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朵嚇得一哆嗦。
她哪敢妄議先生的事？
不過對上沈清薇好奇而又真摯的表情，夏朵咬了咬唇，還是說道：“先生……沉默寡言，性情陰郁……應該是個很孤獨的人。”
沈清薇：沉默寡言？性情陰郁？
季燼川是個孤獨的人，她能感覺到。
但是上面兩個詞條，和他本人根本沒有什么關系吧??！
季燼川的嘴巴是有些毒的。
總是能一針見血地直擊人的要害之處。
而且見解獨到，每次都能一語中的說到重點。
這和沉默寡言有關？
“算了，看你們平時都怕他的要命，應該根本不知道他真實是怎樣的。”
沈清薇搖頭，想要了解季燼川的心思也歇了下去。
夏朵卻道：“沈小姐，我們的確都很怕先生?！?/p>
“因為他以前每天回家來，除了看小姐，幾乎不和任何人說話。”
“就連圖媽和從前的圖管家，也只是偶爾能得他幾句吩咐。其余的人，誰也不曾得見過他如今的樣子?！?/p>
沈清薇有些驚訝的看向夏朵，等著她繼續說話。
夏朵心道：費臣管家提過，沈小姐是云澤山莊非常特殊的客人，所以她的任何要求大家都要盡量滿足。
那關于先生的事情，自己就算說了也不算是違規吧？
再說，她也沒說別的什么，這也是莊園里人盡皆知的事情。
就算自己不說，沈小姐只要用心再去別人那里打聽，還不是同樣會知道的？
盡量滿足，那就是要全力配合的意思了。
夏朵很好地理解了這句話，當即一個點頭便繼續說道：“先生從十七歲的時候，就已經是季家的家主了?！?/p>
“那個時候也就是十年前，我還沒有來季家，也只是聽說剛開始夫人還在家里住著，先生每天回來他們母子倆還會說些工作上和小姐的事情?！?/p>
“后來就常常吵架?！?/p>
“等夫人搬出山莊后，這個家里就只剩下先生和小姐了?！?/p>
“聽說從那以后，這個家里就鮮少聽到先生的聲音。”
“至少，我來的這三年，先生在家里說話的次數……比您這來的這段時間，加起來還少?！?/p>
沈清薇指著自己：“我？”
夏朵語氣變得有些輕快起來：“對啊。就是沈小姐您??！”
“您不知道嗎？”
“自從您來了云澤山莊后，這個家里真的有很大的變化！”
“首先小姐日漸變好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p>
“然后就是先生，他從前就總是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餐廳用飯，小姐也很少和他能同一桌?！?/p>
“現在他不僅有了一起吃飯的人，還能和您在餐桌說話?！?/p>
“這在山莊極重規矩的先生身上能發生，簡直就是不可思議?！?/p>
“有時候我們看見你們兩個在一起，先生有了活人感，我們就都激動得不行呢?！?/p>
夏朵可能是意識到自己太過激動了，先清了一下嗓子，然后才又平穩了一下情緒繼續說道：“沈小姐，這一切都是因為您的到來才發生的。”
“所以在您看來，可能先生并不是什么沉默寡言，陰郁孤僻的人。”
“但都是因為您才有的改變?！?/p>
夏朵離開后沈清薇還在回想她說的那些話。
季燼川從前……竟然這么孤獨?。?/p>
一個人在那么大個餐廳吃飯。
回家也不說話。
這么大個莊園他卻孤獨得像是一道影子……
沈清薇想起自己和顧淮序結婚那一年多里，她一個人住在那棟別墅里，也常常十天半月見不到他一個人影。
他工作忙，總是推脫不回來。
沈清薇也是在那些歲月里體會到了一個人吃飯，一個人住著一棟房子，沒有娘家可回，沒有工作事業可做，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仿佛被整個社會都給拋棄了的孤獨。
自己只是一年多而已，就已經品嘗了足夠難熬的漫長。
他卻是十年……
沈清薇吃過飯后將自己洗漱了一遍。
換上干凈的衣服下樓后，正要問星淺在哪里時，費臣就給她遞來了一份兒文件。
“沈小姐，這是先生給您準備的?！?/p>
“說您如果下樓就給您過目。”
沈清薇接過來發現是那份兒自己簽過字的協議！
她接過來并未立即打開，而是先看向費臣：“謝謝。”
費臣原本還伸長了脖子想候在一旁看她反應呢。
這下看來，她是不想讓自己瞧了。
費臣有些失望地退了下去，沈清薇找了個沒人的偏廳這才打開。
那份兒空白的協議，竟然成了《結婚協議書》?。?/p>
沈清薇正端著茶杯，險些把自己給嗆了。
她一把合上協議，心里罵道：季燼川，原來你是預謀好的！
不過，沈清薇看到這個結婚協議書心里反而冷靜了下來。
季燼川想要和自己結婚，必定大多是為自己肚子里的寶寶們考慮。
季家不能鬧出私生子的事情來。
所以，必須婚生子。
沈清薇想要留下肚子里的寶寶，他就必定會給個名分。
沈清薇也是睡一覺后清醒才想明白此事的。
現在有了結婚協議書，也許他是想隱婚。
等日后就算孩子的事情曝光，他們有過一段婚姻的事實，也會讓孩子變得名正言順。
至于模糊孩子年齡這件事兒，以他的能力應該不難。
所以，他所想和她結婚，想做她丈夫，應該也只是協議結婚吧？
沈清薇穩住自己又險些亂了的心緒，放下茶杯這才又翻開這結婚協議書看了個仔細。
協議很短。
但是內容一目了然。
沈清薇想要生下腹中寶寶，想和季家共同撫養孩子，唯一的條件就是自己和季家二人必須名正言順的結婚！
但是越往下看沈清薇也是發現了不對勁。
這不是協議結婚書嗎？
怎么沒有設下協議婚姻的期限？
也沒有寫上不必公開的義務，更沒有私人界限那些條條框框。
他是不是寫太少了？
按照季氏的法務，絕不可能出現這樣的失誤！
一張紙，就寫了條件，然后就是給沈清薇的財產約定。
女方婚前財產歸女方獨自所有，婚后男方財產歸二人共同所有。
男方一切，女方皆可享用。
彩禮：云澤山莊！
沈清薇嚇得手一抖，再次將文件重重合上。
季燼川，你有?。?/p>
這世界上有這樣不正經結婚協議書嗎？
他懂不懂得維護他季氏的利益？
這是考驗她沈清薇的人品嗎？
沈清薇拿出費臣剛才給她的新手機就撥通季燼川的電話。
然而他好像正在忙碌所以并未接聽。
沈清薇剛剛掛斷，季燼川的電話便又撥了過來。
沈清薇猶豫了兩秒才接起。
“季先生，結婚協議書我已經看過了?！?/p>
“您是不是寫錯了？”
“既然是協議結婚，這條款，是否不公平？”
季燼川在電話那端似乎笑了一聲。
他屏退了左右所有人，等偌大的會議室再無旁人后才起身來到落地窗邊。
“沒寫錯。”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和你結婚，我是誠心的。”
“沈小姐，婚姻是終身大事?！?/p>
“所以，雖然是結婚協議書，但我寫協議書是想給你保障，而不是……真的要和你協議結婚?！?/p>
沈清薇這才聽明白他的意思。
這結婚協議書是他的承諾。
但卻不是對她的限制！
他要結婚是真的！
沈清薇‘啪’的一聲掛了電話。
連‘再見’也沒有說。
季燼川挑了一下眉，看著手機喃喃道：“嚇到了？”
他知道自己出手太快了些。
但他真的不想再等了。
不然只怕等孩子都生下來了，她還只是‘沈小姐’。
林齊見他電話已經掛了這才敲響房門。
“燼爺，三天后給沈小姐準備的驚喜，這邊都已經安排下去了?！?/p>
“我已將您當天下午四點以后的行程全部取消?！?/p>
“您還有什么別的指示嗎？”
季燼川：“鉆戒的事落實得怎么樣了？”
林齊：“訂做是來不及了?！?/p>
“但目前您的私庫里找到了一枚價值五千萬的粉鉆。拿來求婚的話，很合適?！?/p>
季燼川：“先給我過目。”
林齊微笑，挺了挺鼻梁上的眼睛回道：“是?！?/p>
這還是自己跟著燼爺以來，第一回幫燼爺處理感情這方面的事。
林齊暗暗下定決心：自己一定要做好了！
這可是燼爺生平第一次啊。
要是沒有一舉打動沈小姐，那將是毀滅級的失誤，以后還有什么臉繼續留在燼爺身邊？
林齊正要退下，突然又想起另一件事來：“對了燼爺。”
“剛剛網上曝出了一件大新聞。”
“那位顧總，被人拍了個現場直播?！?/p>
“現在全網都是他……和那位孟小姐的春光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