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聽雨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幾秒鐘后,結果跳了出來。
【龍血藤(Dracaena draco sanguis)】
【檢索結果:0】
【備注:該物種最后一次被觀測記錄于1886年,卡拉喀托火山大爆發后,已被確認為‘功能性滅絕’物種。】
功能性滅絕。
這五個冰冷的字,像一盆兜頭的冰水,澆滅了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
孟聽雨的臉色,一點點白了下去。
她千算萬算,制定出了近乎完美的治療方案。
她掌握了《神農食經》與《太乙神針》這兩大逆天法門。
可最終,卻被卡在了最基礎,也是最致命的環節上。
沒有原材料。
一切,都是空中樓閣。
別墅里的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
顧承頤看著孟聽雨那張失魂落魄的臉,心中一陣刺痛。
他伸出手,握住她冰涼的手指。
“沒關系。”
他的聲音,依舊平穩,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
“就算沒有龍血藤,也沒關系。”
“能像現在這樣,我已經很滿足了。”
他說的,是真心話。
在遇到她之前,他早已接受了死亡的結局。
而現在,她和念念,已經是他生命中最大的恩賜。
能不能站起來,似乎已經不那么重要了。
孟聽雨卻猛地抬起頭,死死地咬著下唇。
不。
她不甘心。
她不能接受。
她的男人,應該是那個站在世界之巔,光芒萬丈的科研大佬。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困在方寸輪椅之上,連擁抱她和女兒,都需要她們主動彎腰。
她一定要治好他!
一定!
她的腦子在飛速運轉,拼命地思索著任何可能的替代方案。
忽然,一個被她忽略了許久的念頭,如同驚雷般炸響。
等等……
空間!
她的隨身空間!
空間里的靈泉,可以催生任何植物,并且提升其藥性。
《神農食經》里,也記載了無數失傳的植物種子。
那里面……會不會有龍血藤?
或者說,即便沒有,她能不能用其他藥性相近的植物,在靈泉的催化下,培育出擁有龍血藤功效的……替代品?
這個念頭一出,就如同野草般瘋狂地在她心底蔓延。
孟聽雨的眼睛,重新亮了起來。
那是一種絕處逢生,破釜沉舟的,決絕的光!
她反手握緊顧承頤的手,鄭重地看著他。
“顧承頤,相信我。”
“我一定,會讓你重新站起來。”
云家后山,那間幽靜的院落。
孟聽雨將心中那個破釜沉舟的念頭,變成了第一個實際的行動。
她找到了正在院中打理藥圃的云百草。
“外公,我想向您打聽一味藥。”
云百草放下手中的小藥鋤,拍了拍手上的泥土,饒有興致地看著她。
“哦?能讓你這位小神醫都感到棘手的藥,可不常見。”
孟聽雨深吸一口氣,吐出了那三個字。
“龍血藤。”
話音落下的瞬間,云百草臉上的笑容,驟然凝固。
院子里輕松的氛圍,蕩然無存。
老人臉上的每一條皺紋,都仿佛深刻了幾分,眼神變得無比凝重。
他沉默了許久,久到風吹過藥圃,帶起一陣沙沙的聲響。
“你……是從何處得知此物的?”
他的聲音,干澀而沙啞。
“一本殘卷上看到的。”
孟聽雨沒有說謊,只是隱去了《云家秘藥錄》的名字。
云百草緩緩轉過身,背對著她,目光望向后山更深處,那片云霧繚繞的懸崖。
“殘卷上,可有記載此物生長在何處?”
“極熱之地的火山縫隙中。”
云百草搖了搖頭,發出一聲悠長的嘆息,那嘆息里帶著無盡的滄桑與敬畏。
“不全對。”
“我們云家先祖曾有幸得過一株,并將其成功移植。它不在火山,就在我們云家。”
孟聽雨的心臟,猛地一跳。
希望的火焰,再次燃起。
但云百草接下來的話,卻讓這火焰劇烈搖曳起來。
“它就在后山禁地的‘斷龍崖’上。”
“那處懸崖,終年被地熱熏蒸,寸草不生,只有那一株龍血藤,盤踞在崖壁中央,至今已有近三百年。”
“三百年來,云家先輩曾數次試圖采摘,皆無功而返。那崖壁光滑如鏡,無處落腳,下方是萬丈深淵,地熱蒸騰,人一旦失足,瞬間便會化為飛灰。”
老人的聲音,每一個字都透著沉重。
“聽雨,此物……非人力可取。它是云家的鎮宅之寶,也是一道無人能解的死題。”
“放棄吧。”
孟聽雨靜靜地聽著。
她的眼前,仿佛已經浮現出那片赤紅如血的藤蔓,在懸崖上迎風搖曳的景象。
也浮現出顧承頤坐在輪椅上,那雙深邃眼眸里偶爾閃過的,對站立的渴望。
她沒有絲毫猶豫。
“外公,我必須去。”
她的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
顧承頤是她的一切。
是她兩世為人,唯一的執念。
別說是懸崖峭壁,就算是刀山火海,她也要去闖一闖。
云百草猛地回過身,眼中是震驚,更是不解。
“為什么?”
“你如今在京城的地位,無人能及。李家的奇跡,足以讓你一生榮華富貴。何必為了區區一株藥,去冒這種生死之險?”
孟聽雨看著老人擔憂的眼眸,緩緩搖頭。
“于您,于云家,它是藥。”
“于我,他是命。”
這句話,讓云百草徹底怔住。
他看著眼前這個年紀輕輕,眼神卻比他見過的任何人都堅定的女孩,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知道,他勸不住了。
……
當顧承頤得知這個消息時,他正在書房處理一份來自研究院的緊急文件。
孟聽雨是直接告訴他的,沒有絲毫隱瞞。
“我去去就回。”
她說的,就像是去樓下便利店買瓶醬油一樣輕松。
顧承頤手中的鋼筆,“啪”的一聲,被他生生捏斷。
墨水濺出,在他白皙修長的指節上,留下幾點刺目的污跡。
書房里的氣壓,瞬間降到了冰點。
他抬起頭,那雙深邃的墨色眼眸里,第一次燃起了孟聽雨從未見過的,名為“震怒”的火焰。
“不許去。”
他開口,聲音冷得像冰,是命令,不帶一絲商量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