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前一后撲進了沈琰的懷里。
他抱了個滿懷。
又香又軟的小家伙,如今個子往上竄了竄。
小孩子,長的就是快。
穿著兩條碎花裙,之前到小腿肚的位置,這會兒已經(jīng)到膝蓋了。
“吶,給,給粑粑~”
“糖糖,念書,也要念書~”
這兩天。
蘇幼雪一直都在看書,小家伙也有樣學樣,雖說正兒八經(jīng)的字不認識,但是卻能夠掰著指頭,認認真真點一到十了。
沈琰帶著兩個小家伙坐在桌子上。
他打開課本。
是一本政治教材。
這年頭的教材,不像是后世那么詳細精準。
尤其是八十年代初,更是囫圇一團。
而手里的這本政治書。
卻密密麻麻的寫滿了蘇幼雪的注釋。
每個年份的大小事,還有一些政治主觀之類的補充。
蘇幼雪全都用淺灰色的鉛筆,整整齊齊的寫了下來。
“這是我額外補充的。”
蘇幼雪走過來,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笑著道:“教材上說的太少了,考試范圍有點寬,你把這些全都背下來……”
她頓了頓,眼睛亮晶晶的看著沈琰:“肯定能考上大學!”
沈琰點頭。
作為一個重生者。
他并不覺得這個年代的高考是一座多么不可逾越的大山。
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沈琰認認真真的翻閱著教材。
蘇幼雪則是拿著紙筆,教果果糖糖認字兒。
小家伙寫的很認真。
間或抬頭看一眼沈琰。
上午的陽光溫暖又和煦,落在身上暖洋洋的。
一家四口,氣氛靜謐而美好。
“這是語文書?”
沈琰拿起一本語文書。
正準備翻開。
那邊,原本低著頭的蘇幼雪忽然想起什么,趕緊伸手過來想要阻止。
“那個,沈琰,等等!”
她趕緊喊道。
然而。
已經(jīng)晚了。
沈琰拿起語文書,翻開,一眼就看見了夾在扉頁的一張紙。
淺黃色的草紙上。
三個淺灰色的英文字母整齊鐫寫在上面。
筆跡清秀,落筆有力。
正是上次沈琰寫的——“iloveyou。”
沈琰瞳孔微微一縮。
心里頭,頓時泛起了一種異樣的感受。
這草紙。
邊緣都已經(jīng)磨得發(fā)毛卷翹起來了。
三個英文字母旁邊,還能夠看見一些細密的仿寫痕跡。
那是蘇幼雪的字跡。
顯而易見。
這張紙。
她小心翼翼的珍藏著,且翻閱了無數(shù)次。
“那個……我只是想學英文……”
蘇幼雪漲紅了臉,想要解釋。
她有些羞赧。
有種費勁想要隱藏的秘密被看穿的感覺。
說話間。
她悄悄側(cè)頭看了一眼沈琰。
卻見后者正笑吟吟的看著自己。
“這個!果果認識!”
就在兩人氣氛略略有些微妙時。
一直低著頭的果果忽然看了過來。
她伸出肉乎乎的小胳膊,指了指上面的字,小臉蛋極其認真的看著沈琰。
沈琰一樂。
“是嗎?”
“對啊對啊!”
果果點點腦袋:“是麻麻教果果的!愛老虎油~~”
小家伙說著。
咧嘴一笑。
對著沈琰開口:“粑粑,愛老虎油~”
沈琰心口一顫。
童言童語,最是真摯。
明明是幸福的時刻,他的眼眶卻有些發(fā)酸。
糖糖也笑得牙不見眼。
跪在凳子上,費勁兒的探著小身子,朝著沈琰看了過來。
“粑粑,糖糖,愛老虎油~”
沈琰鼻尖一酸。
趕緊忍住洶涌的淚意,伸手在小家伙的腦袋上挨個摸了摸。
“爸爸知道了。”
沈琰輕聲笑著道。
這輩子,重生,值!
…………
在家呆了兩天。
沈琰就實打?qū)嵉目戳藘商斓臅?/p>
實際上。
原本在聽見沈琰說要念書之后,沈軍和沈榮強并沒有太當真。
畢竟。
念書這玩意兒,靠命。
他們覺得指不定是被沈國華或者村子里人說了兩句上了頭,沈琰才說要念書。
可是沒想到的是,這兩天時間,沈琰早上起得比雞早晚上睡得比狗晚。
天天拿著書本在看。
就連胡愛芬做了紅燒肉喊他吃,都沒以前長進了!
沈榮強和沈軍乃至于一家人。
這才算是意識到,沈琰說要去考大學的話,是真的。
見沈琰發(fā)奮。
沈榮強心里又是歡喜又是擔憂。
高興的是自己這小兒子,居然知道知道勤奮努力爭口氣了!
可擔憂的是。
這考大學這么難!
他們老沈家祖墳上冒青煙才出了個沈國華。
這祖墳,還會冒第二次青煙嗎?
萬一沒考上。
豈不是磨滅了孩子的積極性?
以后萬一連做生意都沒興趣了可咋整?
沈榮強愁。
愁得旱煙一桿子一桿子抽。
而這日早上。
沈榮強蹲在門口尋思著該咋整的時候。
沈琰就已經(jīng)起來了。
他昨天去了一趟濟市。
順利從平哥手里結(jié)算了貨款。
今天一早,他就準備去云城找于自清了。
是時候開工了。
搶在六月份來臨前,做好第一批貨!
“爸,我出門了啊!”
沈琰壓根不知道沈榮強心里的那些彎彎繞繞。
他將錢整整齊齊的捆扎好系在腰上,而后邊走出門邊和沈榮強打招呼。
后者一愣。
猛地站起來,下意識脫口而出:“小子,等等!”
沈琰停在原地,看著沈榮強,疑惑道:“爸,咋了?是不是煙不夠抽了?”
他笑著道:“我買了煙,都在大哥那里存著,你要抽就找大哥要!”
沈榮強瞪了他一眼。
“老子旱煙抽得美著呢!誰稀罕你的紅塔山?!”
他嗤了一聲,又捻起煙絲塞進煙桿,吧嗒吧嗒猛地抽了兩口,而后悶聲開口道:“真打算好了?要念書哇?”
沈琰笑著點頭。
“嗯,爸,你放心,去京都之前,我會把你和哥安頓好,少不了你的煙抽!”
他笑著道。
“你個玩意兒!八字還沒一撇呢!就說去念書!”
沈榮強瞪了沈琰一眼,沒好氣道:“咋不怕人笑話?!”
沈琰沒搭腔。
沈榮強想了想,站起身,敲了敲煙桿,道:“念書就好好念,你爹支持你,要真掙不到錢了,也沒啥,老子腿好了,能養(yǎng)活這一家子,聽見沒?”
人活一口氣。
沈榮強就怕自己這小兒子,沒考上大學,一口氣沒順,人廢了。
這些年不少這事兒。
念書都念魔怔了。
沈琰知道他爹這是關(guān)心他。
當下咧嘴一樂。
“成!我放心!反正考不上,就回來啃老!”
他說完后就走了。
沈榮強一張臉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總覺得不是個味兒!
“啃老?”
他嘴皮子一碰,又重復了一遍,頓時狠狠往地上唾了口唾沫。
“啃他娘的老!”
抵達云城已經(jīng)是上午九點多了。
日頭高照。
沈琰在青青制衣廠門口和于自清匯合。
“于叔!”
沈琰笑著遠遠的和于自清招手。
后者眼睛一亮,趕緊小跑過來。
“你還真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