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清脆的響指聲在大殿內回蕩。
剎那間,無數深藍色的花朵憑空綻放,如夢幻般懸浮在空中。
每一朵花都晶瑩剔透,花瓣上流轉著奇異的光澤,散發出令人迷醉的異香。
“這是...”
澹臺冰棠瞳孔驟縮。
花香彌漫的瞬間,大殿內所有人動作一滯,神情變得呆滯茫然。
那些正準備攻擊顧盛的宗境強者們突然停下腳步,眼神渙散,仿佛被抽走了靈魂。
謝清璇驚訝地發現,自己和澹臺姐妹竟然沒有受到花香影響。
她猛然想起之前顧盛給她們服下的那枚丹丸,心中頓時了然...那竟是解藥!
“??!”
一聲慘叫打破寂靜。
只見一名萬流宗長老七竅突然滲出黑血,身體如爛泥般癱軟在地。
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所有萬流宗的人,包括齊宗主和齊應龍在內,都開始七竅流血,面容扭曲。
齊宗主勉強抬頭,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北...北辰花...你...你是...”
話未說完,他的身體便如沙塔般崩塌,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蝕消融,最終只剩下一具枯骨,又在眨眼間化為灰燼。
澹臺冰棠倒吸一口涼氣,輕聲呢喃。
“北辰花開日,大帝斷魂時...”
謝清璇震驚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這...這是什么邪術?”
“不是邪術?!?/p>
澹臺冰棠聲音發顫。
“是失傳千年的北辰宗鎮宗絕學...‘北辰斷魂香'?!?/p>
顧盛從儲物戒中取出一枚白色丹丸,輕輕拍碎,將粉末撒向殿內賓客。
那些呆滯的賓客們立刻停止了七竅流血,但仍處于恍惚狀態。
“冰棠。”
顧盛的聲音突然在澹臺冰棠腦海中響起。
“帶她們離開?!?/p>
澹臺冰棠深深看了顧盛一眼,拉起妹妹和謝清璇的手。
“走!”
三人迅速向殿外掠去。
謝清璇回頭望去,只見顧盛靜靜懸浮在花海中央,銀質面具反射著冰冷的光芒,宛如一尊無情的殺神。
“他...他到底是誰?”
謝清璇忍不住問道。
澹臺冰棠沒有回答,只是加快了腳步。
三人剛飛出萬流宗山門,身后便傳來一陣詭異的嗡鳴聲。
澹臺雪璃忍不住回頭,只見整個萬流宗上空都被深藍色的花?;\罩,美得令人窒息,卻又透著說不出的詭異。
“別看了。”
澹臺冰棠拽了妹妹一把。
“我們得盡快離開天城范圍。”
謝清璇皺眉。
“那些賓客...”
“顧盛已經給他們解藥了。”
澹臺冰棠沉聲道。
“死的只有萬流宗的人。”
三人一路疾馳,很快來到城郊一處隱蔽的山洞。
洞內早已布置好傳送法陣,澹臺冰棠熟練地啟動陣法,三人身影瞬間消失。
當光芒散去,她們已身處千里之外的一座無名山谷。
澹臺雪璃終于忍不住哭出聲來。
“姐...顧大哥他...他殺了那么多人...”
澹臺冰棠輕撫妹妹的頭發,神色復雜。
“那不是顧盛?!?/p>
“什么意思?”
謝清璇警覺地問。
“或者說,那不只是顧盛?!?/p>
澹臺冰棠望向遠方。
“北辰花是北辰宗不傳之秘,而北辰宗早在千年前就已滅門...”
謝清璇瞳孔微縮。
“你是說...”
“顧盛身上,背負著比我們想象中更沉重的過去?!?/p>
澹臺冰棠輕聲道。
“今日之事,恐怕只是開始?!?/p>
與此同時,萬流宗內,那些被花香迷醉的賓客們陸續醒來。
“我這是...怎么了?”
一位宗門長老揉著太陽穴,茫然四顧。
當他看清周圍景象時,頓時如遭雷擊...大殿內橫七豎八躺著萬流宗眾人的衣物,而本該在衣物中的人,卻已化為灰燼,隨風飄散。
“萬流宗...被滅門了?”
有人顫抖著說道。
眾人驚恐地發現,整個萬流宗上下,從宗主到雜役,無一幸免。
那些曾經叱咤風云的強者們,如今只剩下一堆堆衣物和灰燼。
“是那些花!”
一位女修突然尖叫。
“我昏迷前看到了藍色的花!”
“可為什么我們沒事?”
有人提出疑問。
眾人面面相覷,誰也無法解釋為何只有萬流宗的人遭殃。
“必須立刻通知大荒圣院!”
一位年長的修士沉聲道。
“萬流宗被滅門,這是震動整個大荒的大事!”
“還有那個戴面具的人...”
有人補充。
“他能在彈指間滅掉整個萬流宗,若是存心作惡...”
眾人不寒而栗。
很快,消息如野火般傳遍大荒。
萬流宗被神秘人滅門的消息震驚了整個修行界,而那個被稱為“北辰花主”的神秘人,則成了各大宗門談之色變的存在。
而在千里之外的山谷中,顧盛靜靜站在瀑布前,望著飛流直下的水幕。
銀質面具已經摘下,露出一張俊美卻冷漠的臉龐。
“北辰宗的仇,終于報了一部分?!?/p>
他輕聲自語,眼中帶著痛楚。
“父親,母親,你們在天之靈可以安息了?!?/p>
身后傳來腳步聲,顧盛沒有回頭。
“顧大哥...”
澹臺雪璃怯生生地喚道。
顧盛轉過身時,眼中的冰冷已經褪去,又恢復了往日溫和的模樣。
“雪璃,嚇到你了?”
澹臺雪璃咬著嘴唇,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你...你還會殺人嗎?”
顧盛沉默片刻,輕聲道。
“有些人,必須付出代價?!?/p>
澹臺冰棠走上前來,直視顧盛的眼睛。
“北辰宗與萬流宗有何仇怨?”
顧盛望向遠方,聲音低沉。
“二十年前,萬流宗聯合七大宗門,血洗北辰宗上下三千口,只為奪取《北辰天經》。我父母為護宗門而死,而我...是唯一的幸存者?!?/p>
謝清璇倒吸一口涼氣。
“所以今日...”
“今日只是開始?!?/p>
顧盛眼中寒光一閃。
“還有七大宗門,血債必須血償?!?/p>
澹臺冰棠神色復雜。
“你打算...”
“你們不必卷入其中?!?/p>
顧盛打斷她。
“接下來的路,我自己走。”
“不!”
澹臺雪璃突然撲上來抱住顧盛的手臂。
“我不會讓你一個人!”
顧盛愣住了,低頭看著這個一向膽小的小姑娘。
澹臺冰棠嘆了口氣。
“雪璃說得對,我們不會丟下你?!?/p>
謝清璇抱臂而立,嘴角微揚。
“反正我也沒地方去,不如跟著你看熱鬧?!?/p>
顧盛看著三人堅定的眼神,冰冷的心似乎被什么觸動了一下。
他輕輕點頭。
“好,但接下來的路...會很危險?!?/p>
眾人一路沉默地來到琳瑯閣,腳步聲在青石板上回蕩,卻無人開口。
顧盛走在最前方,黑袍無風自動,周身縈繞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寒意。
澹臺冰棠跟在他身后三步之遙,那雙清冷的眸子不時瞥向顧盛挺拔的背影,眼底帶著疑惑。
“這家伙到底怎么了...”
澹臺冰棠心中暗忖。
她從未見過顧盛如此狀態...不是憤怒,不是悲傷,而是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靜,就像暴風雨前的死寂。
澹臺雪璃忍不住快走兩步,扯了扯姐姐的衣袖。
“姐,顧大哥他...”
“噤聲?!?/p>
澹臺冰棠輕輕搖頭,用眼神示意妹妹不要多問。
她能感覺到,此刻的顧盛就像一座壓抑的火山,隨時可能爆發。
穿過琳瑯閣正廳,眾人沿著螺旋石階向下。
越往深處,空氣越發陰冷潮濕,墻壁上的夜明珠投下慘淡的光。
謝清璇走在最后,雙手緊緊攥著衣角,指節發白。
她總覺得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將揭曉。
“到了?!?/p>
顧盛終于開口,聲音沙啞得不像他自己。
澹臺冰棠快步上前,雙手結印,一道道靈力打入四周墻壁。
剎那間,繁復的陣紋亮起,將整個地下空間籠罩其中。
“現在可以說了吧?”
澹臺雪璃忍不住問道,她實在受不了這種壓抑的氣氛。
“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顧盛沒有立即回答,而是轉頭看向角落里瑟瑟發抖的謝清璇。
那目光中竟帶著...憐憫?
“謝姑娘?!?/p>
顧盛輕聲道。
“我把謝家的人都帶來了?!?/p>
謝清璇渾身一顫,眼中浮現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顧、顧公子...什么意思?”
顧盛抬起右手,儲物戒閃過一道幽光。
下一刻,數十道身影憑空出現在大廳中央,整齊地排列著,卻一動不動。
“爹!娘!”
謝清璇尖叫一聲,撲向最前方的兩具尸體。
當她看清親人慘白的臉色和眉心詭異的血紋時,整個人如遭雷擊,癱軟在地。
澹臺冰棠瞳孔驟縮。
“這是...尸傀煉制手法!”
她快步上前檢查,指尖在謝家主眉心,那血紋竟如活物般蠕動了一下。
“而且是邪修手段,至少需要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完成轉化?!?/p>
“不止。”
顧盛聲音冰冷。
“他們被抽走了三魂七魄,連轉世的機會都沒有?!?/p>
謝清璇聞言,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淚水如決堤般涌出。
澹臺雪璃連忙上前抱住她,卻不知該如何安慰。
“我需要單獨談談?!?/p>
顧盛看向澹臺冰棠。
“讓雪璃照顧謝姑娘。”
澹臺冰棠深深看了顧盛一眼,點頭道。
“跟我來?!?/p>
兩人穿過幾道暗門,來到地下最深處的一間石室。
澹臺冰棠再次布下三重禁制,這才轉身面對顧盛。
“現在可以說了?!?/p>
顧盛,從懷中取出一塊留影石。
靈力注入,石頭上投射出一幅幅畫面...那是萬流宗深處的景象,無數嬰兒尸體堆積如山,每個眉心都帶著同樣的血紋。
“這是...”
澹臺冰棠臉色煞白。
“先天之氣?!?/p>
顧盛聲音低沉。
“萬流宗發現,剛出生的嬰兒體內蘊含最純凈的先天之氣,可以彌補武者資質不足。”
畫面變換,顯示出一個個萬流宗弟子領取“俸祿”的場景...他們恭敬地從長老手中接過包裹,打開后赫然是嬰兒的尸體!
“外門弟子每月一具,內門三具?!?/p>
顧盛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這些畜生,把嬰尸當成功法丹藥一樣分配!”
冰冷的月光透過殘破的窗欞,在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澹臺冰棠站在房間中央,腳下是十二具排列整齊的嬰孩尸體。
這些小小的身軀被某種秘法保存得栩栩如生,皮膚泛著詭異的粉白色光澤,仿佛只是睡著了。
“萬流宗...”
她咬著牙,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該滅?!?/p>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藥香,混合著某種她說不出的腥甜氣味。
澹臺冰棠蹲下身,指尖輕觸其中一個嬰孩的臉頰。
那觸感冰涼而柔軟,讓她胃部一陣痙攣。
“用活嬰煉丹,還保存得如此完好?!?/p>
她冷笑一聲,眼中寒芒閃爍。
“葬身北辰花之下都太便宜他們了?!?/p>
“你知道北辰花?”
一個低沉的聲音突然從背后傳來。
澹臺冰棠渾身一僵,她竟沒察覺有人靠近。
猛地轉身,只見一個身著墨色長袍的男子倚在門框上,月光為他鍍上一層銀邊。
男子約莫二十七八歲模樣,面容俊朗卻帶著幾分倦色。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雙眼睛...漆黑如墨,深不見底,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
“顧盛?!?/p>
澹臺冰棠瞇起眼睛,警惕地后退半步。
“你什么時候來的?”
顧盛漫不經心地走進房間,靴子踏過地面時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他目光掃過地上的嬰孩,表情沒有絲毫波動,最后定格在澹臺冰棠臉上。
“我問你,是否知道北辰花?!?/p>
他重復道,聲音平靜得可怕。
澹臺冰棠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籠罩全身,就像被某種遠古兇獸盯上。
她本能地繃緊身體,體內真氣瘋狂運轉,卻發現自己竟提不起半點反抗的念頭。
這種感覺...就像面對帝王一般。
“我...”
她喉嚨發緊,強迫自己與那雙黑眸對視。
“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過。北辰花是丹帝秦北辰的獨門手段,傳說中能焚盡世間一切污穢。除了...除了那位傳說中的帝尊外,無人見過?!?/p>
顧盛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仿佛在等待什么。
房間陷入詭異的沉默。
澹臺冰棠能聽到自己急促的心跳聲,冷汗順著背脊滑下。
她從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死亡的威脅...眼前這個男人只需一個念頭就能讓她灰飛煙滅。
“你...”
她終于打破沉默,主動移開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