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盛感到一股奇異的力量掃過全身，仿佛要將他每一寸血肉都排斥出去。
他冷哼一聲，靈魂之力外放，在體表形成一層金色薄膜，那排斥力頓時如雪遇烈陽，消融殆盡。
“繼續(xù)！”
又下潛十余丈，第二重封印接踵而至。
這次是針對真氣的排斥，顧盛體內(nèi)的真氣瞬間凝固，如同被凍結(jié)一般。
但他早有準(zhǔn)備，靈魂之力直接接管了身體控制權(quán)，不依賴真氣繼續(xù)下潛。
“最后一重了！”
苗沐晴的聲音帶著激動。
“小心，這重封印?？司窳?！”
話音剛落，顧盛就感到一陣刺痛從眉心傳來...他的精神力探查被硬生生切斷！這感覺就像有人用燒紅的鐵釬插入大腦，饒是以他的定力也不禁悶哼一聲。
“堅持?。 ?/p>
苗沐晴焦急道。
“用純粹的靈魂之力，不要摻雜任何精神力！”
顧盛咬牙，強行收斂所有精神力，只保留最本源的靈魂力量。
那種刺痛感這才逐漸消退。
他睜開眼，終于看清了前方的景象...
苗沐晴的靈魂體在仙池中微微顫抖，她從未感受過如此恐怖的靈魂威壓。
顧盛身上散發(fā)出的紫金色光芒如同實質(zhì)，將周圍池水都染成了尊貴的顏色。
“這...這怎么可能...”
苗沐晴的聲音在靈魂傳音中帶著明顯的顫抖。
“你的靈魂之力竟然...”
顧盛沒有回答，他雙目緊閉，眉心處一道紫金色符文緩緩旋轉(zhuǎn)。
那道阻擋他們前進(jìn)的靈魂屏障在接觸到顧盛的靈魂波動時，如同冰雪遇到烈陽，迅速消融瓦解。
“破！”
隨著顧盛一聲低喝，整個造化仙池都為之一震。
紫金色的池水沸騰翻滾，那道困擾苗沐晴多年的靈魂封印在頃刻間土崩瓦解。
苗沐晴呆立在原地，靈魂體的面容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她曾無數(shù)次嘗試破解這道封印，每次都以失敗告終。
而眼前這個男人，竟然在片刻間就做到了她多年未能完成的事。
“走吧?！?/p>
顧盛收斂了周身波動的靈魂之力，聲音平靜得仿佛剛才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封印已破，前面就是南皇尸身所在。”
苗沐晴神色復(fù)雜地看著顧盛，靈魂體的手指不自覺地攥緊又松開。
“顧盛，你又一次讓我震驚了。”
顧盛轉(zhuǎn)頭，深邃的目光直視苗沐晴的靈魂體。
“記住我們的約定。若你敢耍什么花樣...”
他的聲音驟然冷了下來。
“我隨時可以讓你魂飛魄散。”
“放心?！?/p>
苗沐晴勉強擠出笑容。
“我苗沐晴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是忘恩負(fù)義之人?！?/p>
兩人繼續(xù)向仙池深處游去。
隨著深入，池水的顏色逐漸從紫金變?yōu)榧儍舻陌咨?，散發(fā)著柔和的光芒。
忽然，顧盛伸手?jǐn)r住了苗沐晴。
“到了。”
他低聲道。
在兩人前方數(shù)丈處，一具散發(fā)著幽幽白光的女尸靜靜懸浮在池水中央。
女尸被一道白色光罩籠罩，仿佛沉睡在另一個空間。
她容貌絕美，肌膚在池水的浸泡下依舊吹彈可破，長發(fā)如瀑般散開，隨著水波輕輕搖曳。
苗沐晴的靈魂體猛地一震。
“這...這就是...”
“南皇尸身?！?/p>
顧盛瞇起眼睛，仔細(xì)打量著那具女尸。
“果然如你所說，保存得極為完好?！?/p>
更令人驚訝的是，女尸的容貌與苗沐晴極為相似，若苗沐晴的身體完全成熟，兩人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顧盛忽然皺眉。
“不對，這具尸身...生機未免太旺盛了。”
以他的眼力，能清晰感受到女尸體內(nèi)澎湃的生命力，那絕不是一具死尸該有的狀態(tài)。
這具肉身至少相當(dāng)于體修武者的大成金身境界，甚至更強。
苗沐晴眼中閃過激動之色，她緩緩上前，單膝跪地行了一個古老的禮節(jié)。
“先祖在上，后輩苗沐晴前來完成使命?！?/p>
說完，她的魂魄化作一道虛影，朝著女尸飄去。
顧盛本能地感到不安，但并未阻止。
這是他們約定的一部分...苗沐晴融合南皇尸身，而他則獲取南皇留下的傳承。
然而，就在苗沐晴的魂魄即將觸碰到女尸的瞬間，異變陡生！
女尸緊閉的雙眼猛然睜開，但那雙眼睛卻漆黑如墨，沒有眼白。
一股兇戾至極的氣息從女尸身上爆發(fā)而出，整個造化仙池的水都為之沸騰！
“小心！”
顧盛暴喝一聲，身形如電般射出。
苗沐晴也察覺到了異常，但她的魂魄已經(jīng)離體，想要撤回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女尸的動作快得不可思議，一拳轟出，空間都為之扭曲！
千鈞一發(fā)之際，顧盛體內(nèi)九龍乾坤鼎的虛影驟然浮現(xiàn)，本源之力加持全身。
他一把抓住苗沐晴的靈魂體，將她猛地向后甩去，同時自己硬生生接下了女尸這一拳。
“轟！”
震耳欲聾的爆響在池底炸開，白色光罩應(yīng)聲破碎。
強大的沖擊波將整池水都掀上了高空，天地仿佛都在這一擊下顫抖。
顧盛只感覺一股無可匹敵的力量貫穿全身，他的身體如同斷線風(fēng)箏般倒飛出去，接連撞碎了數(shù)道池壁，最終深深嵌入巖層之中。
“咳...”
顧盛噴出一口鮮血，感覺全身骨頭斷了至少十幾根，肉身更是大片龜裂，鮮血瞬間染紅了周圍的池水。
“大成金身...果然恐怖...”
顧盛咬牙忍痛，心中駭然。
若非有本源之力和池水的緩沖，這一拳恐怕能直接要了他的命。
不敢有絲毫耽擱，顧盛強忍劇痛，體內(nèi)真氣瘋狂運轉(zhuǎn)。
他猛地從巖壁中掙脫，朝著苗沐晴的方向疾馳而去。
此時苗沐晴的靈魂體已經(jīng)回到了自己的肉身中，但受到?jīng)_擊，臉色蒼白如紙。
她身邊那個跟隨的少女更是七竅流血，已經(jīng)昏死過去。
“你沒事吧？”
顧盛一把扶住搖搖欲墜的苗沐晴，目光警惕地看向遠(yuǎn)處的女尸。
苗沐晴虛弱地?fù)u頭。
“還...還死不了...那不是我先祖...絕對不是...”
顧盛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卻見那女尸并未追擊，而是呆滯地站在原地。
更奇怪的是，池水中散落的靈魂之力正如同點點星光，緩緩朝著女尸匯聚。
顧盛的瞳孔中倒映著那具懸浮在半空中的女尸，她蒼白的手指距離苗沐晴的咽喉只有寸許距離，卻如同被無形的鎖鏈?zhǔn)`，遲遲未能落下。
女尸原本空洞的眼眶中，此刻竟泛起微弱的靈光，如同黑夜中搖曳的燭火。
“她...在掙扎？”
顧盛握緊手中的青鋒劍，劍身上流轉(zhuǎn)的符文忽明忽暗。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一道淡青色的流光從苗沐晴體內(nèi)分離而出，重新融入少女的身體。
苗沐晴的身體微微一顫，那雙清澈如泉的眼眸緩緩睜開，與女尸四目相對。
空氣中仿佛有無形的絲線在拉扯，女尸干裂的嘴唇顫抖著，似乎想要說什么，卻只能發(fā)出沙啞的“嗬嗬”聲。
她的手臂劇烈顫抖，指甲深深陷入自己的掌心，黑色的血液順著指縫滴落。
顧盛身形一閃，擋在苗沐晴面前，青鋒劍橫在胸前。
“怎么回事？”
“這道封印...”
苗沐晴的聲音虛弱得如同風(fēng)中殘燭。
“是七十二殿用南皇陛下的殘魂鑄造的...”
女尸突然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嘶吼，周身黑霧翻騰，卻又在即將爆發(fā)的瞬間被某種力量壓制。
她的眼中流露出清明，那目光復(fù)雜得令人心碎...憤怒、痛苦、不甘，還有難以察覺的哀求。
苗沐晴艱難地?fù)纹鹕碜印?/p>
“他們不只想封印我...仙池地下刻著九幽煉魂陣...”
顧盛心頭一震，目光掃向地面。
方才戰(zhàn)斗的余波震碎了部分石板，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血色紋路，那些紋路如同活物般蠕動，正貪婪地吸收著從女尸身上滴落的黑血。
“他們想煉化南皇的尸體？”
顧盛的聲音低沉下來。
“已經(jīng)成了大半。”
苗沐晴苦笑。
“七十二神教...好深的算計...”
女尸突然跪倒在地，雙手抱頭，發(fā)出野獸般的哀嚎。
顧盛這才注意到，她裸露的皮膚下隱約可見暗紅色的紋路，如同蛛網(wǎng)般遍布全身。
“封印破碎的瞬間，南皇陛下的殘魂暫時奪回了控制權(quán)?！?/p>
苗沐晴的聲音帶著難以言喻的悲涼。
“但三千年的祭煉...那些烙印已經(jīng)刻進(jìn)骨髓...”
顧盛握劍的手微微發(fā)緊。
“還能堅持多久？”
苗沐晴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緩步走向痛苦掙扎的女尸。
顧盛想要阻攔，卻被她輕輕搖頭制止。
少女纖細(xì)的手指輕觸女尸的額頭，一道微弱的青光在接觸點綻放。
“很快了。”
苗沐晴收回手，指尖已經(jīng)變得透明。
“殘魂燃盡之時，她就會徹底淪為傀儡...轉(zhuǎn)而攻擊我們?！?/p>
女尸突然抓住苗沐晴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
顧盛劍鋒一轉(zhuǎn)就要出手，卻見女尸眼中的黑霧突然散去，露出一雙清澈如水的眼睛。
“殺...了我...”
女尸的聲音嘶啞得不成人聲，卻字字泣血。
顧盛心頭一震，這短短三個字中蘊含的絕望與懇求，讓他持劍的手微微顫抖。
苗沐晴輕輕撫上女尸的臉頰。
“陛下不愿成為傀儡...這一戰(zhàn)后，她恐怕會自毀肉身...”
“先天靈胎說它有辦法或許可以保住你的靈魂。”
顧盛的聲音在靈魂空間中回蕩，他凝視著眼前苗沐晴那逐漸淡化的靈魂虛影，指尖微微顫抖。
造化仙池的水波在周圍蕩漾，映照出他眉宇間深深的憂慮。
“但無法確定這算不算是真正保住?！?/p>
他補充道，聲音低沉。
“靈胎的靈智并不完全，失去我的靈魂之力支撐后，它的靈智會很快消散?！?/p>
苗沐晴的靈魂虛影輕輕搖曳，如同風(fēng)中殘燭。
她的面容已經(jīng)模糊不清，但顧盛仍能感受到她投來的詢問目光。
“它想與你融合?！?/p>
顧盛。
“這樣靈胎能擁有真正的靈智，而你的記憶也能保留下來?！?/p>
池水突然劇烈翻騰，一道無形的力量波紋掃過，顧盛知道那是南皇與七十二神教老祖交手的余波。
時間不多了。
“我愿意嘗試?！?/p>
苗沐晴的聲音微弱卻堅定，如同她生前的性格。
“與其徹底消散，不如賭這一線生機?！?/p>
顧盛點頭，不再猶豫。
他雙手結(jié)印，體內(nèi)先天靈胎被緩緩引出。
那團瑩白的光芒在他掌心懸浮，散發(fā)出純凈的生命氣息。
“準(zhǔn)備好了嗎？”
顧盛問道，目光在靈胎與苗沐晴的靈魂之間游移。
苗沐晴的靈魂虛影化作一道幽光，如飛蛾撲火般投向靈胎。
兩股力量接觸的瞬間，整個靈魂空間都為之一震。
顧盛感到一陣眩暈，但他咬牙堅持，引導(dǎo)著融合過程。
“堅持住！”
他低吼著，額頭滲出細(xì)密汗珠。
幽光與靈胎逐漸交融，光芒由白轉(zhuǎn)青，又化為一種奇異的淡紫色。
最終，融合完成的靈胎重新融入顧盛體內(nèi)，安靜得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苗沐晴？”
顧盛嘗試呼喚，但靈胎陷入了沉睡，沒有任何回應(yīng)。
他無法感應(yīng)到苗沐晴的靈魂之力，只能靜靜等待。
就在此時，造化仙池外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池水劇烈震蕩，如同沸騰。
顧盛知道，南皇與那些老怪物的戰(zhàn)斗已經(jīng)白熱化。
“顧...顧大哥？”
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顧盛轉(zhuǎn)身，看到沐雪已經(jīng)醒來，小女孩臉色蒼白，大眼睛里滿是驚恐。
她緊緊抱著膝蓋，身體隨著池水的震動而搖晃。
“沐雪，別怕?！?/p>
顧盛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走到她身邊蹲下。
“你姐姐的靈魂應(yīng)該沒事，我用特殊手段保護了她。”
沐雪的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又黯淡下去。
“真的嗎？可是...可是我感受不到姐姐的氣息了?！?/p>
“那是因為她的靈魂正在與靈胎融合，需要時間。”
顧盛輕撫沐雪的頭發(fā)，盡管他自己心里也沒底。
“相信我，好嗎？”
沐雪盯著顧盛看了許久，最終輕輕點頭。
“我相信顧大哥。姐姐說過，你是可以信任的人?！?/p>
池水又是一陣劇烈晃動，幾道裂痕出現(xiàn)在周圍的屏障上。
顧盛臉色一變，知道這里已經(jīng)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