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班排查同樣沒啥收獲,倒是把這個紡織廠所有人的嫌疑排除了,接下來的目標就是畢秀秀五年前工作的那個紡織廠。
劉根來到家的時候,已經快兩點了,這回,他剛躺床上沒三分鐘,就呼呼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他按照平時上班的時間,趕到了分局刑偵隊。
到接待室一看,遲文斌他們幾個都是一人頂個熊貓眼。
這是忙活到幾點?
沒等他問,遲文斌先問上了,“你昨晚干啥了?咋也頂倆黑眼圈?”
有嗎?
我覺得我睡的挺好啊!
“查了大夜班,到家都兩點多了。”劉根來張大嘴,打了個哈欠,“你們呢?”
“別提了。”何燦抱怨道:“我們就是瞎忙活,刑偵隊的人也在那個工廠問案,咱們是后娘養的,得排人家后面,等人家問完了,才能輪到咱們。
可工廠的人不配合啊!
人家意見大了去了,五年前就走的人,找到他們翻來覆去的問就算了,剛問完,還有第二波人。結果,我們等到下半夜兩三點,啥都沒干成。”
崔組長咋帶隊的?
這是胳膊肘往外拐啊!
不對,他本來就是刑偵隊的,到他們這組,連個組長都沒混上,可不向著刑偵隊嗎?
人家這叫胳膊肘往里拐。
喲,進步了。
這個想法剛冒出來,劉根來就感覺自已覺悟高了,居然會站在對方的立場上考慮問題。
這不對啊!
他還是我的組員呢,從我的角度看,崔組長這叫吃里扒外,今兒個先看看他表現咋樣,要還是身在曹營心在漢,那該訓就得訓。
崔組長和呂梁過來的都有點晚,快八點半了才來,而且,看著還都有點不情不愿。
不用猜,劉根來也知道是啥原因。
刑偵隊大辦公室里正在討論案情呢,聲音大的,隔著兩道門都能聽的到,他們兩個肯定也想參與,卻又不得不按照董崇有的吩咐,到他們這組來。
“要不,你倆回去吧,我們自已查。”劉根來上來就沒給他倆好臉。
該立的威還要立,尤其是在昨天忙活了一天,沒啥實際收獲的前提下,更得樹立小組長的權威。
人心散了,隊伍就不好帶了。
“這說的是什么話?隊長讓我們來這組,我們就得來這組。”
說話的是呂梁,崔組長壓根兒就沒搭理他,耷拉著眼皮,玩兒著手指,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嘭!
劉根來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缸子齊齊一跳。
“你們還知道你們是這組的?那咋現在才來?你們遲到了足足半個小時!”
幾個意思?
眾人目光齊刷刷的落在劉根來臉上。
誰都沒料到劉根來會忽然發火——他還真把這個臨時的小組長當回事了?
遲文斌眨巴著兩眼,隱約猜到了點什么,嘴角泛起一抹若有似無得笑意。
“你發啥火兒?這不是討論案情嗎?那邊昨天又有不少新收獲,我們晚點過來,不也是想多聽點有價值的信息嗎?”呂梁解釋了一句,不知道有心還是無意,故意把話往信息上引。
他話剛出口,遲文斌和崔組長都下意識的看了他一眼。
劉根來要的就是這個,立馬毫不客氣的派著任務。
“咱們是個集體,光你倆了解案情怎么行?崔組長,麻煩你走一趟,把新卷宗拿來給大家看看。”
發火只是形式,看新卷宗才是目的。
要是和風細雨的說,就成求著崔組長了,一發火,那就等于下令,崔組長不想去,也得去。
跟他頂著來?
那就走人,劉根來第一句話就是讓他走。
“我去看看。”
果然,崔組長連個梗兒都沒打,就答應一聲,起身出門。
桌子底下,遲文斌悄悄沖劉根來豎了個大拇指,還一通擠眉弄眼。
夸就夸唄,踩我腳干啥?
不知道自已啥噸位啊!
劉根來回了這貨一個白眼兒。
另外那些人反應慢了點,但等到劉根來提出讓崔組長拿卷宗的時候,也都猜到劉根來發火的緣由,紛紛感嘆著,這小子年紀不大,拿捏人心還挺有一套。
要是不發這通火兒,他們還真不一定能第一時間就看到昨天的新卷宗。
沒一會兒,崔組長就抱著一摞卷宗回來了。
“這是一半,他們也要看,不能都拿來,咱們快點看,他們還要用呢!”
這種時候,能拿來一半就已經很不錯了。
崔組長還真辦事兒啊!
眾人紛紛拿來卷宗,低頭查看著,隨著卷宗到手,昨晚受的那些憋屈瞬間消散大半。
劉根來也在看那些卷宗,很快,他就注意到一條新信息。
一個曾經跟畢秀秀在同一個妓院做過的婦女提到了一個叫小桃紅的妓女,說是小彩蝶曾經跟小桃紅為同一個恩客爭風吃醋,還大打出手,把臉都撓破了,相互之間都嚷嚷著要弄死對方。
小彩蝶就是畢秀秀在妓院里的名字。
之前那些從良的妓女之所以沒提到這事兒,是因為她們不知情。
舊社會的妓女就跟后世KTV里的公主一個性質,都是在各家妓院里輪轉,只有那些頭牌,能給老鴇子賺大錢的,才會常駐。
樹挪死,人挪活,嫖客大多也圖個新鮮,也有一些死心眼的,認準一兩個姑娘走哪兒跟哪兒的砸錢。
畢秀秀和小桃紅爭的就是這樣一個恩客。
等解放后,妓女都從良了,還是畢秀秀手段技高一籌,嫁給了那個恩客,也就是她后來的丈夫,五年前死的那位。
從資料上看,他丈夫是前朝的遺老遺少,解放后徹底沒了生計來源,只能靠變賣家產度日。
妓女嫁給了嫖客,哪有什么愛情?何況現實遠比想象中的殘酷,畢秀秀指不定怎么后悔呢!
劉根來腦海中下意識的又一次泛起了那個經典畫面——大郎,吃藥。
那個遺老遺少多半是橫死。
通過這些信息,刑偵隊判斷分析,那個叫小桃紅的妓女很有嫌疑——殺了畢秀秀,又能給恩客報仇,又能為自已解氣。
可問題是小桃紅只是藝名,提供這些信息的那個婦女不知道她真名叫什么,還得繼續查。
刑偵隊那邊討論的就是怎么往下查。
劉根來卻不認為小桃紅有多大嫌疑,十幾年的事兒,她能記這么時間的仇?
不是說戲子無情,婊子無義嗎?
小桃紅是個例外?
我咋那么不信呢!
劉根來決定換個思路,把這條線交給刑偵隊,讓他們去查,他再去那個紡織廠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