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衛東氣得七竅生煙,上去就想把這“醉貓”提溜起來:“小兔崽子!誰讓你動這個的?啊?看我不把你腿打折!”
可李山峰這會兒被那大補酒燒得渾身燥熱,加上醉得厲害,死沉死沉還亂撲騰,像條離水的魚。
“別…別拽我…我…我還能喝…我…我要上房…給…給星星拜年…” 掙扎間,一腳丫子差點蹬他爹臉上。
跟進來的李山河、張躍進,看著這“父慈子孝”的場面,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吭哧吭哧的,李山河使勁掐自已大腿里子。
“哎呦我的老天爺啊!”老太太聞聲小跑過來,一看這情景,拍著大腿直叫喚。
“這…這補酒是能瞎喝的嗎?我的小祖宗誒!可別再燒壞了!” 老太太心疼壞了,趕緊上前想把孫子扶起來。
李寶財也跟過來,一看李衛東那泡了老山參鹿茸虎骨的寶貝酒罐子空了小半壇,再一看小孫子滾在地上、滿臉通紅、胡言亂語的熊樣。
氣得胡子一撅一撅:“該!該!活該!小饞癆鬼!那玩意兒是給你這小嘎豆子預備的嗎?那是給…給…你瞅瞅你那樣!跟煮熟了的蝦米似的!”
罵歸罵,眼神里也透著焦急,“還瞅啥?趕緊的!弄點涼井水!給他擦擦心口窩!灌點老陳醋!快去!”
李衛東氣得在原地直轉磨磨,指著地上的李山峰:“爹,您甭管!今兒個我非得讓他長長記性!反了天了!” 說著就四下踅摸,想找笤帚疙瘩。
“長啥記性長記性!先顧孩子!” 老太太急了,“山河!躍進!快搭把手,把這小醉鬼弄炕上去!輕點!大寶子,搭把手抬下腿!”
李山峰這會兒跟團爛泥似的,時不時還撲騰兩下,要擱李山河說,這小子現在比年豬都難抓。
實在是不敢用勁兒,這小胳膊小腿的,忙活了好一會,才把李山峰衣服給扒了扔到炕沿邊。
老太太擰了冰涼井水的毛巾,給他擦臉擦脖子擦胸口。田玉蘭趕緊去灶房兌溫水沖老陳醋。
李衛東背著手,在屋里踱來踱去,一會兒心疼地看看酒壇子,一會兒恨鐵不成鋼地看看炕上那個不省心的玩意兒,罵一句:“該!讓你嘴欠!”
最后氣呼呼地坐在凳子上,看著炕上那個打著震天響呼嚕、偶爾還吧唧嘴嘟囔“好酒…再來一盅…”的混賬兒子,真是打也不是,罵也不是。
最后只能恨恨地一跺腳:“個小癟犢子!等酒醒了,看我不把你屁股揍成八瓣兒!”
李山河憋著笑勸:“爹,消消氣兒!老三這點小歲數,不懂這補酒的厲害!”
“再說了,您都這歲數了,還整這么大勁兒的酒,咋,還要整個老五出來啊?” 沒說完自已先樂噴了。
李衛東的臉色一下子就黑了,田玉蘭則是瘋狂的給李山河打眼色,李山河一回頭,才看到面色冷峻的王淑芬。
給李山河嚇得,干笑兩聲,“媽,說好了大過年的不能打孩子的嗷。”
“你給我滾邊旯去,我看你哥倆就是皮子緊了,你等破五的。”
李山河嘿嘿一笑,“那啥,媽,鬧著玩的,鬧著玩的。”
王淑芬狠狠的瞪了李山河一眼,沒再說話。
幾個人圍著李山峰忙活,擦涼水,灌兌水的醋。
李山峰被折騰得稍微睜了下眼,眼神發直,嘿嘿傻樂:“爺…奶…爹…媽…好…好酒…勁兒…真大…跟…跟揣了火爐子…我…我能把咱家…房蓋兒…掀了…”
嘟囔完,頭一歪,呼嚕聲震天響。
“哎?山霞呢?” 王淑芬環顧西屋,“剛才不是還在這屋跟她哥玩呢嗎?山霞?山霞?” 她連喊幾聲,沒回應。
大家這才反應過來,剛才光顧著收拾李山峰這醉貓了,把李山霞那小丫頭給忘了!
“山霞?山霞?” 李衛東也喊起來,心里咯噔一下,可別是跑出去了?大冷天的!
王淑芬更急,聲音都帶了哭腔:“山霞!快出來!別嚇唬媽!”
就在大家心急火燎要往外找時,西屋炕梢帶門的大炕柜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還夾雜著幾聲小小的、滿足的吧唧嘴聲…
離炕柜最近的李山河心里一動,趕緊拉開炕柜門!
好嘛!只見小小的李山霞,懷里抱著那個空了的野果子酒瓶子,蜷縮在疊好的被褥垛后面。
小臉蛋紅撲撲的像個熟透的小蘋果,眼睛閉著,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點水汽,小嘴微微張著,正美滋滋地吧唧嘴呢!
嘴角還沾著點亮晶晶的甜酒漬。她身邊散落著幾顆花生米和兩塊糖,顯然是一邊“偷喝”一邊“享用”來著。那樣子,活像只偷吃了蜂蜜、心滿意足藏起來睡大覺的小熊崽!
微醺山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