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琰笑了笑,從自己口袋里摸出了一小塊布料來。
女工們眼尖的發(fā)現(xiàn),這不是前段時間流行的紅色波點喬其紗嗎?!
幾個來青青制衣廠做過工的,頓時認出來了!
“這,這不就是老于之前做的料子嗎?做襯衫用的喬其紗!”
“哎呀!小老板,你,你這是想不開啊!這料子,沒法兒做,現(xiàn)在云城早就不時興了!”
“對!這襯衫裙子,我小姑子都買了!你這再做,指定賣不出去!”
女人多的地方,總是熱鬧。
沈琰擺擺手,將料子展開。
他個子較高,眼神慢慢在這群女工臉上梭巡了一遍。
唇線微抿,壓迫力極強。
一時之間。
三十個女工頓時齊刷刷沒了聲兒。
“國有國規(guī),廠有廠規(guī),我很好說話,但是僅限于下班的時間。”
沈琰淡淡道:“我希望接下來的時間,你們聽明白我要做什么,然后按照我說的去做就行,聽明白了嗎?”
到底是辦過廠子的。
沈琰心里明白。
打一個巴掌,給一個甜棗。
規(guī)章制度不能廢。
這才能夠有條不紊的將廠子建立起來。
否則的話,靠關(guān)系,靠嘴皮子,只能一團糟。
一群人頓時點頭,不再吱聲兒。
沈琰滿意笑了,又道:“做得好了,到時候月末結(jié)算,我給大家發(fā)獎金。”
這甜棗給的夠甜。
一群女工頓時低著頭,彼此互相瞧了一眼,心滿意足。
“這是我裁剪好的布料。”
沈琰稍微展示了一下。
“長十厘米,寬三厘米,一尺布能夠裁剪三十塊。”
“這小塊的布料,是用來做頭花的。”
沈琰道。
他說的頭花,實際上就是發(fā)圈。
這種小玩意兒,尤其女孩子喜歡。
紅色波點,帶點港風(fēng)的味道,又是八十年代開始,靠近羊城那邊,受到港圈文化的沖擊,尤其追捧這種波點料子。
前段時間的襯衫,就是受此風(fēng)潮影響。
這個年代,大家都將目光放在服裝這塊肥肉上。
但是,殊不知,對于女性來說,裝飾品也算是消費主力之一。
同款的襯衫配上同款的頭花。
絕對奪人眼球。
而對于沈琰而言,若是特意購買波點喬其紗的布料做頭花賣的話,絕對虧本。
畢竟這料子進來就不便宜。
但是。
這些料子是庫存料。
也就是說,不管賣多少,他都是掙的!
女工們似乎對于這種頭花還不太清楚。
露出一臉疑惑的神情看著他。
沈琰走到一臺縫紉機前,坐下來,又拿出一截皮筋和一塊料子,拉長對齊,之后將這波點布料和頭花縫制在了一起。
最后翻個邊,首尾一連,漂亮的波點紅色發(fā)圈就做好了。
這工作極其簡單。
上手之后就更加迅速。
沈琰將發(fā)圈在眾人面前稍稍展示了一遍,而后笑著道:“怎么樣?各位都會了嗎?”
她們原本就是多年的老裁縫了。
只是一開始沒理解什么樣兒的頭花罷了。
這會兒沈琰演示了一遍。
眾人頓時露出了一臉恍然大悟的神情!
“成!這個簡單,容易上手!縫紉機裁踩兩圈的事兒!”
“對!拿料子,就能干活!這頭花,倒是挺好看!”
“現(xiàn)下的小姑娘們最喜歡了!小老板,你有眼光哩!”
……
女工們開始干活。
一邊裁剪一邊用縫紉機踩頭花。
沈琰則是和于自清,去了倉庫,將這些料子全都清點了出來。
“這里一共約莫還剩下一千四百多尺。”
于自清說著,嘆了口氣,眼神里都是遺憾。
這些料子。
可是自己當(dāng)初親自去國營紡織廠采購的。
沒想到的是,被陳東爾后來居上。
這會兒看了,難免心里不痛快。
沈琰則是心里大致盤算了一下。
一千四百多尺布。
也就是說,一共能夠做四萬多朵頭花。
一個頭花定價在五毛錢,那么大致估算了一下,銷售額就能夠達到兩萬多塊!
就算是除去成本。
他也能夠掙到一萬多元,到時候,就有足夠資金,買下那一批滯銷布料了!
心里盤算完畢。
沈琰抬頭看著于自清,道:“叔,明天咱們還得去人才市場一趟,找?guī)讉€人,過來忙活兩天,把這些布料全都裁了。”
一千四百多尺布。
做頭花上縫紉機踩兩圈快是快,但是裁剪布料可真費工夫。
這年頭不像是后世,還有裁布機。
厚厚的一大摞,往臺子上一放,照著畫好的圖案推一推,布就被裁剪出來了。
這年頭。
全靠手工,因此生產(chǎn)力低下。
于自清點頭。
“成!明天早上咱們就去勞務(wù)市場!那兒人多!絕對沒問題!”
他抬頭瞧了一眼沈琰,眸色復(fù)雜。
實際上。
于自清到現(xiàn)在還不相信沈琰會掙到錢。
那張喇叭褲的設(shè)計圖。
他仔細琢磨了。
發(fā)現(xiàn)是褲腳喇叭的開口大小,做出了不一樣的調(diào)整。
現(xiàn)在云城市面上流行的是那種開口極大的喇叭褲。
將整個鞋面蓋住,甚至鞋跟那塊兒還能拖地。
因此被很多人戲稱是拖地褲。
看起來沒什么精氣神,不倫不類,不少人心里排斥。
而沈琰設(shè)計出來的這款喇叭褲。
不管是褲口大小還是腰線的位置,都做出了調(diào)整。
于自清雖然有些期待,但是要說這能掙錢,大賣,他還是得打個問號。
現(xiàn)在更別說是用這些滯銷布料做頭花了。
但是。
每次瞧見沈琰那有條不紊的模樣兒,他又覺得。
似乎,這大侄子,真的和別人不同。
…………
縫紉機一直踩到了晚上十點半。
于自清有塊手表,見時間到了,他扯著嗓子,湊進車間喊道:“下班了!下班了!”
三十個女工,嘩啦啦的站起來。
一群人剛走到廠門口,就發(fā)現(xiàn)沈琰在門外站著。
手里拿著一個灰色的腰包。
包口是敞開的。
抬頭朝著里面瞧一眼,就能夠看見一大疊花花綠綠的毛票。
“每人一塊五毛錢,按照序號,一個個領(lǐng)取。”
沈琰提高聲音道。
聽見這話。
所有人頓時都興奮了起來。
哎!
還真是!
居然還真的能夠日結(jié)工錢!
女工們高興地不得了。
一個個領(lǐng)了錢,拿著毛票點了又點,最后塞進貼身衣服口袋里,和同伴三三兩兩摸黑回去了。
廠子里很快就剩下于自清和沈琰。
“這么晚了,你現(xiàn)在去招待所也麻煩,不然去叔家,和叔一起擠一擠?”
于自清道。
沈琰搖頭,從口袋里摸出了一張五元錢,塞到了于自清的手里。
后者一愣。
隨后趕緊將手里的錢往沈琰的手里一丟。
“你干啥?!”
沈琰跟著樂。
“叔,這可是錢,又不是燙手山芋,扔回來做啥?”
沈琰瞧著他,道:“這是你的工資!也給你日結(jié)!一天五塊錢!”
于自清猛地瞪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