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擎天火劍是如此巨大,仿佛下一刻,便如天傾般向著二人當頭砸來。
此峰,在無聲地宣告著仙宗的邊界與力量!
田載元盡管并非初次得見,但那磅礴景象,依舊讓他心神搖曳,難以自持。
下意識地脫口感嘆道:“……每次見此天火巨峰,都覺自身如螻蟻望天!何人竟能布下這種陣法?當真令人心向往之!”
此言既出,才驚覺自己失態,猛地回過神來。
思緒迅速轉向現實困境。
剛剛在飛行途中,吳煊就已經嘗試動用血脈秘法聯系其父,奈何每次都被一股同源之力阻撓。
不用猜也知道。
這可能是吳燼遙留下的后手。
也可能是那位吳家主到了關鍵時刻,確實無暇他顧。
要知道,金丹突破元嬰的過程何其兇險!
修士需引導全身靈力與神魂之力,沖擊金丹,在碎裂的金丹時,更需要保持絕對的專注,以自身神識為核心,融合丹元與神魂意識,重塑一個胚胎狀的元嬰。
元嬰在體內初步凝結的瞬間,便會引來四九天劫或更強的六九天劫。
伴隨著天劫而來的便是心魔外顯。
一生所經歷的愛恨情仇、恐懼執念、遺憾悔恨會化為無數真實幻像,一旦把持不住,心神失守,輕則凝嬰失敗修為盡廢,重則魂飛魄散或墮入魔道。
整個凝嬰過程耗時數年,或數十年。
沒得辦法,二人只能先來炎鑄城,再做打算。
不過,田載元心中已經有了粗略的計劃:
聯系城中舊識,借助其勢力,暗中集結一批可靠人手。再看看能不能用吳煊為餌,布下陷阱,釣出吳燼遙。
當然,這種事是絕對不能透露給身旁這位蒙在鼓里的少主的。
田載元輕咳一二,道:“吳少主,咱們進城吧。此城雖龍蛇混雜,卻也消息靈通,是南方各地煉器材料的集散之地。我在城中尚有不少舊友,定能為你出謀劃策,也能打探坊內確切情況。如此,總好過你我二人冒然前往百煉坊主家。”
吳煊此刻已是六神無主。
眼見田載元分析得條理清晰,頗有門路,自然如救命稻草。
忙不迭應道:“田道友思慮周全,就依道友所言!”
“好,這邊請!”
……
凌云峰的九霄天火妙用無窮。
仙宗弟子常匯聚于此,借助天火之威鍛造飛劍、淬煉法寶。只需向鍛堂繳納足額靈石,甚至可申請引動一縷天火真髓,融入器胚,用以煉制潛力無窮的本命神兵……
正因如此,許多劍修家族與煉器宗門紛紛選擇在凌云峰一帶扎根。
其中以陸凝霜所在的陸家為首。
就是每年收購流虹崖桃花釀與桃夭釀的陸家。
當然,除了陸家,還有炎氏一族、赤霄門、以及百煉坊等等仙宗附屬勢力。
炎氏一族以煉制火系寶物出名,他們極擅長封存火焰之力,靈地出了名的‘天雷子’,多是出自炎氏匠師之手。
赤霄門則側重于一次性法寶生產,是各境界修士渡劫的必須之物。
至于鍛堂附屬勢力百煉坊,他們負責基礎法器量產,生意開遍七十二峰,由擅長管理的吳家世代掌控。
其他勢力,或多或少,都有一二拿的出手的絕技。
久而久之,這些勢力,形成了不少城鎮,而其最核心地帶,便是直接由鍛堂直接管轄,位于凌云峰下的鍛堂坊市區。
堪稱玄霄大陸的煉器圣地!
田載元此刻所要聯系的,便是赤霄門長老座下的一位高徒。
他在靈獸界血淵中對其有著救命之恩。
二人間又都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這般淵源,自然信任非常。
他也無需多言,只要將吳家內亂的消息,傳遞過去,以那位好友的機敏和其在門中的地位,自然知道如何去做。
說不定能聯系上血蓮魔宗的人,橫插一腳。
只要亂起來,他就有了操作空間。
田載元當即面帶溫和笑容,先吳煊一步,融入了城門外等候檢查入城的隊伍之中。
一切顯得從容不迫。
吳煊被這如沐春風的笑容感染,緊緊跟在身后。
經過田載元提點,他也找到了好方案。
他記得炎鑄城也有百煉坊分部,看看能不能通過他們將消息遞進去。
只要聯系上主家一脈的金丹長老,由他們出面總好過什么都不做。
二人各懷心思,通過城門口的檢查。
倒也沒出什么意外。
……
流虹崖。
宴成每日除了安心修煉,溫養神識,便會雷打不動地在周邊百里范圍內仔細巡查一番。
神念慢慢鋪開,不放過任何一絲靈氣的異常波動,尤其是那些偏僻的山坳。
以防再有人如黑煞塢那般,偷偷布置絕戶兇陣。
七日平靜過去。
田載元那邊沒有新的消息傳來,仿佛泥牛入海,不免讓人心生些許疑慮。
這日,陽光正好,微風不燥。
宴成巡視一圈回來,剛剛落地,腰帶中傳訊符便震動起來。
神識一掃,竟是萬汝舟直接傳來的訊息。
萬汝舟的聲音帶著幾分尷尬,甚至有些氣急敗壞:
“師侄,這個……唉,我們前番秘密聯系凌云峰執法堂,協同行動的消息,不知為何走漏了風聲,被吳燼遙提前知曉!”
宴成聞言,眉頭一皺,心下愕然。
這執法堂的內部是篩子、漁網嗎?
說漏就漏……
他沉默片刻,沒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結。
執法堂內部派系林立,關系盤根錯節,出些紕漏也不算意外。
他直接問道:“消息走漏便走漏了。萬師叔,那吳燼遙此刻可曾擒獲?”
萬汝舟無奈道:“尚未擒獲。那吳燼遙反應極快,一得風聲,當即拋出幾位金丹,那些金丹個個大喊冤枉,胡攪蠻纏。頂住了執法堂的盤查,而吳燼遙自己,則躲到了百煉坊禁地的小洞天中,閉門不出。”
見傳訊符那頭的宴成久久不語。
萬汝舟話風一轉,安慰道:“師侄無需擔心,吳燼遙已經成了甕中之鱉,他對外界諸多事務也已不聞不問,儼然是已經認命了!想來正在洞天內思考如何體面。”
見宴成依舊沒回話。
萬汝舟面子有些掛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