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馮剛身后那兩個小戰士是有些扛不住了。
左邊那個臉皮都在抖,手心里全是冷汗,他悄悄伸出手,在馮剛后背上死命戳了兩下,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哭腔:
“馮剛……要不……要不就說了吧。團長那眼神太嚇人了,我腿軟。”
另一個也跟著附和,牙齒打顫:“是啊馮剛,真要出了事,咱們擔不起啊。”
馮剛猛地回頭。
他眼底布滿了紅血絲,像是一頭被逼到絕境的瘋狗。
剛才已經撒了謊,這時候改口,那不是更有錯了?
而且他答應顧心妍了,現在不管怎么樣都要咬死了不說的。
“閉嘴!”
馮剛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惡狠狠地瞪了兩人一眼。
隨后,他猛地轉過身,像是下了決心,“行!你們不信我是吧?”
馮剛舉起右手,三根手指直指蒼天,臉上的肌肉因為用力過度而顯得猙獰扭曲。
“我馮剛對著老天爺,對著這片大海發誓!”
“我要是今天見了嫂子卻知情不報,或者把她送去了什么見不得人的地方,就讓我馮剛這輩子打光棍!就算娶了媳婦也生不出兒子!生了兒子也沒屁眼!”
那兩個原本想坦白的小戰士徹底傻了眼。
馮剛都發這種毒誓了,他們要是再拆臺,回去還不得被整死?
兩人對視一眼,只能硬著頭皮,跟著馮剛的節奏走。
馮剛見鎮住了場子,立刻換上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表情,轉向蕭硯辭,語氣里滿是無奈和討好。
“團長,您看,我都發這種誓了。其實……其實我們哥幾個去寶月島,是去看一個退伍的老戰友。這不是怕違反紀律,怕被部隊處分,剛才才不敢跟您說實話嘛。”
說完,他背在身后的手狠狠掐了一把旁邊小戰士的大腿。
“啊!是……是啊團長!”
小戰士疼得一激靈,順著馮剛的話茬就往下編:
“我們就是去看朋友了,真沒見著什么女人。船上都是大老爺們,要是真有個漂亮嫂子,我們肯定早就看見了。”
馮剛松了口氣。
他轉頭看向梅圓圓,臉上帶著幾分挑釁和無賴。
“梅圓圓同志,你看,我們三個大男人都被你逼得發這種毒誓了。你還不夠啊?非得把我們逼死才算完?”
梅圓圓愣住了。
她張了張嘴,想反駁,卻發現自已根本找不到話茬。
人家連斷子絕孫的誓都發了,她要是再糾纏,反倒顯得她無理取鬧。
“貴芬嫂子……”梅圓圓急得直跺腳,轉頭看向張貴芬,“這……這怎么辦啊?”
張貴芬也是一臉愁容。
她雖然心里也犯嘀咕,但看著馮剛那副信誓旦旦的樣子,也不好再說什么。
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一直沉默不語的蕭硯辭。
蕭硯辭沒有說話。
漆黑的眸子依舊冷冷地盯著馮剛,像是在審視一個死刑犯。
就在這時,遠處的海面上,傳來一陣汽笛的長鳴。
“嗚——”
一艘白色的客輪破開海浪,緩緩向碼頭駛來。
船身上印著“福城號”三個大字。
蕭硯辭的視線被吸引了過去。
那是從對面福城開過來的客輪。
如果唐薇薇沒有去寶月島,那有沒有可能……她是坐錯了船,去了福城?
或者是從福城那邊轉道過來的?
就在蕭硯辭分神的這一瞬間。
馮剛敏銳地捕捉到了機會。
他給兩個兄弟使了個眼色,三人心照不宣,立刻手牽手往后退。
“團……團長!那既然沒我們什么事,我們就先回部隊銷假了啊!晚了指導員該罵人了!”
馮剛一邊喊,一邊腳底抹油,溜得比兔子還快。
等蕭硯辭回過神來,那三個身影已經鉆進了碼頭外面的人群里,消失不見了。
蕭硯辭看著他們消失的方向,眉頭緊緊鎖在一起。
這時,負責調度的碼頭工作人員小跑著過來了。
他剛才去福城那艘船上問了一圈。
“蕭團長。”
工作人員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氣喘吁吁地說道:
“我問過了,這艘船的工作人員都是固定的,他們說今天沒見到什么年輕漂亮的單身女同志坐船離開。而且我也查了船上的售票記錄,確實沒有叫唐薇薇的。”
聽到這個消息,梅圓圓的臉色更白了。
“那……那薇薇能去哪兒啊?她人生地不熟的……”
工作人員想了想,試探著說道:
“會不會……是你們搞錯了?或許人根本就沒離島呢?這島上這么大,說不定是在哪兒迷路了,或者找個地方躲起來了?”
張貴芬一聽,覺得也有道理。
“是啊蕭團長。”張貴芬拍了拍大腿,“唐小多那孩子雖然機靈,但畢竟是個孩子。說不定是看花眼了呢?要不咱們還是先回大院,再在那附近找找?”
蕭硯辭沉默了片刻。
海風吹亂了他額前的碎發,卻吹不散他眼底的陰霾。
他總覺得馮剛剛才那個誓發得太刻意,太用力了。
“回部隊。”
蕭硯辭轉過身,聲音冷得像冰。
“團部有直通寶月島的電話。我要親自問問那邊的情況。”
如果唐薇薇真的在寶月島,他就親自把人找出來。
……
寶月島。
唐薇薇看著唐南崢,肚子不爭氣地發出“咕嚕”一聲響。
在安靜的房間里,這聲音顯得格外清晰。
她立刻尷尬地低下頭,臉頰微微泛紅,雙手下意識地捂住了肚子。
唐南崢聽到這聲音,眼底瞬間涌上一股濃濃的心疼和自責。
“看哥哥笨的。”
唐南崢伸手揉了揉唐薇薇的頭發,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光顧著說話,都忘了這都傍晚了,肯定餓壞了吧?”
說著,他站起身,走到角落里那個用磚頭搭起來的簡易灶臺前。
揭開米缸的蓋子,里面只剩下半袋子有些發黃的面粉。
“薇薇,你先忍忍。”
唐南崢拿起一個小鐵鍋,語氣里帶著幾分窘迫:
“哥哥這里條件不好,沒什么好吃的。我給你弄點面粉,做個糊糊喝,行嗎?”
唐薇薇看著哥哥那消瘦的背影,鼻頭一酸。
曾經意氣風發、最愛干凈的小哥,如今卻住在這個連窗戶都漏風的地方,連頓像樣的飯都拿不出來。
“哥,我不餓……”
話音未落,門外突然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