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心咋這么重？
劉根來有點頭大。
好在核武器研究資料失竊的事兒不能見報，報道寫的很籠統(tǒng)，算是給了他發(fā)揮的空間。
“我們一塊兒抓了兩個特務(wù)，一個是糧店營業(yè)員，一個是中學(xué)老師，一個管著吃的，一個管著教育，吃飽肚子和教育孩子都是國家的頭等大事，我們把潛伏在這兩個重要位置上的特務(wù)挖出來了，可不就是為國家挽回重大損失嗎？”
“這……能算嗎？”李蘭香有點不信。
她早年走南闖北的，也算有點見識，可沒那么好糊弄。
劉芳就不一樣了，她對自已這個有本事的弟弟有著盲目的信任，沒等劉根來想好怎么糊弄，她就主動幫忙解釋。
“當(dāng)然算，媽你好好想想，萬一那個在糧店工作的特務(wù)在糧食里面下了耗子藥，那得毒死多少人？根來把他抓住了，那就是救了成千上萬的人命，可不就是為國家挽回了重大損失嗎？”
怕李蘭香不信，劉芳又補充道：“媽，你是不知道，耗子藥可毒了，我聽我們單位朱姨說，那年除四害，四九城被耗子藥咬死的耗子都快堆成山了。”
“真的！”李蘭香果然有點被說服了。
“那還有假，有些耗子被毒死了，沒被發(fā)現(xiàn)，那段時間，四九城里到處都是臭肉味兒。”劉芳說的有鼻有眼，就跟她親身經(jīng)歷過似的。
“那還真是為國家挽回了重大損失。”李蘭香點點頭。
劉根來差點沒憋住笑。
鬧了半天劉芳才是大忽悠，關(guān)鍵是她自已還不知道。
“對了，根來，”大忽悠劉芳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報紙上說，你們抓的那些特務(wù)還制造了爆炸案，這事兒我知道，聽說炸死了好幾十個人呢，那些人還都有槍，你抓的不是他們吧？”
好幾十個人？
你咋不說好幾百？
謠言還真是越傳越?jīng)]譜。
“真的？根來，你的工作這么危險啊！你這孩子回家咋也不說一聲……”李蘭香眼眶一紅，眼見著眼淚就要掉下來。
“是啊，是啊，我看你工作也不忙，還以為你的工作很輕松呢！”劉芳說著說著，眼圈也紅了。
娘倆這是要一塊兒給他補水還是咋的？
眼見著洪水就要決堤，劉根來急忙解釋道：“爆炸案跟我有啥關(guān)系？市局、分局都有刑偵隊，他們才是管這些事兒的，我一個派出所的小公安，平時也就巡巡邏，這么大的案子哪兒能輪得到我？我就是想?yún)⑴c，人家也不要啊！”
“真的？”
娘倆的眼淚果然止住了，李蘭香又指著報紙問道：“那你們是怎么抓到那兩個特務(wù)的？”
“這事兒都是他們幾個干的，我就是跟著打打邊鼓，混混功勞，你兒子有多精，你還不知道？有危險的事兒，我才不干呢！”劉根來往炕沿上一坐，還晃起了二郎腿，一副嘚嘚瑟瑟的樣子。
“哦。”劉芳松了口氣，明顯是被糊弄過去了。
李蘭香又盯著報紙看了一會兒，忽然一巴掌拍在劉根來腿上，罵道：“別嘚瑟，男抖窮，女抖賤，我從小是怎么教你的？”
嘚瑟大了，咋把這茬給忘了？
“嘿嘿……”劉根來急忙站了起來，“媽，姐，你們要是沒啥事兒，我就回村了。”
這事兒糊弄過去了，劉根來便想閃遁。
再待下去，誰知道這娘倆又能想起啥事兒，他可不想看這娘倆掉眼淚。
“那你早點回去吧！家里人都在等著你呢！”李蘭香催促道。
“路上慢點。”劉芳也叮囑了一句。
“呼……”
劉根來暗暗松了口氣，開上挎斗直奔嶺前村。
他本來還想再去看看劉敏，可一想到是劉敏把報紙拿回家的，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看啥看？
凈給我找事兒。
……
劉根來回家的時候，剛到六點，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往常這個時候，劉栓柱還在生產(chǎn)隊忙活兒，今兒個，他居然在家。
“爹，你咋回來這么早？”劉根來看了看天，太陽離落山還挺遠(yuǎn)。
“今兒個，晚上出工。”劉栓柱一邊抽著煙袋鍋，一邊解釋道：“糧食不夠吃，你五十九大爺想了個主意，一個生產(chǎn)隊出十個壯勞力，晚上收點玉米和地瓜先存著，不讓上頭知道。”
“這種事兒瞞得住嗎？”劉根來皺了皺眉頭。
鄭老擔(dān)膽兒可夠大的，這要是被上頭知道了，他絕對吃不了兜著走。
“瞞不住也要干，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村里餓死人吧？”劉栓柱嘆了口氣，“本來就沒吃的，眼看著秋收又不好，再不想想辦法，村里真要餓死人了。”
“這事兒，我爺爺也參與了？”劉根來最擔(dān)心的是劉老頭。
主意是鄭老擔(dān)出的，但村里名義上的大隊長可是劉老頭，要真出事兒了，劉老頭絕對脫不開關(guān)系。
“你爺爺精著呢，他就當(dāng)什么事都不知道。”劉栓柱笑了笑，又神秘兮兮的說道：“你五十九大爺也不是蠻干，收莊稼的時候，他讓幾個生產(chǎn)隊長把收成好的地都留著，外人看不出來。”
“怎么留的？”劉根來不以為意。
外人看不出來？
不說玉米，地瓜可是有壟的，收沒收一眼就能看出來。
“玉米地把最外面那幾排的棒子都掰了，里面的都留著，地瓜地只把壟平了，地瓜還在土里埋著，光是站在地邊上看，誰都看不出來。”劉栓柱有點得意，就像這事兒是他干的似的。
還能這么干？
鄭老擔(dān)心眼子夠多的。
可這也瞞不過明眼人吧？
收莊稼的時候，公社都會派人到村里蹲點，只要不瞎，就能看的出來。
劉根來正疑惑著，劉栓柱又道：“公社派下來的人每天都被你五十九大爺和德順叔灌的醉醺醺的，檢查工作都是敷衍了事，你爺爺還把家里的鹿血酒拿出來了。”
我去！
鬧了半天，劉老頭還是主謀之一，這要是真出事兒了，劉老頭絕對要擔(dān)責(zé)。
劉根來這下可待不住了，他本來還想等吃過晚飯，聽收音機的時候，再去會計室看劉老頭看看怎么展揚，一聽劉栓柱這么說，立刻去了會計室。
他不是想阻攔，只是想把劉老頭從這事兒上摘出來。
偷偷存糧食可是關(guān)系到村里會不會有人餓死的大事，劉根來可不想當(dāng)全村公敵。
會計室人還不少，劉老頭、鄭老擔(dān)、趙德順、周連忠，還有五個生產(chǎn)隊長都在，除了他們這些人，還有個穿著中山裝的年輕人，看著二十來歲。
這家伙應(yīng)該就是公社派下來監(jiān)督秋收的人。
“根來，你來的正好，就等你呢！”
劉根來剛進門，趙德順就招呼了一聲，還拉開劉老頭面前那張桌子的抽屜，拿出了一張報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