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雙手拽緊,十分用力,支支吾吾道:“我真的有,就在這里面,只是不小心上了鎖,鑰匙忘在家里了……不然明天……”
他這模樣。
讓朱啟文頓時越發激動起來。
他面色漲紅,瞧了一眼沈琰手里的盒子。
當下腦子里就一個想法!
決不能讓沈琰拖下去了!
朱啟文當下伸手就要去搶。
沈琰嚇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死死捂住了盒子。
“你干什么?搶東西啊?”
朱啟文眼睛赤紅,盯著沈琰,大聲道:“我今天就要當著大家的面,戳穿你的謊言!叫大家看看,你就是一個投機倒把的蛀蟲!”
他說著,沖上前去想要搶盒子。
眾人也跟著驚了驚。
萬萬沒想到這位同學熱血上頭,居然說動手就動手!
說時遲,那時快。
當下,沈琰匆匆忙忙往里面退。
眼見著朱啟文沖過來,他當下一個側身,也不知道是慌亂還是怎么著,整個人就往下倒了下去。
朱啟文沖上前,飛撲下去,動作又快又狠。
兩人扭成一團,眾人壓根沒瞧清楚是怎么回事,忽然就聽見一聲大喊。
“哎呀!打人啦!京都大學的學生打人啦!趕緊報警,讓公安同志來,大學生專門欺負老實人了!”
原本圍觀的人群一愣,齊刷刷散了開。
打人。
這個念頭,一旦動手,追究起來可是很嚴重的!
朱啟文這會兒眼睛赤紅,和沈琰扭打間,只顧著搶盒子了!
“我搶到了!搶到了!”
朱啟文總算是搶到了盒子,當下激動得不行,猛地站起來,將盒子死死抱在懷里。
眾人這才算是看清楚了被壓在身下的沈琰。
他外面的棉襖被撕開了好大一個口子,頸脖那里好大一塊淤青,不知道是被撞著了還是被朱啟文揍了一拳。
他抱著膝蓋,臉上冒出冷汗,直喊疼。
“欺負人啦!大學生專門欺負我們老實人啦!”
沈琰扯著嗓子喊。
更多的人陸陸續續圍了過來。
朱啟文死死抱緊盒子,臉上的神情壓抑而狂喜。
他盯著沈琰,嗤了一聲,得意道:“報警就報警!等公安同志來了,你瞧瞧公安同志抓誰!”
朱啟文原本就打定主意。
不論如何,都要讓公安同志來一趟!
他就是故意來找茬的!
等到公安同志一來,查清楚沈琰沒有相關的手續,那絕對就要進去蹲號子了!
他越想越激動。
只覺得自己實在是聰明。
十幾分鐘后,就看見一個學生騎著自行車,扭頭對著身后兩名公安干警道:“公安同志,就在前面!有人起沖突了!”
兩名公安將自行車停好。
走過來,亮了自己的證件,而后沉聲道:“怎么回事?誰打架斗毆?上面出了規定,聚眾斗毆,要判刑的!定你們流氓罪!全部關起來!”
公安一來,眼神一掃,眾人頓時沒了聲兒。
為首的是個中年公安。
他走進來,眼神一掃,眼神就鎖定了躺在地上的沈琰和抱著盒子不肯撒手的朱啟文。
“咋回事兒?說說?”
朱啟文當下高聲喊道:“公安同志!我要舉報!他非法售賣電器,投機倒把!趕緊把他抓起來,好好改造才行!”
非法售賣電器?
這年頭,沒有相關的經營許可證,那絕對是就是投機倒把沒跑了!
涉案金額巨大的,那可是要吃槍子兒的!
中年公安冷了臉,瞧著沈琰。
后者這會兒還在盡職盡責的喊疼,直到小年輕公安跑過去將他攙扶起來。
沈琰一臉痛苦的看著中年公安,委屈道:“公安同志,你可要給我做主呀!我賣電器好好的,剛剛開的店,他忽然帶著一群人進來找茬,硬說要檢查我的營業執照!”
“我遵紀守法,認真開店,手續那都是齊全的!”
“哎喲!疼,疼!”
沈琰捂住膝蓋,面露痛苦,“這么緊要的東西,我都放進盒子里了,可惜今天忘記帶鑰匙,我說明天給他們看,可是這人就是不答應!過來就搶!還揍我!”
“公安同志,您瞧瞧,我這脖子,我這腿,還有我這手腕!都是被他揍的!”
他說著,面露痛苦之色,仿佛被揍得受了天大的痛苦。
朱啟文一愣,趕緊道:“公安同志!他是騙人的!這里面壓根就沒有什么營業執照!他說明天,那就是在拖延時間!你們可不要被他騙了!”
這話一說。
中年公安臉色就難看了起來。
“閉嘴!”
他呵斥道:“騙不騙不由你說了算!再怎么樣,你也不能動手!動手打人,就是錯誤!”
朱啟文一愣。
當機的腦袋總算是轉過來了些。
他盯著沈琰,瞪大眼,半晌才磕巴道:“我啥時候打你了?沈琰,你可別胡說!我,我就是搶你東西!”
沈琰不聽。
只是靠在年輕公安的身上哎喲叫喚。
這兒疼,那兒疼,救命,做主等等。
朱啟文當下又扭頭,急急忙忙看向中年公安。
“公安同志,你別聽他胡說!他就是一個投機倒把分子!你先把他抓走!”
朱啟文到底還年輕。
容易熱血上頭,被人挑了情緒就容易沖動。
中年公安瞪了他一眼,“別說話,問你了嗎?年紀輕輕,動手打人,還是京都大學的大學生!”
朱啟文面皮一熱。
當下不說話了。
“你怎么說?”
中年公安扭頭看向沈琰。
后者面色蒼白,似乎疼得不行。
聽見中年公安和自己說話,沈琰艱難的掀開了眼皮,虛弱道:“公,公安同志,我愿意打開盒子,自證清白!”
聽見沈琰這話。
不僅僅是公安同志,就連朱啟文都懵了懵。
愿,愿意?
他這會兒總算是稍稍冷靜了下來。
但是,想著陳慶說的話,他家里有關系,就連陳慶都說這里的營業執照難辦,外地人就算辦下來,也得費一番功夫。
沈琰才來多久?
他絕對不可能辦下來!
朱啟文給自己打了一劑的強心針。
當下,他將自己手里一直抱著的盒子放在了柜臺上,道:“看就看!我身正不怕影子歪!公安同志一定不會放過你!”
沈琰道:“鑰匙我真的放家里了,不然的話,公安同志你就直接撬開吧,否則我是真的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他一臉悲憤。
中年公安點點頭,從外面撿了磚頭回來正準備撬盒子。
沈琰忽然開口道:“等等!”
朱啟文聞言,頓時一臉得意。
“瞧瞧!你們都看看!他心虛了!指定又想著法子拖延搪塞過去!”
中年公安也狐疑的瞧著沈琰。
“你還有什么事?”
沈琰強行撐著身子,站了起來,一臉痛苦。
“公安同志,我有話想提前問問,也叫大家給我見證見證。”
中年公安沒說話,示意他快說。
沈琰清了清嗓子,道:“我從外地來的,做點小生意不容易,無緣無故被找麻煩,我好聲好氣說了,可惜他仍舊不依不饒。”
“你們瞧瞧,我這一地被摔壞的錄音機,還有我這一身傷。”
他說著,忽然伸手擦了擦眼,一臉心痛可惜,“我要是手續齊全,還被找麻煩,那簡直是就無妄之災!公安同志,你們可千萬要給我做主,要把他抓起來,關監獄,叫他賠償我的損失才行!”
“你放心,我們會依法辦事,不冤枉任何一個好人,也不放過任何一個壞人!”
有了這話。
沈琰咧嘴一笑,“那我就放心了!我相信首都的公安同志,一定會給我一個說法!”
朱啟文一直盯著沈琰。
見他忽然露出笑臉,當下沒由來覺得心里一毛。
這人。
到底咋回事兒?
似乎瞧著……
朱啟文當下趕緊搖搖頭,將念頭拋諸腦后。
中年公安走過來,拿起板磚,哐哐兩下就將那個小掛鎖給撬開了。
一時之間,不僅僅朱啟文,就連剛才一直站在邊上的一大群京都大學的學生們,都好奇的圍了過來!
他們都想瞧瞧,這里面究竟有沒有營業執照!
盒子一開。
當下就看見里面整整齊齊的一疊證件。
國營營業執照,稅務登記證,等等。
大大小小,相關的,不相關的,全都辦齊了。
這一剎那,朱啟文只覺得兜頭一盆冷水澆了下來。
他瞪大眼,一臉不敢置信的往后退了幾步,失聲道:“怎么可能?你才來京都多久?怎么可能辦的下來?!”
沈琰一臉委屈,聳聳肩,瞧著朱啟文道:“我這是在云城辦理的的呀!你要看嗎?我這還有賣衣服的,賣蜜餞的,開餐飲店的,要什么有什么。”
他一本正經:“我都說了我是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你非不信,還動手。”
“公安同志,你可要查清楚,辦明白,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壞人,不能看他是大學生,就能欺負我一個老實人啊!”
沈琰說著。
似乎有些情緒激動,當下扯到了自己的膝蓋,疼得哎喲叫喚起來。
“不行了不行,我得去醫院!我的腿肯定斷了!”
說著沈琰往地上一躺,徹底裝死。
中年公安到底是辦事老練,當下一眼就瞧出來了,這肯定是朱啟文過來找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