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表店
銷售員熱情地接待著進店的這對男女:
“兩位是看表吧?想看男款還是女款,我們店里正好剛上新了幾款情侶表,簡直是為兩位量身定做的,十分符合你們的氣質……”
念初也當過銷售,一聽她這話術就明白這人什么意思了,趕緊打住。
“是他一個人要看,和我沒有關系。”
銷售員笑容不變:“原來是這位先生想買表,先生您一看就氣質非凡,想要什么類型的手表,商務的還是休閑的,我這就領您去相關展區。”
蔣天頌淡淡道:“沒什么特別要求,你有什么好的推薦?”
從兩人還沒進店,銷售遠遠地就打量完了兩人著裝。
女孩子看上去年紀還小,穿的也看不出品牌,但男人卻明顯底蘊深厚,身上的衣服雖然同樣看不出品牌,但單單襯衫上的一顆袖扣,就是普通人一個月的工資,顯然是不差錢的。
銷售員介紹的盡心盡力,幾乎把店里所有剛上新的款式都拿出來推銷了一遍,蔣天頌卻面色淡淡的,始終沒有表現出太大興趣,從頭到尾連試戴都沒有過一次。
所有能拿出來的高端款都介紹完,銷售員的口水幾乎都說干了:
“近幾年的新款和暢銷款基本上就是這些,您看看有沒有滿意的,如果這些都不喜歡,店里還有些經典款和孤品,我也可以給您拿出來看看。”
蔣天頌看向念初:“你覺得哪款比較好?”
被他點名的念初錯愕:“你問我?”
她毫不掩飾自己的無知:“我哪懂這個。”
銷售員笑著道:“這位女士一看就年紀不大,像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比起經典表,更偏好機械表一些,最近的情侶表里就有個新款,是我們店和奧運冠軍的聯名款。在原有的經典設計上,還增加了相應的運動配套功能,很多運動員和年輕人都很喜歡。”
念初心不在焉的聽著,剛進店門的時候她就偷看過價格了,那一長串的零,嚇死人!
讓她買這樣的東西是不可能的,至少對目前的她來說,想都別想!
蔣天頌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銷售員會意道:“我把那個系列拿出來給您看看?”
蔣天頌頷首:“可以。”
過了會兒,銷售員用托盤帶著一對表走了回來。
“就是這一款,男款跟女款的款式都差不多,兩者只是外觀設計上稍微有些區別,考慮到女士一般手腕纖細,所以表盤和表帶都更加秀氣,表帶的長度可以隨意調節,我拿來的這款是已經調過的,和您身邊這位女士的尺寸應該比較符合……”
銷售員不敢去碰蔣天頌,看念初比較好說話,借著展示的機會,忽然就拉著念初的手,把手表展示在了她的手腕上。
“你別這樣。”念初生怕自己把這貴重物品磕碰到,像對一件易碎的瓷器似的小心翼翼把表放回托盤,把自己的手背到了身后,一臉緊張道:
“你要介紹就給他一個人介紹好了,是他要買表不是我要買,店里的東西都太貴了,我負擔不起的。”
銷售員一愣,在她們這種地方,因為價格而囊中羞澀的人不在少數,但像念初這么坦誠,直截了當地說自己買不起的人,她還真是頭一個。
蔣天頌從托盤里的腕表上收回目光,從錢夾里抽出幾張鈔票,對念初道:
“西長廊電梯正對面有個功德箱,是在為孤兒院籌集善款,你去一下,把這些錢放進去。”
“哦,好。”念初點點頭,接過那五百塊錢,也沒問為什么他不親自去,非要使喚她,轉頭就出了鐘表店。
等她走后,蔣天頌才重新看向放著兩塊表的托盤,伸手把銷售員剛才介紹的女款拿了起來:“運動配套功能,具體都是怎么使用?”
銷售員先是一愣,接著大喜,立刻湊過去,事無巨細的介紹起來。
片刻,蔣天頌點點頭,遞出一張黑卡:“就這個吧。”
銷售員雙眼放光,試探道:“女款?”
蔣天頌:“這一對。”
銷售員笑容放大,雙手把卡接了過來:“好的,您稍等!馬上給您裝好。”
念初拿著五百塊錢在外頭走了一圈又一圈,把全樓層所有的電梯都找了個遍,始終沒找到所謂的功德箱。
她又拿著錢一頭霧水的走回去,蔣天頌已經結完賬了,拎著購物袋在店內的沙發上等著她。
念初一臉苦惱:“我把所有地方都走了一遍,都沒有見到你說的功德箱。”
蔣天頌笑意隱在眼底,領著她直接去餐廳:“是嗎?大概是我記錯了。找不到就算了,我們去吃東西。”
念初把他之前給她的錢又還回去:“物歸原主。”
蔣天頌笑了下:“你拿著吧,待會兒到了餐廳要付押金,這筆錢正好抵扣。”
念初也沒多想,聽他這么說,就又把錢收了回去。
只不過當兩人到了餐廳,收銀員發現是女士付款時,看向蔣天頌的眼神就比較微妙了。
蔣天頌也不在意,站在念初身邊,神色相當坦然。
過了會兒,二人拿到準入證入場,前臺收銀的人才悄悄咬耳朵。
“現在的小姑娘了不得啊,剛剛那個看著年紀也不大,就學人家富婆養小白臉呢。”
“這你就不懂了吧?現在的年輕女孩子就是這樣,好日子過得腦子都壞掉了,不學雷鋒學王寶釧,就喜歡喝白粥吃野菜呢!哪像咱們那一代人啊,女人都學武則天蘇妲己,個個都猴精猴精的……”
許是餓太久了,念初覺得這家餐廳的味道真的是一流,好吃的她恨不得把盤子里的菜湯都打包回去泡飯。
不過她也只是想想,要是跟金寶書或者白若棠一起出來,她真會這么做,但跟蔣天頌就算了。
就算她來這里是拒絕不了他才沒得選,但也總不能一邊說著不想這樣,一邊又連吃帶拿……
東西買完了,晚飯也吃完了,外面的天也黑透了。
念初出了商場,就拒絕再上蔣天頌的車了:
“這里離學校也不遠,我可以自己走回去。”
蔣天頌挑眉:“開車都要一個小時的路程,你要用腿走?”
念初點頭:“正好順便練一下長跑,我可以的。”
“你可以,我不可以。”蔣天頌黑著臉把她強行塞回車里,用安全帶捆住:“老實點,別亂動,天都黑成這樣了,一個人在外面亂走也不怕遇到危險,你人是我帶出來的,要真出了什么事,算你的我的?”
“哪有你說的那么可怕!”念初一臉老實的誠懇道:“我看你就是危言聳聽,天黑了路燈還亮著,馬路上不會有什么事,反而繼續和你待在一起,我覺得我會比較危險。”
蔣天頌揉了把她的頭發,把念初溫順的發型揉的亂七八糟的,念初不滿地在他手底下躲:
“你干什么啊,我有說錯嗎?我來天北以后除了你就沒遇見過什么壞人……”
“你再說,再說就真的不送你回去了。”蔣天頌故意壓低了聲音威脅她。
恐嚇成功,念初當即把嘴巴閉上了,只剩下一雙眼睛瞪得圓溜溜,大大的,靈動狐疑地轉來轉去。
蔣天頌掉轉車頭:“你放心,今天叫你出來,就真的只是讓你陪著買些東西,沒準備做別的。”
頓了頓,話里拐了個彎,眼含笑意道:“不過如果你想做點什么別的,我也會很樂意奉陪。”
念初瞬間搖頭,滿臉提防之色:“我什么都不要做,你送我回家就好。”
蔣天頌若有所思:“明天是休息日,我們都不用早起。”
念初眼里警惕更濃:“誰跟你是我們,你是你,我是我,就算明天都休息,也是你起你的,我起我的,我現在生活習慣很好,每天都早起,一定要早起!”
蔣天頌之后沒再說什么,還真就像說的那樣,把車開回了念初的住處樓下。
念初說了句拜拜就想下車,連句再見都不想給他。
“真的不請我上去坐坐?”蔣天頌這回沒落鎖,念初都下了車,他才出聲把她叫住。
“我兩個同學都在。”念初不想讓他有可趁之機,直接撒了個小謊。
“是這樣么?”蔣天頌不置可否地笑笑,拿出一個巴掌大,用白絲綢系成蝴蝶結形狀的小袋子遞給她:“這個給你,作為你今晚愿意抽時間陪我購物,吃飯的謝禮,我今天很開心。”
念初站在原地,被那漂亮包裝的顏值驚艷了下,但還是遲疑著沒有伸手去接。
“你知道我是不太愿意和你出去的,禮物就算了吧,最好你還是以后不要再找我。”
“你收不收,都不影響我想找你的時候會繼續找你。”蔣天頌開門下車,強行將蝴蝶結放進念初手中:“還不快回去休息,難不成想我送你到家門口?”
念初還想拒絕,被他這么一說,頓感危機,不敢再耽誤時間:“你不用再送了,我走了,我這就走。”說完扭頭就跑。
因為跑得太快,還差點被門檻絆了一下,身影一個踉蹌。
蔣天頌皺眉,又在看到她及時站穩后神情舒展,看著她逐漸變小的背影,一直到連影子都消失,才轉身回了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