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氣機，這種道韻......”
第二靈身的眼神閃爍，隱隱有所感應，心生妄念。
天地間的道跡，祭祀音偉岸無邊，從冥冥虛無中傳來，卻又好似近在眼前，如耳畔私語。
“不愧是遠古神明的囈語，居然能牽引出如此玄奇的力量出來......”
“不...不對！”
“這些神秘的能量，能被我吸收，轉化，便必然不是普通的能量！”
“但如此特殊的能量，居然是從一群凡人之軀當中飄了出來？”
“這怎么可能？”
洛言次身低喃，思緒萬千，覺察到了異常。
正常來講，凡人與煉氣期修士之間，都會隔著很大的差距，幾乎就等同于兩個不同的物種。
更何況是第二靈身這般的元嬰境修士，兩者間的差距，更是大到猶如深海海溝！
可即便如此，那群蠻荒部落成員還愿的力量，依舊讓他感到體內的命運玄力有所增漲。
“是信仰之力的緣故嗎？”
“可那些非凡的道韻，又是怎么回事？”
洛言次身不解，想了很多種可能，連一旁的芍云兒都覺得無聊，然后打了一個呵欠，趴在他肩膀上睡著了。
良久，第二靈身才若有所思，繼續自言自語道：
“假若那些神秘的能量，并不是從凡人所凝聚，而是他們的欲念，結合天地中的某種特殊能量，形成的奇異物質呢？”
這是一個新奇的觀點，角度新穎，但卻能更好的解釋，洛言次身當下所遇到的困惑。
“如果神秘能量為真，就說明它們應該與靈氣類似，本就存在于天地中，而非那些囈語聲的作用。”
“并且，我有理由懷疑，那所謂的祭祀神音，根本就不是什么神明的私語聲，而是我在悟道的異象顯化......”
第二靈身脫胎于洛言，幾乎擁有他所有的記憶，除了思維慣性有著些許區別以外，自然是不缺乏理性思考的視角。
洛言喜歡觀察事物的本質，此時的第二靈身因為想著突破境界，也有了觀悟事件根本的想法。
很多威能強大的經文道法，只要施展開來，就必然引來大范圍的異象，或是未知生靈的吟誦聲，如海潮生明月，九日懸空，地涌金蓮，神明法相等等。
這些修行路上的‘不可思議’，‘神跡’，難道都要歸功于上古神明？
第二靈身不信！
他也相信那些所謂的‘神明’，壓根就不會這么閑。
畢竟這可是無數年后的未來時空，遠古神明的道跡烙印再是驚人，難道還能亙古永恒的顯化不成？
“所以說，這些冥冥中的神明吟誦音，驚人的異象，大概率不是真實存在，而是一種道痕烙印，刻印在天地間。”
“當我在悟道，以及參悟某些特定經文法的時候，便會引起那些道痕烙印的共鳴。”
“這也就是說，那些冥冥中的力量來源，看似神秘，實則卻與我自身密不可分......”
第二靈身闔眼，感受體內的命運玄氣再次得到增漲，表情若有所思。
盡管這點兒命運玄力很是微弱，但終歸是真實存在，且對自己的修行大有裨益。
從這個角度進行拆析的話，所謂的命運之力，似乎也并沒有那么玄奧，高不可攀，很難被接觸......
甚至......那種力量就存在于洛言的身邊，無處不在！
第二靈身有一種預感，他越是修行下去，越能察覺到世間的本質，似乎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復雜。
什么玄之又玄，不可琢磨，不可揣測，不可參悟等等，都是假話！
只不過世上的愚昧者居多，儼然忘了大道至簡的真理！
很早以前，當洛言剛開始接觸命運一道的時候，對這種玄之又玄的無上偉力，有一種謹慎不安，甚至是敬畏的心理。
可現在看來，這似乎就是一種很尋常的力量，隱在天地中，存于生靈體內。
即便是普通的凡俗生靈也能影響到，只不過他們自身無法察覺罷了。
這讓第二靈身聯想到了洛言的前世記憶，在那個世界中，曾有這樣的一個天文觀點，即宇宙當中是存在著暗物質的。
所謂暗物質，就是一種常規狀態下不可見的物質，但卻又無處不在。
眼下的命運玄力，很有可能便是類似于‘暗物質’的一種能量，不可被觀測，卻有明顯的證據支撐其存在的事實。
聯想到這個理論，第二靈身認為放在當下的情形中，應該也極為合適。
明明是一群蠻荒野人，卻能提供給他命運能量，供其成長。
這從能量層級出發的觀點去看，顯然是不合適的，因為能量有等級，越往上走，其能量層級也就越高。
最典型的便是普通空氣，靈氣，以及仙氣的區別。
既然能量存在著層級，那么香火愿力這種東西，應該也不是凡人所能產生的。
不然解釋不了高階修士，乃至于仙神，都在使用這種特殊的力量。
因此，第二靈身對洛言曾經的看法，持有懷疑態度。
他有另一種不同的觀點，或許可以解釋一切！
可以支撐道與法的‘暗物質’理論！
畢竟現如今的真靈界，看似是一個可以修行的世界，可在很多微觀事實的表達上，卻和前世有著高度的相似。
生老病死，草木枯榮，聚水成河，聚土成山等等，這些基礎的物質，在某種程度上，兩個世界都是共通的。
前世還有一個非常出名的基礎物理理論，即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無論是演法，干架，還是御氣飛行......都符合這一理論觀點。
簡單來說，愿望的力量也好，窺視未來的偉力也罷，其實都是需要有一種力量去執行的。
若無力量根源存在，自身的想法就不可能得到實施。
愿望也就不可能實現，詛咒也就成了喝罵，沒有一點兒用處！
這是必然！
哪怕是傳說中的大道箴言——言出法隨，運用的也是規則的力量，從而使得話語成真。
即便愿力，因果律，詛咒之力等空之法則的特殊偉力，非常的不講道理，且違背正常的自然生物規律。
可正是如此，這也讓第二靈身意識到，自己很有可能悟出了這方天地的一部分本質！
若把肉眼可見的力量理解為‘陽’，命運玄力，愿力等一切不可見的特殊力量視為‘陰’，天地間所有的大道法則，力量根源，也就全都清楚了。
“若從這個視角進行思考的話，那我是不是可以把命運玄力，香火愿力，以及天地中游離的未知能量因子，看成是同一種能量？”
“亦或是組成它們的基礎能量，其實都是由某一種單一的能量粒子轉化而來？”
“不然的話，又該如何解釋明明是香火愿力，卻偏偏成了命運玄力的資糧？”
有了這個猜想以后，第二靈身繼續開始了實驗。
接下來，他對這個蠻荒部落的人進行了最詳細的觀察。
每當他們祭祀的時候，只要祈禱的心聲，都是一些合理要求的話，他便會降下信仰之力，幫助其愿望的完成。
隨著時間的推移，整個部落的人自然對山神像感到無比尊敬。
漸漸地，幫眾人實現的愿望越多，第二靈身也發現了很多的問題。
一是祭祀還愿的時間間隔，與收獲的愿力，轉化而來的命運玄力，三者之間的關系成正比。
無論信徒提出的愿望有多少，即使完成了幾十個之多，但在一定時間內，第二靈身從這個人身上所能捕捉到的特殊能量，都是恒定的。
相當于是有一個上限存在，不能一直收獲下去。
當然，這也會存在著一個下限，即信徒無緣無故的許下一些很難被實現的愿望，如希望自己可以長生不老，永恒不死......
關于這樣的愿望，第二靈身只能望而興嘆，并表示自己也想得到永恒不死的能力。
他都做不到的事情，一群蠻荒島民卻妄圖異想天開......
真的是心比膽子大，現實卻連溫飽都成問題......
其次便是信徒的愿望是有限的。
或者說，那些蠻荒部落的成員，第一天許下的愿望是吃飽穿暖，第二日是睡女人，第三日是睡更多的女人，第四日成為部落的首領。
第五日許下的愿望，則是成為這個島嶼真正的主人......
只要實現了第一個，后續的愿望就會變得越來越難，亦或是沒了愿望。
因為人的欲望是無限的，且是會不斷膨脹的，昨日的飽腹之欲，很快便會蛻變成飛天遁地，下海捉鱉，永生不死......
這樣的愿望，別說是洛言的次身了，就連真正的仙神來了，都不可能做到。
填不滿，也滿足不了，真的滿足不了......
一旦滿足不了，那人的欲望便會收斂，克制，以至于短期內不再出現任何愿望。
在此實驗過程中，第二靈身嘗試性的施展幻術，將那些異想天開的家伙，引入一個由幻術編織的夢境當中。
他以為夢里的祈禱會無所不能，甚至可以滿足對方的一切愿望。
可惜的是，這種嘗試失敗了，因為那種特殊的能量，似乎并不能從這種取巧的方式中獲得。
最后，便是洛言次身折騰了大半年，所收獲的命運玄力總量，其實只有很小的一小撮。
少得可憐！
恐怕這樣維持下去數千年，才能收集到足夠的命運玄力，供養他當前境界的修行。
主要是蠻荒部落的成員數量太少了，可提供的愿望之力自然也少。
“難怪前人古籍中總有記載，佛宗的菩薩，佛祖，每一個的信眾都是以億萬萬，堪比恒沙來計數。”
“主要是通過還愿的方式，所獲得的神秘能量，實在是太少了。”
“以菩薩，佛祖的修為境界去看，他們每往上走一步，所需要的愿力，自然是龐大到難以想象，有掌中佛國一說，也就不足為奇了！”
經過這一次的實驗，洛言次身無論是對命運玄力，信仰愿力，都有了更深的了解。
此為蛻變之基。
結合洛言自身的記憶，他未來的道也就愈漸清晰明了了。
從廣泛的框架上來看，萬事萬物的運轉原理，其實非常簡單。
就像新生與死亡，黑夜與白晝，茂盛與枯敗，趨利與避害等觀念，都只是兩種對立概念，進而構成了這個基礎的物質世界。
世間萬物的生命，他們的認知和行為，又可以通過適當的比例調和，形成新的變化。
比如情緒中的消極與積極一面，通過操縱它們之間的比例多少，可以演變為喜，怒，哀，樂四種情緒類別。
積極多一點是為喜，積極鼎盛到極點，沒有消極情緒的存在，方為樂。
反之亦然。
當主觀與客觀情緒面的深度交織，便會形成更為復雜的不舍心，即帶有一點兒感性，一點兒主觀，一點兒趨利的想法。
冷靜心，即帶有些許理性，一點兒客觀，還有一點兒避害的想法。
簡單來說，這就是陰陽兩極！
是非對錯，物極必反等對立詞匯的衍生。
它們構成了這方天地的道與法。
空氣中的能量因子，明面上的為靈氣粒子，被修士所吸收，于是便有了修為境界。
暗地里的特殊‘物質’，則被修士通過修法，參道，然后悟了出來。
此為大道法則。
也就是這方天地中的‘暗物質’能量。
在洛言次身的理解中，暗物質應該也包含很多種，如1基礎單位的暗物質為香火愿力，2基礎單位的暗物質就成了命運玄力，3基礎單位為時間之力......
通過控制暗物質能量的比例多少，便可以形成不同的大道法則，這就是他此次悟道所悟出來的共通性！
暗物質能量雖然不可見，但應該和靈氣一樣，無處不在，充滿整個宇宙。
唯有如此，才能構成世間的一切法則！
“沒想到前世的陰陽兩極理論，放在這個修行界中，卻是如此的適配......”洛言次身感嘆。
這一刻，他仿佛已經超脫了整個修行世界的主流觀點，不再追求所謂的三千大道，而是采用新的視角去重新觀察這方天地。
‘嘩！’
終于，在洛言進入深層次的蛻變狀態以后，第二靈身也開始了自己的蛻變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