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寶書一言不發。
她知道岑遇背負著沉重的過往,但也沒有想過,會是這么的……
如果他母親是個真正的瘋子,對他而言反倒是個好事。
那樣她的死,對他來說就不會那么痛苦,而是個解脫。
可她偏偏是那么清醒,清醒地知道自己被迫害,卻苦于無人相信。
清醒地知道自己的冤屈,可卻無處伸冤。
清醒地知道,養大的孩子,根本是仇人的血脈。
他不僅僅是一個孩子,更是那些人的犯罪證據!
可她又是那么溫柔。
在岑遇的講述里,他的母親是對他相當好的一個人。
沒有打過他,沒有罵過他,甚至沒有過任何精神上的苛待。
直到最后,這個可憐的女人,她扛不住了,她再也扛不住了。
他越來越好,她卻越來越痛苦。
他以為自己的成長,是給家庭帶來了希望。
她看到的,卻是仇人之子的優秀,是當年那份屈辱的延伸。
所以她用自己的死,逃避了這份痛苦。
金寶書有些莫名的傷感。
她不知道岑遇為什么要和她講這些。
紅燈倒計時結束,綠燈卻沒亮起。
新一輪的紅燈倒計時,又一次開始。
“可以原諒我嗎?”
在漫長的安靜中,岑遇再一次開口。
金寶書愣了愣:“什么?”
岑遇終于偏頭,眼神真摯,專注地看向她。
“以前傷害到你的事情,能夠原諒我嗎?”
他不是不想好好對她,只是那時的他,心被仇恨澆灌得太久了。
不停地在復仇的道路上奔波,任何事情都不能在成功前讓他駐足。
“很久之前,我都是在為我媽活著的,現在傷害過她的人,我已經用自己的方式,讓他們全部付出了代價,我母親可以安息了,以后我想為自己活。”
他看著她,字字句句沒有提她,眼里卻全是她的影子。
金寶書怔然跟他對視半晌,慢慢低下了頭:
“過去的那些事情,其實我早就忘了。”
“不是忘了,也不是算了,不是說不在意,就能當做什么都沒發生過。”岑遇握住金寶書的肩膀:“我想取得你的原諒,可以嗎?”
金寶書心中亂七八糟,慌亂地點了點頭。
她本來也不是一個多么狠心的人,這會兒聽到他那些悲慘的過往,更不忍心再說什么重話。
稀里糊涂,就道:“好,我原諒你。”
岑遇笑了下,兩人呼吸越來越近,金寶書垂著眼睛走神,還在思索他為什么要突然和她說這些。
如果每個被他傷害過的前女友,他都要獲得一句原諒,以后他豈不是什么都不用做了,就追著那些被他渣過的人,到處索取原諒就夠了。
嘴巴上忽然一熱。
金寶書驟然抬眸,瞳孔放大。
男人漆黑的眉宇近在眼前,他微閉著眼睛,唇舌似乎還想深入。
金寶書一把將他推開,反手就是一巴掌。
響亮的脆響過后,氣氛變得詭異。
岑遇半張臉都紅了,明晃晃一個掌印。
金寶書冷著臉不看他:“原諒你不代表就要和你有什么,我現在有男朋友,不打算換。”
岑遇頂著臉上的巴掌印點點頭:“抱歉,是我失控了。”
金寶書說:“停車,我要換去后面坐,不想再坐你旁邊了。”
岑遇也沒勸她,配合地把車停靠路邊,換了位置。
但他這番舉動,到底是讓金寶書心里多了絲不痛快。
晚上回家后,翻來覆去,總覺得嘴上還是溫溫熱的,男人的呼吸仿佛近在眼前。
金寶書抬手給了自己一個輕輕的巴掌。
“金寶書,想男人想瘋了嗎,別忘了你是有男人的!”
還沒分手就三心二意,這樣和她的渣男爸有什么區別?
她最痛恨的就是這種不忠誠的人渣!
一晚上給舅舅發了五條短信,給表哥發了三條。
內容都是一個意思,趕緊把岑遇弄走,她這不需要他。
然而第二天去上班,岑遇還是在。
早早就開著車,等在了酒店外面。
“去學校嗎?我送你。”
金寶書不想理他:“用不著,我自己打車走。”
“早高峰,至少要等半個小時。”岑遇耐心地同她說話:“上來吧,穿這么高的高跟鞋,站久了你自己也累。”
金寶書也怕真的要站半個小時,猶豫了下說:“上車可以,不過我坐后面。”
岑遇笑笑:“好。”
等到了公司,金寶書沒再讓他和之前一樣進去。
“你就到這吧,畢竟不是公司同事,我就不請你進去了。”
岑遇也很好脾氣:“行,我就在這里等著,中午一起吃飯?”
“不行!”金寶書一點都不想給他留空子:“中午我約了男朋友,輪不著你。”
岑遇面色未變:“那我等晚上。”
“晚上更輪不到你!”金寶書惱怒:“你想的倒是美!”
岑遇愣了愣:“我是說晚餐。”
金寶書這才意識到自己誤會了,她有些窘,之后更加惱。
“我說的也是晚餐,今天輪不到你,明天輪不到你,以后也輪不到你!”
“你當本小姐是第一天出來混嗎,賣慘兩句就想讓我心軟,跟你搞曖昧?下輩子吧你!”
“我見過的渣男,比你吃過的大米都多!”
岑遇:“……”
看來金寶書的表哥沒有夸大,她在國外讀書那幾年,真的沒少受刺激。
金寶書說約了凱文,實際上卻沒辦法叫來他。
凱文作為一個網紅,有自己的經紀公司,現在公司有活動,他參加現場見面會去了。
一來一回起碼得半個月。
金寶書決定,在這半個月,她可一定要管理好自己。
說什么都不能讓外面那個喜歡搞曖昧的鉆了空子。
在辦公室無所事事看了一上午電視劇,中午,金寶書出了學校。
岑遇站在車邊,早就等著她了,見她走出來,溫柔一笑:
“去找你男朋友嗎,約了哪家餐廳,要不要我開車送你?”
金寶書瞪他一眼,從配送員手里接過外賣。
“你是沒有自己的事情做嗎?我舅舅給你多少錢,讓你這樣寸步不離盯著我。”
岑遇笑容不變:“和錢沒關系,以后我們在一起,我不花你一分錢,還可以把賺的都給你。”
“做夢去吧!好女人不吃回頭草,尤其是不知道被人嚼過多少口的爛草!”金寶書狠狠瞪他:“趁早死了這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