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邊沐來說，方女士是位相當重要的患者，但凡有點可能性，他就會努力嘗試一下，至于自己為什么會這么執著，一時半會兒的，邊沐一直也沒捋清里面最底層的邏輯。

　　有一點，邊沐心里非常清楚：無論如何，不管基于哪一種考慮，必須想盡一切辦法徹底治愈方女士。

　　大過年的，自己過來就是送藥的，將服藥禁忌解釋清楚了，轉院一事也達成共識了，他跟沈教授之間也就沒啥可聊的了，彼此客套一番，沈教授結了賬，她回病房照料寶貝女兒，邊沐則上醫院值班室看看歐陽子夜在不在。

　　沒別的，邊沐純屬好奇。

　　跟自己相比，歐陽子夜的醫術、醫品還真不怎么入流，但是，那主兒到底是中醫世家子弟出身，耳濡目染的，家學底子還是相當深厚的，最起碼，歐陽子夜比匡衣衡的水平多少還是略高一點的，身體不舒服了，歐陽子夜還是有能力自我診治的。

　　既然沈教授那邊都說出話來了，那……歐陽子夜臉上、舉止之間應該是已經掛了“病相”了，否則，沈教授一個大外行不大可能有所察覺的。

　　春節假期，療養院周邊異常安靜。

　　值班室光線有點暗淡，看樣子，應該是值班醫生刻意將燈光光線調暗的。

　　輕手輕腳地走進值班室，還不錯，歐陽子夜還真在呢。

　　“歐陽老師！歐陽老師……睡著了嗎？小心感冒??！”一時間，邊沐有點進退兩難。

　　背對著房門，臉朝里，歐陽子夜好象睡著了。

　　招呼了幾句，見歐陽子夜沒什么反應，邊沐躡手躡腳地調轉方向準備悄悄走人。

　　“哎呦……不好意思，邊大夫來了??！又來探望方女士啊……”聽到屋里有動靜，翻身下床，歐陽子夜連忙招呼了幾句。

　　“不好意思！大過年的，順路過來看看你在不在，拜個年，沒想到還打擾到你了。”停下腳步，邊沐陪著笑臉客氣了幾句。

　　“是我失禮在先，快請坐！過年好，沒回老家嗎？”

　　“過年好！才從老家回來，聽說你有點不大舒服，我就想著過來看看。”說著話，邊沐在窗戶底下找了張坐椅落了座。

　　偷眼觀瞧，邊沐發現歐陽子夜確實有些消瘦，頭發零亂，似乎已經出現少量脫發之癥了，室內燈光有些昏暗，眼神閃爍之余根本看不到“心苗”的狀態。

　　初步望診了一下，邊沐認定歐陽子夜的確生病了。

　　“家里還挺好吧？”歐陽子夜沒有正面回應邊沐的關切，隨口客套了一下。

　　“都挺好的，你看著有些瘦了，不要緊吧？”邊沐心底那點好奇心愈發變得濃重了幾分。

　　“沒事，沒事兒！可能前段時間著了點風寒，寒氣下沉，加上家里事多，一時沒排干凈，休息休息就好了?！闭f這話的時候，歐陽子夜的眼神明顯有些閃閃爍爍，憑直覺，邊沐感覺眼前這位歐陽老師似乎在刻意回避著什么。

　　“是嗎？那就好！我從老家帶了點野生藥材，你要需要的話，隨時聯系我，下回我捎過來，對了，咱們還沒互加過聯系方式呢，加一下？”

　　“這……好吧！認識這么久了，居然沒有對方的聯系方式，說起來有點不可思議?！闭f到這兒，歐陽子夜主動起身朝邊沐走過去。

　　對方畢竟是長輩，邊沐連忙起身取出手機，二人互加了對方的聯系方式。

　　很明顯，歐陽子夜說起話來有些吞吞吐吐的，邊沐猜測，他得的病怕是有些“隱疾”嫌疑，那玩意兒就連家人有時候也不方便告之的，更何況自己跟對方曾經多少還有些過節呢！

　　“沒大事就好，那你好好休養，有啥需要我幫忙的，隨時聯系啊！那晚輩就不多打擾了，回見！”

　　“看你客氣的……我送送你！謝謝你過來看我。”聽得出來，這幾句話歐陽子夜還是誠心誠意的。

　　“客氣，請留步！”說著話，邊沐就此離開值班室，出得療養院，街邊攔了輛出租車回了吳鳳嵐舊宅。

　　吳風嵐客氣，這么好的房子相當于讓自己白住，邊沐得知道個好歹，看看距離太陽下山還有段時間，邊沐戴上手套將屋里里里外外清掃了一下……

　　家務活最耗時間了，室內面積又大，還沒清掃出一半面積呢，已經是萬家燈火時了。

　　冰箱里啥都有，邊沐坐沙發上略事休息，取出一條鮭魚、五六只大蝦、一塊凍豆腐、若干蔬菜，邊沐做了三道菜，蒸鍋蒸了兩碗米，有滋有味地吃了頓晚飯。

　　剛將廚房收拾利索，手機響了。

　　范三橋的電話。

　　“明天一早我們就復工了，陳董著急得很，不過……上班沒啥事，我繼續完善咱那套‘數醫’工程，你有啥要調整的嗎？”電話里，范三橋問了問“數醫”工程方面的安排。

　　“沒什么吧……我想想啊……咱這套系統對X光片、CT、核磁……之類的檢查結果的復掃功能能不能再加強一些？”

　　“技術上沒問題，不過……硬件設施的投入肯定得加上去，至少……30萬起吧，你對中醫六技的精通程度已經相當可以了，一定要在這些輔助醫療方面再加大相關投入嗎？”范三橋話里話外多少有些不以為然。

　　“說的也是……不過，就號脈而言，我似乎已經到了一定瓶頸期了，這么跟你說吧，中醫技術進展到一定程度，再往上提升就相當艱難了，我相信聶易雄他們當年應該也有過類似從醫經歷，每個人進入瓶頸期的時間段可能各有不同，短期之內，估計我也不會有太大精進，而且……我最近心思有些繁亂，心不靜，號脈一道怕是不會有任何進展的，所以……你那邊要是能加強一下，我這邊的誤診的概率不就大大降低了嘛！”

　　“這么回事啊……那我試試，看看軟件方面還有多大的提升空間，對了，明天晚上我得上陳閱卿家拜個年，你去不？”

　　“依我本心，不大想去，你要覺著一個人沒意思，反正我也沒啥事，我陪你過去，其實，一直以來，他對我還是相當寬容的。”

　　“那就別勉強了，我跟他也沒啥話，禮節性的，坐坐我也就走了。”

　　“好的，有事聯系啊！”

　　“再聊！”說罷，范三橋把手機掛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