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就其本心而言，邊沐十分樂意同層次較高的人士有所往來，開眼界、長見識、增益己所不能……短期之內，可以促成自己以較低成本獲得較為長足的進步，從而將自己的個人小事業的發展周期大大縮短。

　　不過……想歸想，實際操作起來遠比邊沐想象要難辦得多。

　　邊沐出身寒微，對比自己社會層次略高的人先天就有種“社交不適感”，上學那會兒，邊沐將其理解為“階層自卑”，再長大點兒，他發現不是那么回事，自己骨子里遠沒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賤”，“階層自卑”那種自我認知也就被他給否了。

　　于是乎，邊沐將其解讀為“自尊心沖突”，粗略地解讀的話……應該是自尊心作祟，不愿意直接面對來自更高層次代表人物的鄙夷、輕視、忽略……甚至低烈度“踐踏”。

　　可能出于自我保護的本能反應吧，自打上高中以來，邊沐有意無意地總是主動回避跟班里的那些家世背景優越的孩子有所來往，反正在他印象里，時至今日，除錢小通之外，他從來沒有參加過家世背景優越同學、親友的生日聚會，一次也沒有！

　　進城之后，邊沐眼界漸開，街面上有頭有臉的人物也接觸了不少，漸漸的，他發現那些人相互之間交往多多少少都有點優勢互補、利益均占的味道，說實話，邊沐那些多多少少有些排斥。

　　在他看來，人與人之間只要還算投緣，最好不要把相互之間的交往成本、利害得失算計得過于細致，真要非得那樣的話，他寧可與之絕交。

　　再后來，邊沐慢慢也就成熟多了，在他看來，優勢互補、利益均占只要合法合理合情，又有何妨？！自己真若強行選擇那種比較單純的“君子之交清淡若水”的寡淡生活，老爸老媽、小妹邊悅將來那可就有得受嘍！

　　即便如此，面對鐘家大小姐層次這么高的成功人士，邊沐還真不敢輕易高攀！

　　沒別的，得人好處，將來遲早都得以各種方式回饋給人家，自己可是十足的窮人，將來人家那邊要是劃下道道來，自己要是接不住……丟人敗興倒是小事，男人嘛！臉皮厚點也就過去了，萬一鐘家以某種刻意籠絡的方式將自己變相設計成他們家的“御醫”之類的哈巴狗，那絕對不行！

　　從小到大，對于世俗生活法則邊沐其實也能做點容讓，偶爾妥協一下也沒啥大不了的，但有一點，邊沐做事向來不想受制于人，任誰也不行，那是邊沐做人的底線，不容任何人隨意踩踏！

　　鐘家大小姐冷不丁地拋出一個高規格研發小組，開口就是免費饋贈，一時間，邊沐真不知道如何“厘定”這筆“交易”的成本、彼此收益、成交風險……

　　“一個成熟穩定的研發小組，還牽涉到AI技術研發，硬件、軟件、辦公場地、其它人工什么的成本……七七八八加一塊，哇靠！那不得以億為單元往上堆啊！將來……萬一翻了臉，我賠得起還是咋滴？！”想到這兒，邊沐就覺著眼前這筆“交易”根本無法成交。

　　鐘家大小姐現在口口聲聲說什么饋贈，將來要是翻臉不認賬呢？！邊沐這種小螞蟻式的人物肯定扛不住啊！

　　平頭老百姓家孩子，邊沐打小沒見過大錢，將來萬一惹出點什么麻煩事來，數額只要超過100萬，他晚上鐵定就睡不著了。

　　“科學的盡頭應該是哲學吧？不過……網上也有人戲謔地稱之為‘科學的盡頭是神學’、‘科學的盡頭是玄學’，令堂提這樣的話頭，晚輩還真有些摸不著頭腦，還請鐘總不吝賜教！”一時不明就里，邊沐笑著客氣了兩句。

　　“邊大夫客氣！我是這樣認為的……僅就我們公司各部門、各大分公司的商務實踐來看，真正的AI技術與我們之前的傳統投資運營方式、經商方式、管理模式……融合一起難度還是相當大的，其實，據我所知，絕大多數公司或者科研實體其實也都處在摸索階段，這種新技術革命趨勢其實跟具體從事哪一類行業關系還是蠻大的，有的行業吸收、消化的就快點，有的就相當遲鈍，不瞞你說，我們公司一直做得也不行，投入極大，大多數資金其實都打了水漂了，實質收益我們私底下早就算過了，虧大發了……”鐘大小姐說話的語氣聽著還是蠻真誠的。

　　不過，邊沐一直沒聽到重點。

　　笑了笑，邊沐沒吱聲。

　　“你不一樣，人工智能化大背景下的數字技術在你這兒融合就得自然得多，我們討論過多次，你也就是資金、人手不大湊手，這正是我們雙方合作的契機，方方面面的條件我盡力替你搭建好，你就可以盡情發揮你的才華了，某種意義上講，你或許是我們目前見過的唯一一位有著新時代核心思想和技術實踐的真正意義上的大中醫，也就是說，你可能是國內為數不多的新中醫學派的真正的開拓者，將來……大概率，你得領一代新中醫風潮呢！時代行業新風的領跑者！”說到最后，鐘大小姐眼神里洋溢希望的光芒，亮晶晶的，不象是作偽！

　　聽完這話，邊沐當時就有些頭大。

　　“不好意思，你這番說辭我聽著怎么有點那個……”說到最后，出于禮貌，邊沐笑而不語了。

　　“哈哈哈……傳銷味，對吧！可能我們平時在不同場合說那種冠冕堂皇的話說多了，習慣成自然了，不過……今兒完全不同，我保證！字字真誠，我這說是有事實依據的，上回，你給一位男士做手指整復治療，就手上戴黃金護指那位，我要沒記錯的話，那人姓費！你不就做了個數據模型嗎？不好意思，我們也是從柳向陽那兒聽來的，你不介意吧？”鐘大小姐笑著解釋了幾句。

　　“不會的，我大概明白你剛才所指為何了，即便如此，一個研發小組……還是你們這種超級公司的下屬公司出來的，我真是用不起，真的，我們底子太過單薄，實在承受不起，不怕你笑話，柳向陽這一退出，我就打算用時間換技術升級空間來著，慢慢熬唄！”邊沐據實以答。

　　“誒！此言差矣！數千年以來，你我上哪兒撞如此美好的盛世華年吶！這么好的時機，任其失之交臂，那簡直……我都說了，我們也是有私心的，我媽認為國學之中的玄學只要以傳統數學、當代高等數學為核心、為基礎，將來對AI技術類型化、精微化、產業化……產生相當深遠的影響，這方面，除你之外，我們還真沒見過第二位，你的好多想法對我們公司未來的發展戰略極具啟發性，所以……區區一個研發小組真不算什么，再說了，我們家還欠你兩條人命呢！”說到最后，鐘大小姐隨口開了句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