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風雅看向秦陽的目光里，多了一絲復雜之色。
她剛要說話，秦陽又道：“除了這個，晚輩還有一事想問前輩。”
圖風雅平靜道：“你說。”
“以晚輩微末的道行，能看出前輩身上有不少命債。”秦陽直截了當開口，“一共六條，讓前輩虧欠了不少的陰德。這件事，前輩可有眉目？”
圖風雅此刻的雙眼中，頓時出現了一抹驚懼！
她不可置信地望向秦陽！
以她劫境的道行，秦陽斷然不可能看到這些東西。
但秦陽依舊看清楚，而且還說明白了數目。
這表示，秦陽并不是無的放矢。
“是秦百戰前輩，告訴你的？”
圖風雅試探性問道。
秦陽笑了：“前輩若覺得是，那便是吧。”
圖風雅的目光愈發復雜，他望向四人，猶豫了一下便道：“那次出手，并非我本意。只是這紫云一脈，還沒有到入世的階段，我深知入世的危險，所以才出手殺了那些人。”
“可是三十年前，那次與外界接觸？”秦陽反問，“傳聞三十年多年前，外面來人，說是要給你們修一條大道直通寨子，但你們不光拒絕了，而且還動了手？”
圖風雅無奈點頭：“確有此事。”
“他們那時候來，說要收走我們的紫云一脈的地，建什么鐵塔，還說什么現代化......”
“老婆子這一生，看過的事情太多，自然知道這件事其中的可怕性。”
“早年那滿清，以征稅為借口，殺戮我紫云一脈127人，那些人如今的尸骨，都葬在我紫云一脈的族地里。”
“自從那個時候起，紫云一脈便不再入世。”
“三十年前，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找到我們寨子的，上來便是提出要求把我們的地收走，歸國有。”
“族人們當然不肯。”
“雙方起了沖突。”
“外來者見狀，折損兩人后，也打算撤退。”
“但老婆子害怕當年滿清之事再發，這些人回去，或許就會出動更多的人前來興師問罪，到時候紫云一脈又將遭受浩劫......”
“老婆子便出手，將他們一行人永遠留下了。”
王道川、凌無常、林寒三人聽到這話，猛地瞪大了雙眼。
圖風雅口中的外人，恐怕就是當年想要在這里修路的交涉團隊。
好家伙，這老太婆是真的狠，把他們都給殺了。
秦陽則是眼中厲色一閃，他又問道：“我聽說，后來還是玄易閣派出大能者才與你們溝通，達成了合作？”
“玄易閣？”圖風雅皺起眉頭道，“我不知道什么玄易閣，只知道他們派來了一個劫境老祖，那劫境出手便是鎮壓了我等，老婆子再加上我那些族人，也不是他的對手。”
王道川的臉色，在這一刻有些復雜。
玄易閣中資料記載，雙方是交流過后達成了一紙協定。
沒想到，事實并不是如此。
“迫于那位劫境的淫威，我們只能簽訂了修路協議。”
“但也因為這個，族中反對的聲音眾多。”
“老婆子也知道，當年修路的人會莫名其妙失蹤，也是因為我們族人干的好事。”
“而后，路修到了山脈處。”
“那位劫境再次降臨，他告訴我們，路已經修好了，若是不愿意繼續合作，他也不強求。”
“老婆子自然不愿意合作，所以雙方的約定中止。”
“老婆子為了保護族人，所以才布下了護山大陣，阻攔下面的人上山，找到我紫云一脈。”
“往后這三十年間，一直有人想突破護山大陣進入我紫云一脈當中。”
“我紫云一脈的族人，也展開了殺戮，對上山者，幾乎就是清掃的態度。”
眾人面面相覷。
這一點，他們上山的時候都感受過。
“看來阿蠻小兄弟身上的人命，是這么來的。”
“你還能看到阿蠻身上的命債？”圖風雅詫異起來。
她敢確定，并不是秦百戰告訴了秦陽，而是秦陽本身就能看到那些東西！
這秦家后人，當真詭異。
“你們身上的命債，都是因為殺了不該殺的人。”秦陽道，“他們本就命不該絕，卻死于你們之手。”
秦陽注意到，不管是圖風雅也好，還是那個阿蠻，甚至是守門的壯漢身上，都有命債。
這命債，怕是索的上山之人。
“老婆子豈能不知？但為了保全紫云一脈，才會出此下策。”圖風雅道，“當年的流血事件，絕不能在這寨子里上演。”
一旁的王道川忍不住道：“前輩，今時不同往日，你們紫云一脈哪怕入世，也不會受到那種災難了。現在外面的世界，比起之前，依舊大有不同。”
“或許是吧，但老婆子不敢賭。”圖風雅道，“我紫云一脈不過上千人，在這深山里繁衍了數百年.......先祖之業，斷不可毀在我手里。”
“錢債易償，命債難還。”秦陽嘆息，“百戰老祖宗也說了，以您的天賦，絕對不該止步于劫境。斷然是這些命債，還有情債的心魔，拖累了您。”
圖風雅怔然不語。
她豈能不知道秦陽說的話，是對的？
只是這些年，她不愿意去面對。
“破除劫數，讓您重新站起身，倒也簡單。先破心魔，后算債務。”秦陽道，“恕晚輩直言，您身邊的女兒，便是您的心魔所在！”
圖風雅身軀一震。
她當然知道秦陽話語中的意思，可她沒有明說，倒是讓秦陽先行挑明了。
“要破除劫數，必須要超度您女兒進入輪回！”秦陽斬釘截鐵道，“您應該知道，您強留她在身邊，已經違背了天道，一旦她進入輪回，下場極慘。”
“那又如何？”圖風雅平靜道，“她是我在這世界上唯一的寄托了.......”
“為了這一份寄托，您甘愿看著您的女兒，永劫輪回么！”
圖風雅再次沉默。
為人父母，怎會愿意？
秦陽的話，字字誅心。
“更何況！”秦陽道，“劫境的壽元也不多，按照您的情況，如今是雙腿有殘疾，雙手麻木，再過個五年，怕是四肢都無法動彈。到那個時候，真就回天無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