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家,蔣天頌看著念初發來的這條消息,心情也有些復雜。
但不可否認,在這樣一個特殊的節點,念初那短短的幾個字還是給他帶來了一絲久違的暖意。
他看完了消息,就關上手機,重新在電腦上整理起未來的工作鋪排計劃。
只不過這一次,大方向進行了顯著變動,三年之內,暫時扶持小林。
至于三年之后如何,視情況而定。
……
沈喬菲在參加過婚宴后,就開始以蔣天頌未婚妻的身份自居。
她的圈子,幾乎全都知道,她即將會嫁給一位年輕有為的檢察官。
現在蔣天頌出了事,不少人都給沈喬菲發了信息打探,名為關心,實則想看她的笑話。
沈喬菲自小順風順水,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坎兒。
感覺自己成了大街上的小丑,誰都能笑話她兩句。
當天晚上,就給蔣天頌打去了電話。
電話剛一接通,不等對面開口,她就搶白道:
“天頌,你和那個所謂的叔叔劃清界限吧!你們本來也沒有多親厚的關系,他做出來的惡事更不應該被算在你的頭上!或者你有沒有他犯錯的明確證據?遞交上去,你做污點證人,檢舉他,表明你不會與他同流合污的決心,總之不能叫他的事連累了你!”
就算蔣天頌和蔣柏關系不緊密,但那也是他的二叔。
蔣家是有家訓的,無論什么時候,當家族人遇到難關時,自己親人都該能幫扶就幫扶,就算不能幫扶,也不可以落井下石。
沈喬菲這番話,雖然是為了蔣天頌的前途著想,但聽著也未免過于涼薄。
蔣天頌皺了皺眉:“這是蔣家的事,不用你插手。”
沈喬菲從聽到消息起就在擔憂他,想破腦袋才想出這么個好主意,他這么個回應是幾個意思?
“在我眼里,這是你的事,也就是我的事!”沈喬菲越想越氣,情緒激動道:“蔣天頌,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已經被停職了,你要是再不積極表現,被徹底開除怎么辦?要是有一天你一無所有,名聲掃地,你別指望我還會嫁給你!”
她打電話時在家,就在客廳,沈父從國外出差回來,恰好聽到這么一句,臉色霎時一變。
行禮都來不及放,就先教育起女兒:“喬菲!注意你的態度,好好和人溝通?!?/p>
蔣家的事,他也略有耳聞。
但沈父的人脈資源更廣,涉世經驗更深,是千年的老狐貍了。
眼下這個局面,看似蔣天頌被牽連其中,情況有些不利。
但實際上,停職對他來說,完全沒有動搖根本。
就蔣老爺子手里頭積攢出來的那些人脈,也絕不會任由兒子和孫子同時倒下去。
沈喬菲卻是從小到大,從沒受過這樣的委屈。
蔣天頌說出來的話,也讓她覺得,他根本就一直都在拿她當外人。
“反正我把話放在這,蔣天頌,我不會嫁給一個沒有未來的廢物。你要是個男人,就該知道,什么才是身為一個男人應該做的,說到底,這是你自己的前程?!?/p>
沈喬菲情緒激動地講完,就繃著臉掛斷了電話。
另一邊,蔣天頌沉眉握著手機,眼底卻也是掠過一抹嘲弄。
沈喬菲雖然沒有說懷疑他,可字字句句,卻都是已經對他判刑。
她完全是認可了,他就是參與了那樁案件的幕后黑手,然后在這個認可的基礎上,又讓他更卑鄙一些,在案發之后,出賣自己的同伙。
沈父不贊成地看著自家女兒:
“喬菲,你不該用這樣的語氣和天頌說話,現在正是他處于低谷的時候,你身為他的未婚妻,怎么能不安慰他,反而加重他的難過?”
沈喬菲氣得直落淚:
“現在大家都知道我和他在一起,你知道那些人都是怎么說我的嗎?她們說我是勞改犯的未婚妻,以后要提著籃子去監獄給他送飯吃?!?/p>
沈父一聽,就知道這只是句玩笑話,無奈道:
“哪里就這么嚴重了?這件事我也問過人了,或許是和蔣柏有些關聯,但天頌絕對是無辜的,他沒有參與,也并不知情?!?/p>
沈父生意做到現在,在上層圈子里,也有些屬于自己的人脈。
那些人對他雖然不至于親厚成蔣家這樣,愿意跟他結親。
但一兩句準話還是能給的。
沈喬菲聽他這么說,心中對蔣天頌前景的憂慮才算是定了定。
“爸你說的是真的嗎,天頌的工作不會受到影響?”
沈父點點頭:“至少他現在的位置,一定保得住?!?/p>
沈喬菲的臉色這才好了些,保得住就好,她可不想以后聚會,天天受小姐妹笑話。
但是也在這時,她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沈喬菲掃了眼,接著神色變得無比難看。
沈父察覺不對,問她:“怎么了?”
沈喬菲嘴唇顫了顫,表情僵硬:“蔣天頌,他要和我劃清界限?!?/p>
……
實驗室案,審查了將近兩個月才正式結案。
在這兩個月,網上風風雨雨,什么傳言都有。
念初起初還每天刷一次網絡,跟進最新消息。
但很快,她加入了學生會,又被藝術團老師邀約,參與了新生晚會的表演,每天還有大量的單詞要背,口語要練,很快就忙的腳不沾地。
白日學習加社團活動,晚上背單詞,查缺補漏,練習口語,晚上一上床,幾乎是沾了枕頭就睡。
就這么的,當她再一次聽到蔣天頌消息時,已經是兩個月后了。
官方公布案件真相,還了所有被迫害的受害者一個公道,同時也發出聲明,昭告了對涉案人員的處罰,名單一大串,念初找了又找,沒有蔣天頌三個字。
彼時的念初,剛經歷過期中考,成績單慘不忍睹。
班級里一共四十多個學生,她排名三十九。
寢室其余三人,金寶書排名第八,田甜排名第三十八,恰好高念初一名。
至于報道比別人都晚,少上了幾節課,因此還引得某些人不滿的白若棠,她以全系第一的成績,震懾了整個外院所有人。
出成績之前,念初就有預感,自己不會考的太好。
但她也沒想過,自己會這么差。
聽完排名,整個人直接呆了。
田甜起初聽到自己的排名也情緒不太好,但發現壓了念初一頭,又重新開朗起來。
在寢室里收拾衣服,看念初進門,冷哼一聲:
“成天拿著本書,裝的多愛學一樣,還不是個吊車尾?!?/p>
念初已經沒力氣反駁她,到了大學她才知道,其他人到底能優秀到什么地步。
有時候她的廢寢忘食,也比不過人家有天賦的人,隨隨便便順耳一聽。
若是換成個一般家庭的孩子,或許也不會像她壓力這么大。
但念初身上是有座山的,她除了自己學習,還希望能獲得獎學金。
但以她現在的成績,根本是沒戲。
所以在得知蔣天頌恢復原職后,她沒有過多的去想,就陷入了新一輪的忙碌。
整天除了兼職就是學習,晚上睡覺,夢里都是在背單詞練語法。
為了讓自己能更專心,就連手機都被她控制了使用頻率。
這也就導致了,當小林又一次領命去給念初送東西時,電話打過去干脆就沒人接了。
小林拎著一堆護膚品、化妝品、營養品、燕窩之類的消耗品,一臉茫然地跟自家上司回話:“檢長,我聯系不上梁小姐了。”
一共打了六次電話,六通電話都是響鈴結束自動掛斷,對方毫無響應。
彼時蔣天頌在飯店包廂,聚餐的都是檢察院的同事,個別幾個不在檢察院任職的,單拿出去,也都是在天北響當當的人物,大家在慶祝他官復原職,給他接風洗塵。
聽小林說聯系不上念初,蔣天頌的心中也是一緊:
“你別急,慢慢說,出了什么事。”
小林也不知道是發生了什么事,梁念初不接電話,這在他的認知里,是前所未有的情況。
糾結地把事情說完,蔣天頌當即從座位上起了身,也感覺事情有些不妙。
第一反應,是念初的家人找到學校,把她給強行帶走了。
之前也有過這樣的案例,山村女孩憑自己本事考出大山,結果卻因為戶口被家里鉗制,最后還是慘被販賣。
“你等一等,我去給她校長打個電話。”
他作為這場洗塵宴的主人公,忽然表現出不對勁的情緒,其余說笑的人都停下了動作,疑惑地觀察著他。
蔣天頌拿著手機往外走:“你們繼續,我處理點私事?!?/p>
天北大學的校長是沒有他號碼的,接電話時看是個沒備注的陌生號碼,語氣還有點不耐煩。
“哪位?”
“蔣天頌?!?/p>
對面安靜了一會兒,語氣一下子溫和下來。
“蔣檢長,您怎么會突然想到我了,是我們學校最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嗎?”
上次的十月一案件,涉事院校正校長調離,副校長開除,相關院系導師和系長全都按包庇罪處分。
如此雷厲風行的手段,讓人不得不由人及己,心有戚戚。
蔣天頌之前還有意隱藏了自己和念初認識的情況,眼下聯系不上對方,就失去了理智:
“不是公事,是私事,麻煩校長幫我查一下你們學校的一個學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