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忽起,傳來雨后絲絲涼意。
姜云鶴白凈臉上,瞳孔猛地震顫,一張臉再度漲得通紅,甚至帶著絲絲熱氣。
“周少主將妖獸認成人,莫不是在說笑!老朽只是接了周寒的任務,前來解決你。冤有頭,債有主!你對著我惡意中傷算什么本事?”
周玄燁不置可否,“切”了一聲。
轉過頭向宴成解釋起來:“前輩有所不知,如果沒猜錯了的話,這丹爐并非尋常靈寶,而是藥王谷的鎮谷之寶‘藥王鼎’的仿制品!
赤霄煉心爐!
雖說是仿制品,但在地階靈寶中赫赫有名,煉丹只是最基礎的能力,爐中蘊含三口法劍,分別為赤霄、青冥、玄煞,分別對應著吐火、吸納、煉心三重效用。
只是他根基太差,實力不濟,難以催動其全部威能,若是三劍合一……”
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宴成點點頭表示了解。
那火焰飛劍他一下都沒敢觸碰,就怕出問題。
還能三劍合一!
果然能讓自己兜著走!
好在自己太賴皮,一直把他丟在斧子上……
赤霄煉心爐。
強成這樣居然只是仿制品?
不由好奇:“這藥王鼎是?”
“藥王鼎乃是天階至寶,隨著藥王谷初代谷主藥無涯一起消失,有傳言稱藥無涯晚年用活人精血為引,煉化修士精魂,煉制人壽丹,強行給自己續命。
很可惜仙宗還沒查,藥無涯帶著藥王鼎消失了,一同消失的還有三件仿品,不成想竟被此人得了一件。
沒了多件寶物,藥王谷一蹶不振,千年下來,逐漸衰落成金丹勢力。
近百年,藥王谷與我周家交好,谷主之妹乃是大長老周寒之妻。
因此周寒在周家地位僅次于老祖周康,我此番回凡俗便是受他逼迫,沒成想他居然不顧同族之誼連同藥王谷派人暗害與我!”
周玄燁有些失落,似乎不想在這件事上多提。
“這丹爐到底是用人還是用獸暫且難說。但這老匹夫陰險狡詐,不如將他交給我處理,保證讓他生不如死!”
話畢,他眼神中多少帶著點幸災樂禍。
山風忽烈,吹得籠子中的眾人發絲凌亂。
周墨等人各個憤怒不已,拳頭捏的咔咔響。
但想到周寒背后有藥王谷支持……一種無力感傳來。
他們不論從那一方面都抵不過人家,要外援沒外援,要戰力沒戰力……
這下誰敢回靈地?
回去大長老周寒隨便派發點防守任務,再隨便出了點意外……
找誰說理去?
難道真得老死在凡俗?!
宴成看著籠中周家眾人焦急喪氣模樣,搖頭無語。
這事與自己無關,問都懶得問。
現在擺在他面前的問題是,如何處理這些人。
目光在姜云鶴和周玄燁之間來回掃視。
周玄燁說的頭頭是道,但姜云鶴漲紅著臉,十分帶著九分不服!
瞥了周粽子一眼:“周少主,你的賬我們還沒算完。”
周玄燁頓時蔫了,訕訕地蹦到一旁。
……
此時,城樓上的趙乾和李鐵帶著一眾武館弟子走了過來。
趙乾看著姜云鶴,眉頭緊鎖:“此人如何處理?若是放虎歸山,恐怕后患無窮。”
眾人紛紛點頭。
顯然對他怨念頗深,自以為是地給毒丹,一言不合就放火……
陳勇上前一步,手中長槍寒光四射。
目光看向宴成,只要他點頭,保證捅幾個透明窟窿!
眾人影子在朝陽下交錯重疊,如同張開的羅網。宴成也不多言,靜靜地望著陣法中的姜云鶴,等著他的下文。
姜云鶴臉色煞白,與陰影形成鮮明對比。
他理了理玄金甲,將圓滾滾的肚皮遮了起來,顯然是個體面人。
目光在紅玉丹爐與周玄燁冷笑的面容之間來回飄忽。
“老朽那丹爐中煉的,絕非活人!不過是些妖獸精魄,拿人煉丹,此乃妖魔行徑……信不信由你!”
見說服力不強,不由低下了頭,呆呆地注視著不斷浮現的皺紋……
臉上閃過一絲焦急。
正想往腰間的儲物袋摸去,卻在看到眾人似笑非笑的眼神時猛地僵住!
特別是陳勇點在脖子前的長槍。
長嘆一聲,眼中閃過一絲悲涼。
“說來可笑,老朽當年不過是個依附藥王谷的散修,十幾年來謹小慎微……可管事見我實在,竟然以偷采靈藥為由,各種刁難,還在眾人面前用尺子砸碎了我的指骨,讓我跪在藥田里……”
說到這,他指節因用力過度而泛出青白色。
“……受盡了白眼!天可憐見,直到那日,我在井中發現了丹爐!”
他猛地抬頭,眼中閃著莫名的光芒。
開始講述得到丹爐后各種逆境翻盤,打臉敵人,走上人生巔峰的事情……
好一會兒后。
他語調拔高:“……是丹爐選擇了我,是我讓它重現輝煌!那些高高在上的管事、那些所謂的天才,最后不都要求著我煉制的丹藥?!
你們說我錯哪了?
我沒錯!”
說到最后幾個字時,他突然歇斯底里地吼出聲。
隨即,氣勢又萎靡下去。
“三十年!我只用了三十年,就從練氣走到了筑基巔峰。就差一步!就差一步,我不能死……我還不能死!”
他的眼神開始變得渙散,左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著……
舒貍抽了抽鼻子,紫瞳中閃過一絲厭惡,躍到宴成肩頭。
將腦袋埋在他頭發里,低聲道:“他的壽元,快耗盡了。”
仿佛印證這句話。
姜云鶴的面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下去。
原本只是鬢角微霜,幾個呼吸間,雪白的痕跡便如瘟疫般爬滿整個頭顱。眼角、嘴角的皺紋不斷加深,溝壑縱橫……
他不再顧及眾人目光,枯瘦如雞爪的手指顫抖地扯開儲物袋。
靈石藥瓶稀里嘩啦地散落一地,他卻看都不看,只顧瘋狂翻找著什么。
“找到了,找到了!”
姜云鶴將血色丹藥瘋狂塞入口中,喉結劇烈滾動著吞咽。
然而丹藥入腹后,他的身體卻猛地一僵,臉上欣喜的表情凝固……
“怎么會?!”
他低頭看著自己枯瘦的雙手,聲音劈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