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一打眼看著沈琰，愣是沒人認出沈琰是誰。
“你們是干嘛的？”
雖然不認識沈琰，但眾人警惕性都很高。
看見沈琰過來，最前面的兩人幾乎下意識的往前站了站，擋住了身后的一堆衣服。
沈琰他走過去，拿出煙盒，遞了一支煙過去，挨個散煙遞了過去，笑著道：
“各位大哥，抽煙。”
沈琰絲毫沒有架子。
笑吟吟的，給每個人都遞了一顆煙。
順帶還將自己手里的火柴也遞了過去。
眾人點了煙。
看著沈琰，這才神色緩和了不少。
起碼來人態度不錯。
應該不是什么公/安/干//警。
“咋地了？有事兒啊？”
一人抽了一口煙，問道。
沈琰道：“我是朋友介紹過來的，說這里有發財的路子，所以就過來看看。”
沈琰說著，抬頭朝著身后的廠房看了一眼，“之前不知道，現在算是知道了，我從別的地方過來，找不著門路，不知道各位能不能幫著介紹一下？”
沈琰邊說著，邊從自己口袋里，抽了幾張十元錢出來，遞了過去。
“幫個忙，都是兄弟，以后掙到錢，肯定不會忘了感謝你們。”
此時此刻。
沈琰的表現簡直就像是一個暴發戶！
這一出手，不是散煙就是給錢，這爽快程度，有多少人能做到？
當下一群人，看見錢，眼睛頓時就亮了！
乖乖！
這可是直接伸手給錢，不要白不要啊！
當下，眾人互相對視了一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沒忍住自己的貪婪，伸出手，將錢接了過來。
“你小子，能找到這里來，也算是你運氣好！”
一人瞇了瞇眼，抽了一根煙，美滋滋的將煙灰彈落在旁邊。
他說著，又側頭，指了指面前的這一堆衣服，道：
“瞧見了吧？你要是真的想發財，還得做這個生意！”
“麻煩大哥繼續說說？我對服裝行業不是很清楚。”
沈琰笑著，又朝著那個看起來像是領頭的人遞過去了一支煙。
這一次。
所有人都算是瞧出來了。
這小子，會來事兒，上道啊！
“也不怕和你說。”
那人笑著，接過了煙，放在嘴里吸了一口，吐出來繞了個煙圈，頓時覺得神清氣爽。
“你看這些衣服質量都很好，對不對？”
沈琰低頭看了一眼。
果然是。
質量都很不錯。
他裝模作樣的點了點頭。
而后又假意問道：“這些都是你們制衣廠做的嗎？”
眾人哈哈大笑。
“我們要是能夠做出這種衣服來，大家可不都個個是土財主了？!”
沈琰只是笑。
倒是一旁的沈軍，悶悶的板著臉，低著頭，沒說話。
他剛才給自己褲子口袋掏了個洞。
這會兒相機就放在里面呢！
手放在里面。
悄摸摸的摁了幾次快門。
結果這會兒聽見這人說話，就開始不舒服起來了。
土財主？
他們青青制衣廠弄這些衣服，天知道有多辛苦？
結果倒好。
這會兒來了個人。
特么的就盯著他們青青制衣廠的衣服做仿制品！
要是他們知道站在他們面前的人，就是青青制衣廠的老板，還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這么說話！
真是氣死人！
相比之于沈軍的生氣。
沈琰倒是笑了笑，似乎是一臉受教滴的樣子又趕緊抽出了一支煙，挨個遞了一圈。
“哥，能說說嗎？”
沈琰又道。
一群人這會兒看著沈琰，眼神徹底變了。
這小子。
有錢，又會來事兒，指不定以后就是這大廠房里面的大老板，他們要是有機會，還能跟著去做事兒呢！
當下。
這些人也不拿著了，一五一十的將這整個流程都說了一遍。
實際上。
這事兒也簡單。
每個廠里面基本上都會有一兩個買手。
這些買手，每天別的的事情不做，就單單在各個大市場轉悠。
京都里大大小小的銷售點，他們每天就在門口蹲著，專門盯著這些人看。
看著這些店鋪里，有哪些衣服銷售得好，然后他們就記錄下來。
這樣多觀察幾天，基本上心里就有了數。
之后要做的就更簡單。
將這些記錄下來，最后挑選出賣的最好的那幾款衣服。
最后拿著條子，從廠里申請批報資金，去購買衣服回來。
這一系列流程下來，都是有各自的規矩和主張。
不能亂。
甚至于，這個行業的精密程度，也比沈琰想象的要多得多。
打個比方。
他們對于能不能將這衣服列為仿制品的對象，可不是隨隨便便的。
銷售額，能不能夠拿得下多少利潤，都有人專門計算過。
這一點。
是沈琰沒有想到的。
衣服拿回來，找專門的設計師拆開，打板，將一些衣服的數據全都仔仔細細的計算好，最后才能夠投入生產。
他們還有專門找衣服材料的師傅。
為的就是能夠找到差不多材質，但是摸起來，和原本以往最為接近的手感。
沈琰這還是第一次發現，這些人做仿品也做得十分叫人佩服。
“咱們這一行，可不像是你想象的那么簡單，當然了，我們這些買手就是最重要的，會挑選衣服，要是沒挑中款式，這一切的努力就白費了，一個月賣不出去，可不就是浪費時間浪費錢么！”
這人笑著道。
當下。
引起了眾人的共鳴。
這些都是他們買回來的衣服。
各自用大包小包的布袋子裝著，上面寫了名字。
這樣的話。
分也好分。
大家都將袋子往自己面前拿。
說話的是個老大哥。
看樣子在眾人之間還算是有威信。
說完后，老大哥一支煙也抽完了。
他笑著伸出手，在沈琰的肩膀上拍了拍，道：“這事兒啊，說起來都是學問，里面的行行道道深著呢！你要是想真的入了這一行，只要有錢，找對人，肯定能掙錢。”
老大哥說著對著沈琰笑了笑。
眾人隨即也開始跟著附和。
沈琰道了謝。
又挨個散了一包煙。
這會兒一包煙也就沒了。
他倒是不心疼。
想了想，又對著那人道：“我能不能參觀，進去看看？”
沈琰道：“就看一眼，大哥能不能幫著說一聲？我給介紹費。”
這要求就有些過分了。
但是。
看見沈琰從口袋里摸出來的一沓錢。
老大哥瞅了一眼。
乖乖。
起碼有五六張啊！
介紹費，屬實多了些！
原本就是見不得光的小型加工廠，老板基本上常年不在。
也就是確認仿制版型的時候才會過來一下，一個廠里面也就是十幾個人。
幾十平米的廠房，平日里就一個經理，還有一個門衛。
管的也不是那么嚴。
他動了一點心思。
想了想，點頭一咬牙，道：“成！我去幫你問問！”
他也算地道。
這事兒沒成，他總不好先收錢。
當下，他在一大堆塑料袋里將自己買回來的兩袋衣服給撿了出來。
沈琰掃了一眼發現，這兩袋塑料袋，沉甸甸的，應該是最多的。
“你跟著過來，在門口等一會兒，我先進去問問看啥情況。”
他回頭對著沈琰說道。
沈琰點點頭。
拉著沈軍站在門外等了一會兒。
而后，就看見這人進去了。
沒多久，這人就出來了。
他咧嘴笑了笑，對著沈琰道：“幫你問過了，也答應了，給二十塊，就帶你進去，咋樣？”
這話說的。
當下沈琰就樂了。
果然錢是萬能的。
倒是沈軍，扁了扁嘴，一臉的心不甘情不愿。
這些人。
就變著法兒的想要騙錢呢！
不過沈琰都同意了，自己總不好再說些什么。
十分鐘后。
沈琰和沈軍跟著這人，朝著里面走去。
果然。
一個老大爺門衛就在廠子外等著自己呢！
看見沈琰和沈軍過去。
老大爺的臉上笑開了花。
沈琰也上道。
直接給了二十塊錢。
門衛當下就給開了門。
“進去吧！”
沈琰聞言，點點頭，和沈軍往里面走。
這小工廠的規模和青青制衣廠當然沒法比。
但是。
人手一臺縫紉機，這一點，還真是讓沈琰略略有些驚訝的。
這縫紉機上，基本上全都是青青制衣廠款式的衣服。
沈琰基本上掃一眼就能夠看出來了。
他環顧了一眼四周，心里感慨。
嘖。
果然，山寨這種東西，不管什么時候，都是年代特色啊！
一個個工人正在認真的埋頭工作。
縫紉機上，每個工人都在認認真真的踩著機位。
踩盤一踩，轉輪就開始轉起來了。
咔噠咔嗒的聲音響起。
每個工負責的地方都不同。
有的負責鎖邊，有的負責拉鏈。
一道工序多少錢，都說得清清楚楚的。
沈琰抬頭去看的時候。
就看見一片死氣沉沉。
這年頭。
大部分的工人都是三班倒。
很多人一天下來的工作時間都是在十二個小時以上。
每個人看上去，都有一種莫名的麻木。
即便是這會兒看見有人進來。
一群人甚至連頭都沒有抬一下。
沈琰走進工廠的時候，一個穿著黑色的確良長褲長袖的男人走了出來。
他上下看了一眼沈琰，似乎是打量了一下他。
“哥。”
沈琰笑道。
他說著，朝著男人走過去，十分上道的遞了煙，下面夾了錢。
男人頓時喜笑顏開。
“想看什么就看吧，出去之后，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都清楚吧？”
這話也就是隨便點一點。
實際上。
這年頭搞山寨，簡直是常年得不能再常見了。
就算出去說，也沒關系。
這一塊，有人罩著哩！
沈琰笑著點點頭，道：
“當然知道，哥你放心，我就看看！過段時間我要進來了，還來找你！”
聞言，經理這才離開了。
有了經理的許可。
沈琰和沈軍當下就在廠子里轉悠了起來。
不大的地方，到處都是縫紉機的聲音。
沈琰看了一眼，心里大致有了數。
實際上，這仿制品廠子的水平也就是一般。
就是抄襲了一個款式，至于其余的布料，又或者是一些進口機器才能制作出來的一些特殊鎖邊，這里全都沒辦法仿制。
沈琰心里明白。
這樣的話，也就意味著他想出來的方法十分有用。
只要采取了特殊的布料和壓花技術。
那么，也就相當于一種極其先進的防偽手段了。
這些工廠，是沒有辦法復制的。
沈琰心里有了數。
他笑了笑，回頭朝著沈軍看了一眼。
沈軍點點頭，示意自己也已經拍攝到了不少照片。
當然基本上都是對著機器拍攝的。
在工廠里轉悠了四十多分鐘。
沈琰這才帶著沈軍，也沒和人打招呼，直接從工廠的后門離開了。
兩人走出工廠。
剛剛走到沒人的地方，沈軍沒忍住爆了句粗口。
“特么的，這群兔崽子，做這種事兒怎么還做的這么理直氣壯？！他們這分明是抄襲！真的是氣死我了！”
“這是在京都咱們沒啥認識的人，否則的話，非得找人把那些人揍一頓！”
“居然還敢收錢！他媽的！”
沈琰有些哭笑不得。
他也沒說話。
就是帶著沈軍往停人力車的地方走。
見沈軍還在生氣，沈琰無奈笑道：“氣什么？這么多工廠，后面肯定有人，咱們來這一趟看一看，都已經不容易了，下次再來估計都難。”
“你那些照片，回去整理整理，讓于叔他們研究研究，怎么樣才能做出一個獨特的防偽標志。”
沈軍聞言，也不再糾結，點點頭。
**
沈軍先去了照相館，把照片洗兩份出來。
沈琰回家的時候，一個奶團子正在追著蝴蝶玩，一個正蹲在地上畫畫。
小家伙手里不知道拿了個什么東西，正在耐心的畫畫。
沈琰看了眼，發現是一張畫紙，上面還寫了地址。
果果看見沈琰出來，開心心的笑著喊了一聲:“粑粑~”
聽到聲音，糖糖也不追蝴蝶了，直接撲過去，給沈琰一個大大的擁抱。
沈琰順手抱著兩個奶團子，順手將地上的畫紙撿起來看了一眼。
“這是什么?”
沈琰看了一眼，這畫紙上已經被小家伙畫得滿滿當當，看不出本來的顏色。
果果搖了搖頭，“布吉道。”
蘇幼雪剛切好菜，從屋里出來，笑道:“是幼兒園老師給的，說是有一個天才兒童畫室要招生，我就順手接過來了。”
蘇幼雪走過來，看著沈琰，頓了頓，道:“果果現在應該找個好老師了。”
沈琰點點頭。
“什么時候開始招生?“
他問道。
蘇幼雪道:“好像是這個周末。”
周末。
今天是周四。
他沉吟片刻，道:“周六我和你一起去，那天我會空出時間來。”
孩子的一切成長經歷自己都不想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