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察覺到趙鵬的臉色不太好,錢總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怎么樣?是不是還覺得心里不爽?”
錢總厲聲呵斥道:“說你兩句都不能說了是嗎?”
趙鵬低著頭沉默著,他在無聲的抗議,同時也察覺到自己的心臟一陣陣劇烈收縮。
為了這個公司勤勤懇懇做牛做馬,他甚至連自己的小家庭都顧不上,到頭來居然落得個背鍋的下場。
半個小時后,趙鵬和銷售部經理一起從辦公室內走了出來。
“怎么樣?現在事情變成這樣,你還有什么打算?”
銷售部經理看著趙鵬笑著問道。
兩人當年是一起進入公司的,因為趙鵬的勤勞肯干,外加手段能力都比銷售部經理要好上不少,幾乎是一直壓著自己一頭。
銷售部經理的心里一直看趙鵬不爽呢。
如今有了這個嘲諷的機會,他當然不會放過。
趙鵬轉頭盯著銷售部經理看了幾秒,笑了笑,攤開手道:“走一步看一步,要什么打算,我趙鵬做事光明磊落,總比一些喜歡在背后落井下石的小人強。”
他說完后轉身就走。
從公司出來后趙鵬心情抑郁,等到緩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他居然不知道什么時候走進了一家工廠里。
他有些蒙圈,下意識的抬頭一看,
結果就看見了迅銷制衣廠的名字。
他居然不知道什么時候走到這里面來了。
簡直是哭笑不得。
趙鵬這一次沒有聽錢總的吩咐,需要繼續探查對方的情況,因此抬頭看了一眼后,趙鵬轉身準備離開。
“哎,趙哥,你怎么在!這這么巧?”
就當趙鵬轉身離開的時候,身后忽然傳來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
他回頭一看,就看見了沈軍笑瞇瞇的臉。
沈軍剛從工廠出來,這會兒整個制衣廠內上下都在慶祝呢,他準備去店里看看。
沒想到就遇見了趙鵬。
這會兒人家和自己打招呼了,趙鵬總不好視而不見。
當下他只能停下來,回頭看著沈軍,勉強的擠出了一個笑容。
“好巧啊,沈軍,你怎么也在?”
沈軍笑瞇瞇的走過來,“公司今天剛剛結算出來了這三天的銷售成果,大家正高興著呢。”
沈軍當下將發生的事情和趙鵬說了一遍。
趙鵬當下聽了心里更加復雜。
“沈老板對員工真的有那么好嗎?”
趙鵬心里不是滋味,當下繼續問了一句。
聽見趙鵬這么問,沈軍知道魚兒要上鉤了,連忙把沈琰教給他的話說了一遍。
兩人這會兒就像朋友一樣聊天。
這東西不能聽,越聽越羨慕。
趙鵬想起自己當初和錢總認識的時候,那會兒情鳥服飾也是一家小公司。
就一個制衣廠,包括各種各樣的工作人員,整個公司上下也就是十一二個人。
但是那會兒自己充滿干勁,總想著靠自己的努力,能夠讓錢總信任自己,成為他的左右手。
后來公司上升的很快,兩年時間里就霸占了京都這一塊大蛋糕。
不得不說趙鵬的心里是很激動的。
他甚至也想過,經過這兩年的時間,錢總會不會有那么一丁點兒對待兄弟一樣對待自己。
而今天趙鵬的想法徹底破滅。
他嘆了口氣,看著沈軍開口道。
“可能是命不好吧,我要是能遇見這么好的老板就好了……”
趙鵬感慨道。
很多時候無關于錢,更多的是一種心理上的慰藉。
最離譜的是在錢這方面,錢總也并沒有善待自己。
現在想起來感覺自己就跟著二傻子似的
沈軍一臉的同情,他跟著吐槽了一兒,裝作突然想起來的模樣,抬頭看著趙鵬開口道。
“哎呀,既然這樣你不如來我們公司呢!”
沈軍越說越覺得可行。
“別的不敢說,我們制衣廠對待咱們員工那個絕對是第一名!”
“不管是什么雙休還是工資,都是頂好的!”
“還有一些加班福利,甚至公司團建,咱們制衣廠的宗旨就是讓員工感受到家的溫暖!”
沈軍說起這個的時候一臉驕傲。
正是因為沈琰的這些公司政策,所以整個制衣廠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團結一心,擰成一股麻繩往前跑。
趙鵬當下是越聽越心驚。
就在他準備開口詢問更多的時候,忽然看見面前的沈軍眼睛一亮。
“沈總。”
在家里兩兄弟怎么喊都無所謂,在外面沈軍還是跟著其他人一樣喊沈總。
不能因為親戚這層關系,就讓員工覺得親戚有優待啥的。
都一視同仁。
沈總?!
趙鵬當下一聽就想走,畢竟自己的身份還挺尷尬的。
只是還沒轉身呢,身后就傳來一個笑盈盈的聲音。
“趙經理,怎么我一來就要走?”
沈琰笑著走了過去,兩兄弟默契快速地對視一眼。
趙鵬一愣猛地轉頭看著沈琰。
“你怎么知道…”
他說完這話才算是反應過來,這可不就是傳說中的自曝嗎?
當下趙鵬趕緊住了嘴,低著頭,一臉壓根聽不懂對方說什么的神色。
趙鵬第一次見到沈琰的時候,就覺得這老板不僅帥氣還年輕。
沈琰這會兒走到兩人身邊停了下來。
“沈琰。”他簡單的做了個自我介紹,“迅銷制衣廠老板。
“對了,紅波電器也是我的。”
沈琰想了想決定還是將這個身份也告訴對方。
趙鵬頓時驚訝張大嘴。
這么年輕,居然就已經是紅波電器和迅銷制衣廠的老板了?!
別的不說,這紅波電器他可是知道的。
在京都這樣競爭力十分強悍的城市里居然能夠取得一席之地,況且還迅速站穩了腳跟。
趙鵬也去紅波電器買過電器,而且還是他家的會員。
“你居然就是紅波電器的老板!”
趙鵬說著,趕緊主動伸出手。
這一次他是徹頭徹尾的敬佩了。
沈琰也笑著握住了他的手。
“趙經理,今天來這里是有什么事嗎?”
沈琰淡淡笑著問道。
趙鵬猛地一驚。
居然是趙經理這個稱呼。
難道…
一個念頭忽然閃進了自己的腦海,趙鵬猛地咽了咽口水,抬頭一臉驚愕的看著沈琰,拼命壓抑眼里的驚訝。
他勉強開口,露出了一個僵硬的笑容。
“沈總怎么稱呼我為趙經理?”
趙鵬笑了笑,心卻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兒。
沈琰聞言,笑了笑。
“趙經理未免有點太小看我了。”
“哪有人三天內每家店都跑一遍的?”
沈琰不是傻子。
這三天來,每一家店自己基本上都去過了,每次都能遇見趙鵬。
沈琰知道這是對手派過來查看情況的。
于是自己花了一點小心思,稍微留意了一下,這個叫做趙鵬的人。
發現他居然是情鳥服飾的市場部經理。
而且跟著對方打拼了兩年之久。
算得上是一個元老級別的人物了。
對于情鳥服飾可謂是鞍前馬后忠心耿耿,不管是能力,手腕,還是各種方面都十分出色。
所以讓沈軍多和對方接觸接觸。
趙鵬知道沈琰認出了自己。
臉色十分尷尬。
他撓了撓頭,尷尬的笑了笑,看著沈琰。
“沈總。”
他打了一聲招呼,旋即說:“既然你已經認出我了,那么之前我做的事情,您心里應該也清楚,這件事情無關對錯,畢竟立場不同,再說了我也只是打聽打聽消息而已,別的方面我什么也沒做。”
趙鵬干脆坦白。
沈軍裝作不知道,一副震驚的模樣。
“趙兄弟,感情你是情鳥服飾那邊的人啊?”
是對方派過來的臥底。
若不是小琰提前打了招呼,在知道對方專門來探查消息的似乎,第一時間就拳頭招呼了。
可小琰說對方人不錯,業務水平也很高,起了招攬的心思。
趙鵬看著沈軍。
撓了撓頭。
“那個,這件事是我對不住你。”
他有些尷尬。
更多的是愧疚和心虛。
畢竟關于沈軍,他是實實在在的將對方當朋友了。
沈琰笑著伸出手,分別在兩人的肩膀上拍了拍。
“好了好了,這件事我心里有數,商場如戰場,打探消息很正常。“
沈軍悶哼了聲。
趙鵬當下也實在是沒臉呆下去,和沈琰還有沈軍打了招呼后就準備離開。
只是這一次,沈琰先開口留住了他。
“趙經理,不知道您在情鳥服飾呆的如何,但我想說的是,如果您有意愿的話可以來我們服裝廠,不管是待遇還是各種福利,亦或者是公司的氛圍,我相信一定不會比您原來的公司差。”
沈琰笑了笑。
“況且我一直認為公司與公司之間的公平競爭,并不一定非得用這些見不得光的手段,給彼此一個最好的競爭方式,才是做生意的長久之道,不是嗎?”
他這是一擊擊中了趙鵬的弱點。
當初錢總提出要壟斷市場時,趙鵬就提出過反對意見。
畢竟生意打壓可以有,但是手段過激的話,就會造成市場動蕩,也會給自己的公司帶來不良的影響。
事實證明他們這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如今不少公司對于情鳥服飾的做法也提出了反對意見。
指責他們擾亂市場。
然而當聽見沈琰這么笑盈盈的指出來,并沒有十分生氣的時候,在心底趙鵬就對沈琰已經高看一等了。
“您說的對。”
趙鵬深吸一口氣,雖然對于沈琰的提議他十分心動,但是理智告訴自己,他目前還是情鳥服飾的員工,雖說今天做法有些出格,但是總體來說并沒有太虧待自己。
趙鵬說完后,再次和兩人打了聲招呼,轉身離開。
沈琰的心里也有些感慨。
看來單方面的挖墻腳沒成功啊。
而此刻三人不知道的是。
不遠處,原本跟著趙鵬出來的銷售部經理,在看見三人會面后,他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拿出了相機,對著三人拍了一張照片。
“還真是上趕著提供證據啊。”
銷售部經理笑了笑,拿著相機,跟著趙鵬的身后,一前一后回到了公司。
**
沈琰這邊在發展事業的時候,沈國華也沒閑著。
他在京都的電器店生意越來越差,加上落云縣的文具店收入,快要撐不住他的開銷了。
他花了不少錢用來維護上層的各種關系,壓了很多籌碼,等一畢業就能進到單位里工作,關系必須繼續維持。
這其中就少不了錢。
他走了不少關系,讓人找了家地理位置的店鋪,想著開服裝店還是餐飲店。
念頭才起來,正著手準備的時候,翟倩倩家親戚聽說他是大學生,讓翟倩倩幫忙介紹,給他們家孩子補補課。
一節課5元錢。
周末補課,每天補三個小時。
一個月下來四個周末,每個周末掙30元,一個月也就掙120元,沈國華哪里稀罕掙這個錢?
但因為是翟倩倩的親戚,家里書香門第,也就悶聲接了。
同時,沈國華父母那也不輕松。
王玲如愿到了青青制衣廠工作,奈何她沒有什么經驗,被工廠人鄙視的夠嗆,第一月工資都沒拿到,每天4點多就要爬起來走到縣城,自從到制衣廠工作,就沒睡過一個囫圇覺。
她本來脾氣就不是個好的,現在更加暴躁。
天天在家里跟沈建軍吵,都是親戚為什么不能走后門給她安排個輕松點,只管拿工資的活計?
老六一家都去京都了,想找都找不到人,沈建軍天天被念叨也受不住,兩口子經常吵的天翻地覆。
就這樣,沈建軍收到了沈國華的電報,問他事情準備的怎么樣了。
這件事,沈建軍拿不定主意,還是跟王玲說了。
王玲這天下班回家,這么熱的天從縣城走到家,渾身都被汗濕了,身上穿的還是前兩天的衣服,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異味。
回到家,連忙燒盆水就去廁所洗了。
等洗好澡,沈建軍就把沈國華來電報的事說了。
聽到這,王玲頓時來了精神。
“兒子提醒的沒錯,眼看著就高考了,你可得把事情安排好啊,要不是沈琰那死小子,咱們還被全村人都羨慕嫉妒著呢,哪能像現在,出門都要被人指指點點,若是他再考上大學,那村子里就沒咱們的容身之地了!”
夜深人靜,王玲聲音壓得很低,怒氣卻壓不住。
她這種人,不管何時何地,自己都是沒錯的。
現在日子種種的不如意,都是因為沈琰。
聽著王玲的話,沈建軍盤腿坐在床上陷入沉思。
幾個月前,他還是被村里人吹捧的大隊長。
現在……落差太大,沈建軍心里也接受不了。
“前幾天我就找了那些小混混,要求不高,打斷沈琰的手就成,就是要價太高,我還沒想好。”
制造點意外,把人手廢了,讓他永遠參加不了高考就成。
這辦法夠惡毒,王玲也挑不出啥問題來。
兒子再三交代過,千萬不能被抓到把柄,不能親自出面。
王玲翻身去找藏起來用布包包起的存款,“他們要多少?”
“要1000塊。”沈建軍長嘆一口氣,“太貴了。”
聽到這錢數,王玲心疼的厲害,她數了數藏起來的存款,還不到2000塊錢。
這還是她這幾年偷偷省下來的呢。
1000塊錢能打殘沈琰的手?
王玲雖然肉疼,但也咬牙同意了。
反正她看不慣沈琰他們過上好日子。
第二天,沈建軍就找人送錢去了。
再三叮囑,制造一場意外,能斷人的手就成,對方問他要300,他自己留700當私房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