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這就是畫館嗎?”
施瀾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在下畫室里面的地位可不低。
他是京都美術館登錄在冊的畫家。
在自己擅長的領域,也有一番卓越成就。
原本按照約定。
他一個月只需要去畫師上一堂課就夠了。
自從果果出現之后。
施瀾可以說是自己打破了自己的規定。
幾乎每一次給果果上課。
都能夠發掘到果果每一面的天賦。
從一開始的顏色認知。
慢慢的發現她對于顏色運用方面也十分擁有獨到的見解。
以至于后來的勾勒線稿之類的。
簡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給了自己驚喜。
自從果果出現之后,每一個星期他都去看果果上課。
甚至于有時候聽得覺得對方教導的方式不對,他都會主動幫著講解。
沈琰自然也看得出來施瀾對于果果的善意。
一行人從偏門走了進去。
因為施瀾是這里登記在冊的畫家,有通行卡。
一眾人走進去,迎面就看見了十幾個人站在大廳里。
十幾這會兒正在交談著什么。
似乎是聽見偏門傳來了動靜。
當下一眾人全部停了下來。
側頭朝著這邊看了過來。
施瀾一看。
基本上都是熟人。
可以說是目前這十幾個人全都是京都內說得出名字的有名畫家了,在業界內分量也不小,一個個都有些心高氣傲。
這會兒看見施瀾帶著幾個陌生人走進來。
中幾人也算是京都美術館內知名畫家,當下臉色就微微有些難看起來。
理所當然的認為,施瀾這是利用自己的職業之便,帶著幾人和孩子進來參觀展覽呢。
其中一人皺起了眉頭。
盯著施瀾和他身后的一眾人。
“你怎么帶無關人等進來?”
其中一人,冷聲開口道。
“這還沒到開館時間呢。”
施瀾認出了這人。
是當今京都繪畫業內,十分頗具盛名的一個人。
年齡不大。
技術卓然。
頗有些心高氣傲。
施瀾也沒有同他爭辯。
不咸不淡道,“他們是我提前上報給館長的,館長知道這件事。”
大致解釋了一番。
施瀾說著就要帶著幾人往里面走。
然而。
這個舉動顯然惹怒了這人。
自己和施瀾比起來,不管是名聲還是技術,都顯然更勝一籌。
他更是有幸在館長的名下學過一段時間。
算得上是半個學生。
繪畫技術方面有幸得到過館長的真傳。
地位不是施瀾能比的。
“你說得到同意就得到同意了?我們怎么都沒有聽館長說起過?”
他冷冷一笑。
回頭看著身后眾人。
顯然是在等著眾人的附和。
阿諛奉承,拍馬屁這種情況不管是在哪里都能夠存在。
在這人說完后。
幾人紛紛搭腔。
“是啊,聽說今天要專門展覽館長幾副未出世的作品,會有很多人,哪個人不得按照規矩老老實實來?我怎么從來沒聽說過,還有靠著走后門進來的?”
“對呀,你說館長知道就館長知道了?指不定你偷偷摸摸帶人進來,就想看不買門票呢!”
“我也覺得,這事還得嚴謹點好,今天可是展覽館長的新畫作,要是出了點問題就不好了。”
一群人都在搭腔幫著說話。
施瀾的臉色都難看了起來。
張向英也有些懵。
說實話。
他們說這件事館長知道,在某些程度上也是夸大其詞了。
畢竟連蒲館長每天忙的壓根就沒工夫見他們。
哪里來的知會一說?
只是和館長的秘書打了聲招呼。
說要帶著一個小朋友進來做一次天賦測試罷了。
館長秘書尋思著,這也不是什么大事。
也就同意了。
叮囑他們帶著人進來直接走后門到天賦測試館就行了。
張向英這會兒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她也不想得罪眼前的這一群人。
畢竟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今天帶著果果過來,做完天賦測試后,
最重要的一個目的就是讓果果在這一群人里面挑中一個師父。
要是獲得他們其中一人賞識的話,成為師徒關系。
只是沒想到會出現眼前的這種情況。
得罪了吧,果果沒有人拜師。
不得罪吧,難道就這樣被一群人堵在這里嗎?
到時候萬一被發現了,不是更加尷尬?
事情簡直是進退兩難。
施瀾這會兒也沒說話,他顯然和張向英是一樣的想法。
氣氛就在略微有些尷尬且沉默的時候。
沈琰忽然側頭看了一眼張向英。
“京都美術館的館長叫什么名字?”
他忽然開口問道。
張向英和施瀾兩人一瞬間都沒反應過來。
等到緩過神來,張向英才匆匆忙忙的伸出手,悄悄拽了拽沈琰的袖子。
“館長的名字你別亂問。”
張向英壓低聲音道。
“是不是叫什么連來著?”
沈琰沒有搭腔,反而開口問道。
張向英的臉色頓時一變。
天哪。
面前這十幾人。
或多或少都接受過館長的教導。
到底知不知道館長在這么多人的心目中簡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張向英趕緊點頭。
生怕兩人的對話被對面人聽見
畢竟在這里談論館長,而且又是在眾人的面前,某些程度上來說就已經是褻讀了。
“對對對。”
“是他?!?/p>
“咱們就別說他了……”
張向英匆匆忙忙說道。
她壓低了聲音。
卻沒想到說完后,沈琰忽然一笑。
“直接打個電話問一問館長不就行了?”
沈琰抱著果果笑著道。
張向英嚇了一跳。
還沒來得及開口阻止呢,就聽見對面十幾人開始起哄。
“你難不成還真的能打電話給老師?”
那人顯然是來了興趣。
一臉好笑的看著沈琰。
別的不說。
這一兩年來老師一直都忙于創作的事情。
壓根就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搭理這些小事。
他早就看出來了,施瀾是在撒謊。
無非就是想給對方一個難堪罷了。
沒想到對方居然還順著桿子往上爬。
他今天還真的就看看,這些人到底能不能當著他們的面打電話給老師!
氣氛卡在這里就下不來臺了。
沈琰道也不是想著裝什么逼。
他是突然想起來,前不久帶孩子在廣場玩,遇見了這個所謂的京都美術館的館長。
他也說果果在繪畫有天賦。
沈琰記憶深刻。
這會兒眾人被卡在這里,進也進不去。
不耽誤時間嗎?
要是打個電話問清楚不就能進去了?
沈琰可還記得,當初那位老先生告訴他,要是回心轉意了,隨時打他電話。
現在想來應該是可以的吧。
沈琰想著。
將懷里松開牽著兩個小奶娃的手,而后從口袋里掏出了一疊名片。
這年頭沒有電話。
大部分的交往都靠名片。
或者把聯系方式記在小本本上。
沈琰又是做生意的,有隨身帶著名片的習慣。
他將名片翻到了最后面。
果不其然。
在倒數四五頁的時候。
沈琰就發現了名片上面記著的聯系人和固定電話號碼。
連蒲。
京都美術館館長。
眾人看見他居然拿出一本電話本子來翻找。
當下就被逗樂了。
這算什么?
在電話本上翻找那么久,肯定是從來沒聯系過。
幾人看著沈琰的眼神越發不對勁。
施瀾和張向英的掌心也都浸出了一層汗。
這會兒該怎么辦?
壓根就下不來臺呀!
沈琰看向張向英,問道:“有固定電話嗎?”
張向英咬唇,想了想,最后點點頭,“有,我帶你去?!?/p>
五分鐘后,張向英帶他來到一間辦公室。
其他幾人也齊齊跟上。
沈琰走過去,拿起電話按照名片上的電話撥了過去。
莫約響了七八聲后電話終于被接通了。
接起來一聽,居然還不是館長。
是一個年輕的女生。
“喂,您好?是找館長的嗎?”
女生的聲音略帶歉意道。
“非常抱歉,館長今天很忙,沒有時間來接聽您的電話,您要是有急事的話,可以在傍晚15點后撥通這個號碼……”
沈琰一愣。
當下只覺得有些遺憾。
“那行,請你轉告連館長,一個叫做果果的家長給他拔來電話?!?/p>
沈琰說著,和對方又簡單的寒暄了幾句,之后就掛了電話。
此刻。
電話那端。
連蒲正拿著放大鏡,仔仔細細的確認今天下午要展覽的畫作。
聽見秘書接通了電話。
短短幾句話又掛掉。
連蒲當下抬頭,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鏡。
問道:“誰打電話過來?”
知道這個號碼的,基本上都是自己給名片的。
應該是比較重要的人。
之前自己就囑托了秘書,今天不管誰打電話過來,一律推到下午3:00后聯系。
連蒲也就是隨口一問
沒有任何人能夠比得上今天下午的畫展。
秘書走過來,認認真真道:“是一個叫做沈琰的家長,他的女兒叫做果果,好像是上一次您遞給他名片的。”
具體的事情經過,沈琰也就大概說了一遍。
女秘書稍微記了記。
這會兒連蒲問起來。
她這才和連蒲說了一遍。
連蒲一愣。
原本低頭看著放大鏡的動作,忽然頓住了。
他猛的一抬頭,朝著女秘書看去。
詫異問道:“你剛才說什么?沈琰?他的女兒叫什么名字?”
這一剎那。
連蒲幾乎快要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女秘書也被連蒲的神態嚇著了。
她當下趕緊說道:“果果,他說他叫沈琰,他的女兒叫沈筠果,小名果果?!?/p>
連蒲在聽見這個名字的一剎那,當即腦海里就浮現出了一個小小的奶團子。
自己在廣場上畫畫。
一個奶聲奶氣的小丫頭指著自己的畫作,清晰而準確的點出了畫布上分布的各種各樣的顏色。
這卓越的天賦幾乎是一瞬間就驚艷到了連蒲。
他當即敲定,想要將這個小丫頭帶回來。
可惜沈琰拒絕了他。
這會兒再次聽見果果這個名字。
連蒲只覺得腦海里嗡了一下,有什么東西迅速炸了。
他已經很多年很多年。
不,準確來說。
是從事畫畫行業這么多年以來,第一次遇見擁有這么高天賦的學生。
“馬上打電話回去,問他他現在在哪里?!?/p>
連蒲當下將自己的老花鏡給放了下來。
又放下了手里的放大鏡,神色認真而嚴肅。
女秘書被嚇了一跳。
當下趕緊點點頭。
而后轉身拿起電話,按照號碼又打了回去。
不會兒電話就被接通了。
對面沈琰的聲音仍舊笑盈盈的。
“喂,您好?”
女秘書趕緊轉頭對著連蒲說到:“館長,電話被接通了?!?/p>
連蒲當下起身,三步并作兩步,朝著固定電話走了過來。
“你好,我是連蒲。”
連蒲拿起電話,語氣有些激動,“你是果果的家長嗎?你還記得我嗎?“
沈琰頓時就笑了。
“當然記得了。”
沈琰先是簡單的和他寒暄了一兒,而后開口道:
“我和果果現在就在京都美術館的偏門廳處,想帶她過來做一個天賦測試,不知道您什么時候有時間?”
連蒲一聽,當下高興極了。
“我現在就有空!”
他掛了電話就準備出去。
身后女秘書一愣。
“館長,你還有好幾幅畫等著確認呢?要不然我去吧?”
女秘書說著。
連蒲回頭神色嚴肅的看了她一眼。
“你就在這里等我,如果到點我還沒回來,你就直接將這些畫作掛出去?!?/p>
說完后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女秘書也有些蒙圈。
這到底是什么情況?
沈琰是誰?
果果又是誰?
怎么讓一向德高望重,冷靜自持的館長這么失態?
此刻房間內。
被沈琰這一通電話給搞蒙圈了的眾人,這會兒也終于緩過神來。
那個站在人群最前方的中年男人,已經40歲上下。
他叫陸子明。
算得上是如今京都畫圈內的佼佼者。
雖然40歲對于普通人來說已經走完了人生中的一半,但是在藝術這條路上,能夠在這個年紀就嶄露頭角,取得卓越成就的,算是少之又少了。
因此有一些桀驁和自滿,那都十分常見的。
他年輕的時候曾經跟著館長的身后學過一年多的時間。
這幾年來,和館長的聯系也比較頻繁。
當沈琰用一種淡然的語氣和連蒲打電話的時候,在某些程度
上無異于惹怒了他。
“在我喊保安過來之前,你們最好自己離開,否則的話,撕破了臉可不好看。”
陸子明冷冷道。
身后一眾人見陸子明這是真的生氣了,當下也跟著幫腔。
“是啊,到時候撕破臉可就不好看了,大家都是同行,別帶這些有的沒的,施瀾啊你收了錢就好好掙錢就行了,非得帶他們來美術館做什么?”
“畫畫對于咱們來說都是真心喜歡的,施瀾啊,你為了掙錢就帶這些人來畫館,還是走的咱們專用的通道,這可不是給老師抹黑嗎?”
“趕緊出去吧,子明這人就這樣,他等會兒可真的叫保安了。”
一群人都在耐心的勸說著。
施瀾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他這會兒也有些琢磨不定起來。
轉頭看著張向英,問道:“你真的和老師打好招呼了嗎?”
張向英這會兒臉色十分微妙。
她露出了一副有些尷尬的神情。
正準備開口解釋呢。
就見施瀾的臉色冷了下來。
“我知道了?!?/p>
他也是個聰明人。
看張向英的臉色就知道了,她一定沒有和連蒲提前打好招呼。
估計又是用金錢買通了他身邊的人。
萬萬沒想到的是,結果今天一進來就遇見了陸子明這些人。
場面一度有些尷尬起來。
糖糖雖然年紀小,但是對于大人之間那些微妙的情緒,她還是略知一二的。
這會兒她有些害怕。
小小的身子蜷在一起,悄悄的躲在了沈琰的身后。
伸出肉乎乎的小手,輕輕的拽了拽沈琰的手掌。
“粑粑,糖糖害怕。”
小家伙的聲音,奶聲奶氣的。
沈琰當即蹲下來,在她后背拍了拍,安撫著,“不怕,爸爸媽媽都在。”
隨后又看向果果,揉了揉她的小腦袋,“等會兒爺爺就過來了?!?/p>
沈琰牽著兩個小奶團子。
施瀾這會兒也抬頭看了一眼陸子明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