看啊。”
梅圓圓看著她煞白的臉,擔憂地扶著她的胳膊,“是不是被嚇得沒緩過來?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回去?
現在回去大嫂一定會不停的追問相親結果。
唐薇薇搖了搖頭,她不想立刻回去面對大哥大嫂。
“我沒事,就是有點悶。”她聲音沙啞,“我出去透透氣?!?/p>
……
唐薇薇站在大門外,夜風吹的她有些反胃。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這個月總是覺得困乏,還腸胃不好總是想吐。
小哥的女朋友勸她去醫院看看的。
可她手里沒現錢了,爹媽留的遺產都在周叔叔那邊保管。
周叔叔這人倔強原則性強,拿著她爸媽之前的遺囑,堅持說要她生了孩子才能繼承遺產。
其實她也知道,這是周叔叔對她的保護。
畢竟,只要她動了周叔叔那邊的錢,大嫂跟二嫂就會有湊上來算計她。
大哥跟二哥也會看在兩個嫂子有孩子的份上,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所以,她沒有自已的工作之前,周叔叔不會給她錢,更不會讓她跟哥哥嫂子們鬧起來。
尤其是那個二嫂……
唐薇薇怎么也沒想到跟二哥在一起生下小侄子的會是她。
唐薇薇正在想這些,身后突然有腳步聲。
一股濃重的煙草味兒撲過來,她更覺得想吐。
“唐薇薇是吧?”
男人的聲音驟然響起。
唐薇薇強壓下惡心,轉身。
對面的男人一米六五的樣子,看著最少四十歲,穿的倒是挺周正。
可是說話的時候咧開嘴,牙齒都是黃的。
“同志,你是……”唐薇薇不是認識這人。
“哦,我是你嫂子莊秀美的表叔黃富生,我剛買了漁船,現在打漁掙的還不錯?!?/p>
黃富生說著掏出一張跟莊秀美的合影:
“我剛從海上回來,就聽你嫂子說帶你來了,你哥嫂說你不習慣招待所沒熱水洗澡。我家房子大,你晚上也別去招待所吃苦了,到我那兒好好洗洗澡,休息吧?!?/p>
“我大哥沒說要投奔親戚?!碧妻鞭辈⒉幌肴?。
就算這人是大嫂的表叔,跟她也沒有血緣關系,是陌生人。
她跟個陌生男人,去人家家里洗澡像什么事?
“謝謝表叔的好意,里面還沒結束,我先進去了。”
唐薇薇不想跟這人多說話,正要轉身。
結果這男的就抓住她的胳膊,表情有點不太對勁。
“薇薇,你嫂子說了,你是離婚的女人。你這樣的女人就算進去相親,也不會有人看上的!你還進去丟人現眼做什么?”
“與其讓其他男人羞辱笑話,不如跟我走,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們一……”
“薇薇,我準備好了!”
這個時候,梅圓圓突然跑了出來,直接松開黃富生的手,挽住唐薇薇,笑瞇瞇的說:
“我跟張干事講了,他還給了我一張票,讓我們去服務社那邊喝汽水呢,快走啊!”
唐薇薇看懂梅圓圓是來給自已解圍的,點了點頭,然后看著黃富生,淡淡的說:
“表叔,我跟朋友先走了,大哥大嫂在招待所,您有什么事跟他們去說吧?!?/p>
黃富生的臉色瞬間黑了幾分。
很不滿的說:“天都這么晚了,你還去喝什么汽水?怎么一點婦道都不守!”
她都離婚了,守幾個婦道?
而且這都新社會了,他怎么還一副封建余孽的嘴臉?
不過梅圓圓在,唐薇薇沒跟這人吵架,只是面無表情的說:
“您是我大嫂的表叔,又不是我的,我如何行事,您也管不著不是嘛。我跟朋友著急走,就不跟您多說了?!?/p>
她說著,拉住梅圓圓就往大路那邊走。
來海島的時候,大嫂根本沒提過她表叔的事。
現在突然冒出個表叔,還是在她大哥不在的時候跑過來,總是有點問題的。
看來,要趁大嫂不在的時候,好好問問大哥的意思。
倘若大哥也有大嫂那樣的想法了,那以后這個大哥也可以斷了。
……
門外,綠色的吉普車里。
蕭硯辭剛點著一支煙,猩紅的火光在他深邃的眼底明明滅滅。
前排駕駛座上,一個同樣穿著軍裝,但氣質更顯溫和的男人回過頭來。
他是蕭硯辭的六哥蕭聞禮。
“老七,怎么樣?里面有看上的沒?”蕭聞禮無奈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