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覺前沈姝靈打開我存折看了眼，她有些驚訝，存折上竟然足足有一千五百塊，她沒想到公公居然這么舍得。
但她很快也就反應過來，公公肯拿這么多錢，估計是跟顧瑾墨有關……
第二天，高玉早早就起床了，甚至比顧瑾墨起得還早。
天還蒙蒙亮著，她去廚房煮了青菜稀飯，還煮了個雞蛋滾眼睛，今天她的眼睛跟昨天一樣腫。
顧瑾墨起來時見高玉在廚房忙活，他也沒說什么，推著自行車就往食堂去了。
高玉看著兒子離開的背影，心里酸了酸。
對方既沒給她打招呼，也沒跟她說要去哪……
她用力眨了眨眼，把眼淚給憋回去，她不能再哭了，待會兒還要去服務社一趟呢，可不想讓別人看笑話。
本身高玉能讓顧瑾墨跑一趟幫忙買衣服的，但她看兒子態(tài)度冷淡也不敢開口了。
等顧瑾墨提著從食堂買回來的包子和饅頭時，高玉已經把煮好的兩碗稀飯給端上了桌，她甚至還炒盤青菜。
“瑾墨，來吃早飯吧，”高玉看向自已兒子的眼神帶著些討好，配合腫脹的眼睛顯得有些滑稽。
顧瑾墨看了眼高玉依舊很腫的眼睛，說了句：“不用了，我拿兩個包子去營區(qū)就行了。”
說完，他撿了一個饅頭一個包子就走了，他媽這樣子看著有點可憐，但他知道現(xiàn)在不能心軟。
一旦自已給好臉，保不準就又開始作妖了。
高玉見兒子連飯都不愿意跟自已一起吃，她又想哭了，連吃飯都沒了胃口，不過她還是吃了個包子進去。
那盤青菜被她炒得齁咸。
高玉吃完早飯就把飯菜端去爐子上煨著，然后站在屋檐下深呼吸了好幾口氣，這才拿起頭巾裹上往服務社去了。
她身上穿的是才晾干的短袖和褲子，這套本來是被她拿來當睡衣的。
高玉頂著著腫脹的眼睛往服務社區(qū)走去，現(xiàn)在天色還沒大亮，她以為來往的行人不多，但軍屬院的人都起得很早，沿路時不時就會遇見往服務社走的軍屬。
這些軍屬也都是去服務社買菜的，西北物資緊缺，早早去排隊才能買上合心意的肉和菜，晚一點不是賣完了，就是只有挑剩下的了。
服務社那邊一天會供貨兩次，一次是早上，一次是下午，大家排隊買菜都是早上居多，因為下午供的貨沒有早上的多。
高玉走在路上，看著大家頻頻朝自已投來的目光，她心里有點后悔。
早知道就晚一點再去了。
昨天被兒子說過后，她已經不敢再戴墨鏡了，腫的跟雞蛋似的眼睛就這么赤裸裸的露著，來往的人都要多看她好幾眼。
甚至還有幾個老婆子對著她指指點點，讓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有老婆子大著嗓子就問：“他嬸兒啊，你這眼睛是咋了？是不是長針眼了，是不是看了啥不能看的東西？”
高玉根本不想回答，加快腳步就往前頭走去。
什么長針眼，這不埋汰人嘛……
等她好不容易到了福利社，卻發(fā)現(xiàn)外頭已經排了一隊人，這些人都齊齊看向她，眼神既好奇又帶著幾分說不清的意味，盯得她渾身都不自在。
有個大嬸好奇的問高玉：“嬸兒，你是顧團長家的吧？”
高玉站在隊伍最后面，有些僵硬的點了點頭。
這些人見她點頭回應，頓時都來了興趣，開始七嘴八舌的說開了。
“喲，你瞧你這眼睛腫的跟大魚泡子似的，怪不得前幾天來的時候帶著黑鏡兒呢。”
“你懂啥，人家那叫墨鏡，什么黑鏡，那些資本家可都戴墨鏡呢，是吧嬸兒……”
“他嬸兒今天咋沒穿那洋氣衣裳呢，我聽說你帶了好多時新的衣裳呢，你頭發(fā)也是燙過的吧？一看就洋氣得很，就跟去外頭招搖的小姑娘似的，現(xiàn)在包起來不就跟我們一樣成土包子了嗎！”
“你這回來軍屬院是要調教兒媳婦的不？一看你這婆婆就特別會調教人，姝靈妹子可有的受咯。”
“嬸兒你可要手下留情啊，姝靈妹子的肚子里可有你家兩個大孫兒呢，可別把人給折騰壞了，現(xiàn)在可不像舊社會了。”
……
這些人一邊說還一邊擠眼睛，看向高玉的眼神也帶著不明意味。
高玉只覺得渾身都不自在，她終于明白為啥兒子不讓自已穿帶來的衣裳了，如果穿著那些衣服，還不知道會被這些人編排成什么樣子。
西北跟京城始終不大一樣，這里沒有京城的燈紅酒綠，大家的打扮也很樸素，最重要的是，這些軍屬大多都是從農村來的。
以貧農為榮，排斥時新好看的東西。
其實在京城也是這樣的，但顧家在京城是有底蘊在的，就算高玉穿得花里胡哨點，大家也不會說什么，更不會當著她的面嚼舌根。
高玉抿著嘴不說話，她不想跟這些人多說一句。
這時，服務社的門開了，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轉移，她見狀這才松了口氣。
高玉埋著頭混著人群進了服務社，心里覺得這輩子都沒這么丟臉過。
挎著籃子的陳菊見高玉拿了兩套黑色衣裳，趕忙湊上去問道：“喲，嬸兒啊，你咋買這么土的衣裳？穿上不就跟我一樣了嗎？”
陳菊的語氣帶著陰陽怪氣的調調。
高玉咬著牙，梗了梗脖說道：“我是來照顧姝靈的，肯定得穿方便點兒了。”
說完，她就拿著衣裳褲子走了。
她惹不起兒媳婦還惹不起陳菊嘛。
“嘿，脾氣還怪大的，”陳菊神色間露出兩分驚訝，顯然是沒想到高玉都這副樣子了，還不縮著脖子做人。
高玉買完衣裳又買了中午要做的飯菜，這才提著東西往軍屬院走去。
服務社離軍屬院不遠，但她東西買了不少，平時也缺乏運動，這一路走下來得歇了兩三回才到家。
等高玉提著東西走進院子后，發(fā)現(xiàn)沈姝靈還沒起，她心里有點不得勁兒，但也不敢抱怨什么。
她把菜提進廚房，然后就開始忙活了起來。
不就是做飯伺候人嘛，她可會了，她也是會做飯的！
沈姝靈是被一陣燒焦的味道給熏醒的，她皺眉睜開眼，還沒等她琢磨就聽見屋外傳來尖叫聲和鍋碗瓢盆的落地聲。
是高玉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