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有此理!簡直無法無天!”一個暴躁如雷的聲音穿透隔音法陣,清晰傳來。
緊接著,一名滿臉虬髯的壯漢怒氣沖沖地掀簾而出,他雙目赤紅,渾身散發著灼熱的火氣和怒意。
“吳師叔,息怒啊,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幾名管事緊跟其后,滿臉焦急惶恐,試圖勸阻。
“息怒?你讓我如何息怒!區區靈物丟失是小!可煊侄兒經脈受損,至今昏迷不醒!你讓我如何向閉關的大哥交代?!若是讓我抓到是哪個殺才下的黑手,老子非把他扔爐里煉了!”
他聲如洪鐘,震得眾人耳膜嗡嗡作響,也拋出了一個石破天驚的消息。
大廳內頓時一片嘩然,議論紛紛。
“什么?吳煊少主被劫了?”
“就在月風山?不是說那伙人只挑軟柿子嗎?”
“嘶……誰這么大膽子,敢動百煉坊的少東家?”
“怪不得今日坊內氣氛如此凝重……”
先前李紅綃聽來的傳聞,此刻竟然以這樣一種方式被證實……
而且事態好像十分嚴重的樣子。
宴成交涉被打擾,只能干巴巴站著。
舒貍忘了裝嚴肅,小耳朵豎得筆直,紫眸里充滿了驚訝和……
一絲后怕?
要是昨天他們真聽了李紅綃那虎妞的慫恿,跑去月風山‘行俠仗義’或者‘生財有道’,撞上連百煉坊少主都能重傷擒下的那伙兇悍劫修……
后果簡直不堪設想!
那虬髯壯漢吳師叔發泄了一通,胸口劇烈起伏,看到這么多外人,勉強壓下怒火。
對大廳眾人厲聲道:“都圍在這里作甚!還不快去催一催解厄峰的醫修!再派人去丹堂問問,滋養神魂、護持心脈的丹藥有沒有備貨!煊侄兒要是有什么閃失,我拿你們是問!”
伙計們被吼得渾身一顫,暗暗叫苦。
心中暗罵:
自己看護不力,喝酒誤事,沖他們撒什么火!
一連應了幾聲,慌忙作鳥獸散。
吳燼遙目光落在近前的宴成身上。
擋路?!
沒見到他正在氣頭上?
所有人都不避之不及,他還還杵在這里!
當真沒有眼力見!
他心頭正窩著一團火無處發泄,看誰都有問題。
對著宴成喝到:“你還站在這里作甚?”
語氣沖得很,一股強橫金丹神識更是毫不客氣,直愣愣地就朝宴成碾壓過來。
這雖然只是他隨意施為,但對尋常筑基修士而言,已堪稱沉重無比!
足以令人氣血翻騰,心神動搖。
雖不致命,但當場氣息紊亂、踉蹌出丑是難免的。
廳內尚未離去的幾名仙宗弟子也清晰地感受到了這股針對性的威壓,紛紛面色微變,下意識后退避讓,暗自為這位面生的同門捏了把冷汗。
在這關頭觸吳燼遙的霉頭,可不是什么明智之舉。
宴成一臉懵。
他還在消化吳煊被劫、重傷昏迷的消息,下一刻便迎頭撞上這刻意刁難。
什么毛病?
這人高低有點大病。
肩頭舒貍被這突如其來的威勢驚得絨毛微炸,眸中閃過一絲驚怒,護主心切之下,想都沒想,下意識就要取出它師父留給它的保命底牌。
那枚蘊含著相當于它師父全力一擊的符箓。
小腦袋瓜里只有一個簡單粗暴的念頭:
準備掀了這百煉坊!
然而,就在那符箓將現未現、一絲令人心悸的毀滅性氣息即將溢出的剎那。
宴成隨手驅散那道神識,順帶著將舒貍險些取出的那枚危險符箓按了回去。
整個過程悄無聲息,快得仿佛從未發生。
他依舊平靜地站在原地,身形未有半分晃動,神色淡然如初,仿佛剛才那道金丹威壓,只是一陣無關緊要的微風。
大廳內原本近乎凝固的空氣驟然一松,剩下幾名旁觀修士如蒙大赦,趁機溜之大吉。
轉眼間,整個前廳為之一空。
對方連衣角都未曾晃動一下?
這意料之外的結果讓吳燼遙猛地一怔,雙目中閃過一絲驚疑不定。
護衛隊伍里何時有了這般深藏不露的好手?
他竟然毫無印象?
“吳師叔!且慢!請息怒!”
之前與宴成交涉的那位掌柜硬著頭皮,連忙小跑上前,擋在了宴成與吳燼遙之間。
躬身急聲道:“吳師叔,這位道友是客人,是特意前來與我坊做生意的,并非昨日護送吳煊少主的護衛!”
不是護送煊侄兒的護衛……
吳燼遙臉上的怒容瞬間凝固,只剩下措手不及的愕然。
對方那淡然的眼神,仿佛一面鏡子,照出了他剛才所有的失態與無理取鬧。
他指著宴成蓄勢待發的手,此刻放下來也不是,繼續指著更不是,只能僵硬地懸在半空。
最后握成拳抵在嘴邊,咳嗽了一聲,試圖掩飾這份尷尬。
嗡里嗡氣的說道:“哦……原、原來是客……”
見此。
那掌柜生怕這突如其來的尷尬會讓吳師叔更加下不來臺。
導致沖突無法收場。
語速極快地解釋道:“這位道友言明,他手中有火屬性靈材欲出售給本坊!正是坊內如今急需之物!”
頂級火屬性靈材?
吳燼遙眼中尷尬未退,卻燃起急切與審視的光芒。
他侄兒的傷勢固然揪心,但那批為修復‘劫焰伐生斧’而籌集、如今卻意外丟失的靈物,同樣是壓在他心頭的一塊巨石!
若不能及時彌補,耽誤了族中大事,他同樣難辭其咎!
壓下情緒。
他向著宴成問道:“頂級火屬性靈材,是何物?道友,如今坊內確實急需此類靈材,但若只是尋常地火精粹之類,怕是……”
一旁的掌柜對著宴成補充:“道友,這位是百煉坊核心長老、吳家當代家主的胞弟,吳燼遙師叔。若真是品相極佳的珍品,價格方面絕對公道!”
宴成對二人這試圖將剛才那場無端刁難,輕飄飄掩飾過去的做法,心中很是不以為然。
他并未接話,也沒有任何表示,只是繼續干巴巴地站在原地。
神色平靜地看著他們,仿佛在靜待著什么。
這無聲的態度,比任何言語都更能表達他的不滿。
吳燼遙混跡多年,哪里不懂這沉默的意味。
只要對方不是當場索要實質性的賠償或翻臉,這點面子上的事情,他自然懂得如何處置。
正當他清了清嗓子,準備拉下臉來說兩句緩和場面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