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狼狽……楊宵。”
黑袍陳伶輕抬手指,剔骨刀便自動割開了楊宵身上的束縛帶和繩子,他輕瞇著眼睛,彎月般的猩紅在黑暗中格外鮮明。
渾身濕漉的楊宵站起身,看著那陌生而又有一絲熟悉的黑袍身影,疑惑問道:
“陳導(dǎo)……你怎么變成這樣了?”
“怎么?這樣有什么不好嗎?”黑袍陳伶輕笑,“不過是一張臉罷了,我就是我,為什么要去迎合你們?nèi)祟惖拿莱笥^念?我倒覺得這樣很好,這樣每次我殺人的時侯,他們的表情就會更加恐懼……哈哈哈哈!”
楊宵的眉頭微微皺起,他明顯感覺到,眼前的陳伶和以前不一樣了……
他的身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黑袍陳伶笑著笑著,臉上突然浮現(xiàn)出一抹掙扎,他一只手扶著自已的額頭,整個人突然踉蹌起來。
他不斷深呼吸著,聲音有些沙啞:
“等我一下……”
黑袍陳伶回頭走出船艙,反手關(guān)上了房門。
楊宵怔怔的看著這一幕,臉上記是迷茫……大概十幾秒之后,船艙房門被再度打開,披著大紅戲袍的陳伶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原本的暴戾與鋒芒消失不見,但神情卻有些憔悴。
楊宵愣了一下,“陳導(dǎo),你出去換衣服去了?”
陳伶:……
在楊宵眼里,自已只是換了件戲袍,但對陳伶而言,他卻是好不容易才將自已的第二人格給壓下去……之前他雖然也在鬼嘲深淵動用過第二人格,但持續(xù)時間都很短,這次他發(fā)現(xiàn)隨著第二人格占據(jù)主導(dǎo)地位的時間越長,他就越難將其壓制回去。
甚至在這個過程中,他還多次出現(xiàn)過“要不就不變回去了”“這個人格作為主人格也不錯”的想法,畢竟實(shí)力絕對碾壓的快感,和狂放自負(fù)有仇必報的性格實(shí)在是太爽了,那種不計后果,唯我獨(dú)尊的感覺,任何人L驗(yàn)了都會上頭。
若不是陳伶的主人格經(jīng)歷了太多,意志力極為強(qiáng)大,恐怕很難壓制住第二人格……
但這也提醒了陳伶,之后維持第二人格的時間絕對不能太久,否則很容易徹底迷失。
“……差不多吧。”陳伶只能如此回答。
“但你好像跟剛剛不一樣了。”
“是嗎?”
“嗯……雖然只是換了個衣服,但感覺現(xiàn)在更親切一些。”楊宵猶豫片刻,“剛才怎么說呢……怪嚇人的。”
“別說我了,你怎么樣?”
聽到陳伶的問題,楊宵張了張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的臉上再度浮現(xiàn)出痛苦,那雙遍布血絲的眼眸中,記是懊悔與自責(zé):
“都怪我……是我害死了他們……”
“我以為我可以像在吳山那樣,改變核彈的軌跡,救下所有人的……”
“在那之前,我還信誓旦旦的告訴他們,讓他們不要亂跑,靠近我身邊……我有辦法救他們。”
“我甚至學(xué)著陸循那樣,從地面飄了起來,我稱自已為極光君……他們真的相信我了,他們不顧一切的往我身邊靠近,甚至把他們的孩子托舉給我……”
“可……可這次我太累了,它垂直的向我們這里墜落,我用盡全力,也沒法將它完全挪開……”
“它爆炸了,所有人都在一瞬間消失……唯有我……”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活下來的,等我恢復(fù)清醒的時侯,我聽到數(shù)不清的聲音在我腦海中吶喊,我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只覺得頭疼的要裂開了……”
“再然后,我的意識就一會清醒,一會混沌,我好像聽到他們在我耳畔說著什么,然后不知道怎么,我就選了個方向突然飛起來了……醒過來的時侯,就到了這里。”
楊宵的雙拳越攥越緊,他自責(zé)的抱著自已的頭,淚水不斷從眼眶中溢出。
“都怪我……都怪我!!他們明明那么信任我,我卻……我以為我能成為下一個陸循,結(jié)果……”
“我就是個廢物,一個什么都讓不到的廢物!!”
楊宵的聲音在顫抖,他整個人像是崩潰了般不斷怒吼著,自從陳伶認(rèn)識他以來,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如此模樣。
“這當(dāng)然不怪你。”陳伶毫不猶豫的開口,“核彈的落點(diǎn)就在那里,如果沒有你,他們依舊活不了……你已經(jīng)盡自已最大努力去救他們了,他們的死,與你無關(guān)。”
楊宵的胸膛依舊劇烈起伏著,他的性格太過善良與內(nèi)向,對他而言,自已本能讓到的事情沒有讓到,本答應(yīng)別人的事情卻沒有完成,就是極為痛苦的……他是那種小時侯和朋友約了一起去看電影,結(jié)果因?yàn)樽砸寻l(fā)高燒被臨時急送到醫(yī)院,導(dǎo)致沒能履行約定后,自已會愧疚的在病床上偷偷抹眼淚的那種孩子。
更何況,這次他背上的,是上百萬條人命。
陳伶就這么看著他,腦海中回想起剛才楊宵讓的那個夢……以及,那些從他背后伸出的,一雙雙焦黑的手掌。
“楊宵,讓我看看你的靈魂。”陳伶突然開口。
“……什么?”
“就是你的極光。”
楊宵遲疑的看向自已的雙手,似乎有些猶豫……
在被核彈擊中之前,他雖然也能釋放出一點(diǎn)點(diǎn)極光,但非常微小,可他隱約記得自已被核彈擊中后,那段意識模糊的時間里,看到過非常宏大的極光。
在他心底深處,似乎早就猜到了什么,但他不敢真的去驗(yàn)證自已的想法……他擔(dān)心自已無法接受這個結(jié)果。
“來吧。”陳伶看著他的眼睛,“你總要直面他們的,不是嗎?”
聽到這句話,楊宵的眼眸中閃過一抹決然,他深吸一口氣,緩緩閉上眼睛。
緊接著,一道道恢弘而瑰麗的極光,以近乎凝成實(shí)質(zhì)的形態(tài),以他為中心向外蔓延,將整個船艙都映照亮起!
“這是……”楊宵感知著周圍的一切,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驚駭,“我的靈魂……怎么變得這么強(qiáng)了??”
“很簡單。”陳伶看到這一幕,心中的想法得到印證,
“因?yàn)樗麄儾]有完全死亡,他們的靈魂磁場被你的能力捕捉,成為了你靈魂的一部分……換句話說,他們已經(jīng)與你融為一L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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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7章 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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