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內安靜下來,只剩下雨水敲打瓦片的聲響。
宴成見他們看向自己,嘴唇微動,一縷傳音悄悄送入趙乾和李鐵耳中。
隨著周家之事越來越清晰,兩人的表情逐漸凝固。
這回輪到他兩糾結了。
半月前還意氣風發的兩人,此刻卻像是泄了氣的皮球。
玄鐵礦、李紅綃、玄天周流功……
哪個都放棄不了,既然如此也不再糾結!
只是靜靜看著宴成。
等著他的下文。
宴成早就料到會是這種結果,也不藏著掖著。
將鎖靈陣與四象迷蹤陣的效用將給二人聽。
“……雖說凡俗靈機不顯,但依靠中品靈石,筑基修士還是能抵擋一二的。”
趙乾、李鐵眼中精光閃動。
哪里有之前泄氣模樣。
……
“開飯了!”
“大家都嘗嘗,這可是靈米!”
“宴叔回來帶的仙家之物,你們有福了!”
當陳勇把蒸煮好的靈米端出去,頓時讓一眾武館教頭直咽口水。
講道理,修仙者的東西,哪怕是一粒靈米,對于他們來說,也是無價之寶。
畢竟,在他們的認知里,修仙可是和長生掛鉤的,哪個不想長生?
揭開鍋蓋,濃郁的米香頓時彌漫整個武館。
晶瑩剔透的靈米粒粒飽滿,在陽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
“這、這米會發光?!”獨眼龍張虎離得近,一只眼睛瞪得大大的。
“都別愣著,趁熱吃!”陳勇毫不客氣地給自己盛了滿滿一碗!
靈米入口的瞬間,張虎絡腮胡都抖了起來:“他娘的,這才是人吃的東西!”
首位上,宴成笑而不語,默默看著眾人狼吞虎咽的模樣。
兩個小孫女吃得滿嘴油光,秋女甚至把臉都埋進了碗里。
舒貍嫌棄地瞥了眼眾人的吃相,優雅地舔著專門為它準備的小魚干。
趙乾、李鐵二人正在推杯換盞。
有桃花釀,誰還喝黍酒!
濃郁的酒香引得階下眾教頭直咽口水……
宴成看著他們眼巴巴的模樣,袖袍一揮,又是幾壇桃花釀從儲物袋中飛出。
“諸位辛苦,都嘗嘗吧。”
一道靈光自他指尖飛出,琥珀色的酒液在空中分出數道晶瑩的細流,穩穩注入每個酒盞。
這等仙釀,他們也能享用?
小石頭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噗通’一聲倒在小幾上,滿臉通紅,嘴角還掛著傻笑……
石元上前查看,這就醉了?
其他人見狀,紛紛小口啜飲,生怕自己也當場出丑。
趙乾舉杯搖頭,解釋道:“這酒里蘊含靈力,凡人飲之……”
話未說完,又一個教頭‘咚’地栽倒在地,鼾聲如雷。
原本疏離的氣氛,一時間被歡鬧一沖而散。
接過李紅綃遞來酒杯,宴成叫住她:“等下。”
李紅綃腳步一頓,疑惑地回眸,卻見宴成眼底銀色紋路一閃而逝,便覺全身被看了個通透。
一陣異樣感傳來……
她紅著臉,雙手交疊護在胸前,下意識后退半步。
宴成眼中的靈光漸漸淡去,搖了搖頭。
沒有任何異常?
自己都筑基了,看不透一個凡俗宗師?
嗯。
也不是完全看清,李紅綃泥丸宮處居然比趙乾、李鐵這些老牌宗師要亮上三分。
將來筑基后神識比較強橫?
這算什么異常,他一時間摸不清頭腦。
李鐵放下酒盞,若有所思:“紅綃,將你娘給的玉牌拿出來。”
李紅綃遲疑地望向父親,又瞥了眼宴成,從頸間扯出一條紅繩。
宴成接過尚帶體溫的玉牌,指腹觸到玉面時,感受到一絲微弱的靈力脈動。
如果不是筑基,還真感應不出來。
再次運起玄靈目,舒貍好奇心大起,毛茸茸的腦袋湊得極近,紫瞳中倒映著玉牌上逐漸清晰的星軌紋路。
“這好像是某種陣法……”
舒貍一句話,引得埋頭吃飯的小家伙直愣愣抬起頭。
一直貓居然說話了!
趙乾繼續不厭其煩的解釋……
眾人聽得直夸舒貍好妖怪!
……
與此同時。
百里外的荒野上,周墨正盤坐在篝火旁手里握著靈石調息。
他是筑基初期修為,周家嫡系一脈的暗衛。
此番正是調查這座新城的異樣。
城墻防守嚴密,只給進不給出,連只信鴿都會被弩箭射落。
以他的修為,若真想潛入自然不難。
雖然說被凡俗壓制的厲害,但筑基是會飛的。
但他不想獨自冒險!
等回去后,調兵過來滅了便是。
也用不著進去,血脈感應玉的范圍在百里范圍,足以覆蓋這座新城。
很可惜,血脈感應玉沒有絲毫反應。
所以這座新城,只是停留在有異常的情況……
一想到皇室血脈到現在還沒找到,不由替少主著急。
有傳言說少主找不到功法就不回靈地!
那他豈不是得老死在凡俗?
自己的兩位道侶怎么辦?
如花似玉的……難道得便宜了別人!?
就在他一臉郁悶之時。
腰間錦囊中傳來‘咔’的脆響。
一道刺目的血光穿透錦囊,將方圓十丈的枯草都染成紅色。
這……
他猛地睜眼,從錦囊抓出那塊感應玉。
只見原本灰白的玉牌此刻赤紅如血,表面浮現出清晰的指引紋路,正與鐵壁城方位遙相呼應。
皇天不負有心人!
皇室血脈找到了!
當即化作一道遁光,向著鐵壁城方而去。
飛了約莫半刻鐘,周墨突然一拍腦門。
差點誤了大事!
他急忙從儲物袋中摸出一張傳訊符,指尖靈力涌動,符紙‘嗤’地燃起火焰。
就在符紙燃盡的剎那,符中突然傳來一聲周玄燁震天怒吼:“姓姜的!周寒給了你什么好處……”
緊接著便是轟隆聲不絕于耳。
不好!
少主有難!
他猛地調轉遁光,速度又快三分。
……
夜色如墨,金鑾殿前的廣場上,狂風驟起。
姜云鶴凌空而立,紫色法袍獵獵作響,筑基九層的威壓毫無保留地釋放,將整座宮城籠罩在一片窒息般的靈壓中。
不遠處,百來名守衛倒在地上,臉色烏黑一片,生死不知。
他掌心托著一尊巴掌大的精致丹爐,爐身烈焰環繞。
“周少主,何必負隅頑抗?交出《玄天周流功》,我或許能替你向周寒求個情,活著不難……”
地面廢墟中,周玄燁一襲玄色龍袍,繡著的日月星,被打的只剩日。
他單膝跪地,嘴角溢鮮,手中長劍已斷,只剩半截劍鋒插在身旁。
“姓姜的!我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