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時而至,深情的將大地擁入懷中,濃黑的幕布上綴著稀疏的星子,卻照不亮前路的艱險。
一行人在黑暗中艱難跋涉,直到第四天夜里,才終于抵達了城外的邊緣地帶。
遠遠望去,關卡處燈火通明,密密麻麻的士兵荷槍實彈,來回巡邏,那陣仗少說也有一個連的兵力。
李悅然幾人看到這副景象,心里瞬間沉了半截,這簡直是銅墻鐵壁,怎么可能過得去。
他們哪里知道,楊洛帶他們來的這個地方,已經是城外所有關卡中守兵最少的一處了。
楊洛理解李悅然幾人的心境,他低聲安撫道:“咱們不是要硬闖關卡,不用這么擔心。”
“那,那我們怎么過去?”何元亮壓著嗓子問道。
楊洛抬手指了指關卡側面一條的小徑,說道:“看到那條小路沒有?那是通往山里的唯一通道。”
“可那里也有守兵把守呀。”井妙可說道。
“那邊只有一個班的人把守。”楊洛冷靜地繼續說道:“等會兒我先潛過去解決掉他們,你們就立刻匍匐前進,有探照燈射過來時,就趴下別動。還有動作一定要快,千萬別發出動靜…”
“我們清楚了。”眾人同時點了點頭,但卻無比緊張,畢竟第一次在這么多守軍的鼻子下行劫,不緊張是不可能的。
楊洛將手中的望遠鏡遞給井妙可,叮囑道:“見我招手,你們就立刻行動。”
“楊洛,你要小……”
李悅然叮囑的話剛說了一半,楊洛身形一晃,已然閃身融入了夜色中,只留下一道模糊的背影。
眾人屏息凝神,目光緊緊追隨著他的身影。只見楊洛空地上靈活穿梭,時而向左疾進,時而向右迂回,時而蹲下身子,時而趴在地上匍匐前進,動作迅捷而隱蔽,不過眨眼的功夫,便已悄無聲息地摸到了守軍的布防范圍。
楊洛潛伏在一處陰影里,目光如鷹隼般鎖定著不遠處的士兵。
趁一名守兵轉身的剎那,他像蟄伏的毒蛇般猛地竄出,手臂一伸,精準地捂住對方的口鼻,稍稍一用力,那名士兵便軟軟地倒了下去,連一絲掙扎的聲響都沒發出。
不遠處,還有兩個士兵正在抽煙,你一口我一口的抽著好不過癮。
楊洛屏住呼吸,悄無聲息地繞到他們身后,左右兩手同時探出,精準地勾住兩人的脖子,手腕猛地向內側一擰,只聽兩聲微不可聞的骨裂聲,那兩人便耷拉著腦袋癱倒在地,徹底沒了聲息。
前后不過一分鐘的時間,這幾名守軍就被楊洛干凈利落地解決了。
也幸好這些人分散較開,彼此間有段距離,才讓楊洛得以逐個擊破。
加之這里離主關卡的守軍極近,哪怕是一點細微的聲響都可能引來注意,這般驚險,也讓楊洛暗自捏了把汗。
楊洛抬手抹了把額角滲出的細汗,趴在地上,朝著李悅然等人的方向用力揮了揮手。
井妙可一直通過望遠鏡緊盯著這邊,將楊洛那一系列驚心動魄又行云流水的動作盡收眼底,只覺得心臟都跟著懸到了嗓子眼。
剛才那短短一分鐘的“表演”太過震撼,以致于楊洛招手的時候,她失神了幾秒鐘才猛地回過神來。
“出……出發!”井妙可深吸一口氣,壓著嗓子說道,聲音里還帶著一絲未散的緊張。
李悅然他們匍匐前進的這段時間,每一秒對楊洛來說都像在火上煎熬。
他死死盯著前方開闊地,手指緊扣槍身,全身肌肉緊繃如拉滿的弓弦,只要一暴露,他便會立刻開槍。
幸好,眾人嚴格按照楊洛的囑咐,壓低身形,借著夜色和雜草的掩護,有驚無險地穿過了那片危險地帶,順利抵達了他身邊。
楊洛手一揮,帶著眾人朝著山邊匍匐。一到山腳下,他蹲起身子,極其小聲的說道:“上山,動作快。”
然而,就在所有人剛踏入山林邊緣的瞬間,意外突然發生。蕭憶昔腳下一滑,踩塌了一塊松動的石頭,身體頓時失去平衡,從坡上滾了下來,伴隨著石塊滾落的“嘩啦啦”聲響。
這突兀的動靜,如同在寂靜中投下了一顆石子,立刻驚動了遠處的崗樓。探照燈的光柱“唰”地一下掃了過來,在山林入口處來回晃動。
“有敵人!”崗樓里傳來士兵的大喊,緊接著,尖銳的口哨聲急促地響起,刺破了夜空。
“開槍!”
守軍的連長一聲令下,密集的子彈瞬間朝著山林入口處掃射過來。
楊洛一個箭步沖上前,穩穩接住滾下來的蕭憶昔,抱著她就往山上疾沖。子彈“噗噗”地打在他們剛才站立的地方,泥土被濺得四處都是。
“不要回頭,拼命往山里跑。”楊洛抱著蕭憶昔快步沖到隊伍前面,將她放下,又厲聲喊道:“快!”
“楊洛,對不……”蕭憶昔眼眶泛紅,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又急又愧。
“現在別說這些沒用的。”楊洛打斷蕭憶昔的話,喝道:“還愣著干什么?跑啊,站在這里挨槍子嗎?”
“蕭姐姐,快跑。”前面的李悅然見狀,立即折返回來,一把拉住蕭憶昔的胳膊,拽著她就往山林深處跑。
“井妙可,把槍給我。”楊洛快步上前,聲音急促卻沉穩,從她手中接過槍,隨即補充道:“你們繼續往山里跑,一刻都不能停。”
“你不跟我們一起走?”
“我把他們牽住,放心,我不會有事的。”楊洛轉向何元亮,加重語氣吩咐道:“何元亮,打開手電,帶著大家往最深處跑,務必看好每個人,千萬別掉隊。”
“是。”何元亮用力點頭,立刻從背包里摸出手電筒。
交代完畢,楊洛背上兩支槍,轉身迅速退到山林邊緣的一片茂密灌木叢后,身影瞬間與夜色融為一體。
夜色濃稠,眾人早已看不清楊洛的身影,但心里卻默默地揪著心。縱然知道楊洛身手卓絕,可他要獨自面對整整一個連的兵力,說不擔心那是假的。
可眼下,他們除了拼命往山林深處跑,不給楊洛添亂,似乎再也做不了什么來支持他。
蕭憶昔邊跑邊自責,心里卻比身體更難受。若不是自已的失誤,局勢不會轉變成這樣,更不會讓楊洛陷入如此兇險的境地。
“走,再快點!”
何元亮舉著手電在前方開路,壓低聲音催促著。
他知道,只有跑得更遠、更隱蔽,才能讓楊洛沒有后顧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