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第二天,財政局盧巖輝帶著代理公司的老板范玉鑫來到了賀時年辦公室。
一見面,這個招標代理公司的范玉鑫就笑著掏出一包大重九香煙,恭敬地遞給賀時年。
“賀縣長,請您抽煙!”
盧巖輝在一旁做起了介紹。
“賀縣長,他就是昨天中標的招標代理公司的范玉鑫,范老板。”
賀時年看了對方一眼,站起身接過煙,又象征性和對方握了握手。
“我們坐下來聊吧!”
賀時年在主位的單人沙發上坐下。
范玉鑫和盧巖輝則并排坐在對面的長沙發上。
“海洋,給兩位泡茶。”
說完,賀時年點燃煙吸了一口。
“項目招標代理的事都清對接楚了吧?”
盧巖輝連忙道:“賀縣長,清楚了,昨天就已經全部交代清楚了。”
“范總回去之后就安排人立即制作了招標文件。”
一旁的范玉鑫點點頭,從隨身帶著的資料袋中拿出一份招標文件。
“賀縣長,這是連夜做出來的招標文件,請您過目。”
“看看是否需要修改,怎么改?”
“反正我們招標公司是服務業主的,不管怎么改,只要符合政府采購法我們都會積極配合。”
賀時年沒有去接對方手中的招標文件。
“災后重建領導小組專門成立了招標小組,盧局長是招標小組組長,招標文件的審議就交給招標小組吧!”
聞言,范玉鑫點點頭,將資料放在桌上。
盧巖輝道:“那好,賀縣長,我們下去就組織招標小組開會,專門審議審核招標文件。”
賀時年嗯了一聲,目光從盧巖輝臉上掃過,又落在范玉鑫那笑著的臉上。
“范總是吧?”
范玉鑫連忙笑道:“賀縣長,你喊我小范就行!”
賀時年心里暗笑。
這范玉鑫看著至少四十五歲往上,卻自稱‘小范’。
權力的滋味,便是如此,總能讓人主動矮化三分。
“貴公司從此次邀請招標的公司中脫穎而出,說明你們是有實力的,資質是齊全的,信譽是過關的。”
“但你也應該知道,災后重建的項目對勒武縣,對東山鎮人民的重要性。”
“所以,你應該知道怎么做吧?”
范玉鑫連連點頭,道:“當然,我們招標公司一定遵從賀縣長的指示。”
“在招標領導小組的帶領下,公平公正公開地完成招標,確保不留下任何紕漏,沒有任何詬病和瑕疵。”
賀時年嗯了一聲,對于這個表態還算滿意。
“相關的情況,盧局長應該和你說過了,我只問一句,你能頂得住壓力嗎?”
范玉鑫一怔,隨即明白過來賀時年的言外之意。
看著賀時年的眼神,范玉鑫只感覺權力的壓迫力在此刻彌漫。
范玉鑫下意識坐直了身體,態度恭敬,神情認真。
“賀縣長放心,我們對您負責,對招標小組還有項目本身負責。”
“我們所有的工作都將在你的指示下完成,不管有任何壓力,我們都將扛住。”
賀時年吸了一口煙,又淡淡道:“光保證沒有用,要拿出實際行動來。”
范玉鑫連忙點頭保證:“是,賀縣長,我們一切在實際行動上見真章。”
賀時年一雙銳利的眼睛掃過范玉鑫話,語氣稍緩:“只要項目順順利利,干干凈凈地做完,我們勒武縣未來還有的是大項目。”
“誰是真朋友,誰是糊弄事的,我們心里都有一本賬。”
這是典型的官場‘胡蘿卜加棒槌’的權力藝術呀!
盧巖輝連忙補充道:“賀縣長放心,在簽訂招標代理協議的時候,我們招標小組會認真審核。”
“將相應的條款寫進去,保證程序上不出任何紕漏,留下任何詬病。”
賀時年嗯了一聲,將煙頭掐滅。
“好,我要強調的就是這些,具體的工作你們去做吧!”
“我只有一個要求,本周內一定要掛網,越快越好,這是任務,必須保證。”
盧巖輝一怔,看了范玉鑫一眼道:“是,賀縣長,我們保證在本周內一定掛網。”
兩人離開后,趙海洋進來了。
“賀縣長,我剛剛聽說了一個消息,不知道是否應該向你稟告。”
賀時年看了趙海洋一眼。
“海洋,工作上的事,你盡管說就是,如果和工作無關,你可以想好之后再說。”
趙海洋微微一頓,想了想還是道:“我聽說這家招標公司的老板,也就是剛才的范總和盧局長是朋友。”
賀時年聞言,眉毛下意識一皺。
“我也是剛剛才聽說的,事關重大,還沒來得及調查核實。”
賀時年道:“我只問你,昨天的邀請招標過程是否規范,是否符合政府采購法的相關程序?”
趙海洋點頭道:“全程都有錄像,有紀委監委的代表現場監督,還有專家評委的共同打分。”
“從程序和政府采購法而言是沒有問題的。”
賀時年嗯了一聲,道:“這不就行了,至于他們是朋友也好,親戚也好。”
“只要沒有違背相關程序,沒有違反政府采購法就行。”
趙海洋恍然道:“是,賀縣長,我明白了。”
賀時年又問:“這些消息是誰傳播的?”
趙海洋看了賀時年一眼,道:“具體我不知道,只聽說是從政府辦傳出來的。”
一聽,賀時年就知道這些消息是從哪里傳出來的了。
政府辦主任肖漢成直接對接阮南州,為其服務。
昨天賀時年向阮南州匯報工作的時候,阮南州并沒有干預項目的想法。
因此這個消息不會是肖漢成傳出來的。
那么,就只有對接賀時年的副主任左開林了。
想到左開林,賀時年眉色一凜。
左開林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盡會搞些雞毛蒜皮,烏煙瘴氣的小事。
看來,左開林不能留了,得找機會將他調離。
賀時年看了趙海洋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
自從趙海洋給自己當秘書以來。
左開林要么栽趙海洋的刺,要么就是說他的壞話。
賀時年是過來人,也當過秘書,有過類似的經驗。
左開林對趙海洋的針對,打壓甚至使壞。
除了看得見的這些,估計還有另外賀時年看不到的手段。
趙海洋和他說這些,從某種角度而言,是不是對左開林的一種巧妙反擊呢?
如果是,那說明趙海洋確實成長了。
既懂得抓大放小,更懂得借力打力。
將矛盾在恰當的時機,以恰當的方式遞到上級手中。
想到這些,賀時年不動聲色道:“行,你去忙吧,我知道了。”
接下來的幾天。
盧巖輝作為招標小組的組長,組織成員開會,討論研討招標文件。
前后用了兩天,最終將招標文件最終版弄了出來。
周四的早上,盧巖輝來向賀時年匯報工作。
說招標文件已經弄好了,經過小組成員共同核準無誤,下午就可以掛網。
賀時年點頭道:“好,一切按計劃進行,我只有一個要求,必須頂住所有壓力,順利完成招標。”
盧巖輝聞言眉色也沉重起來,剛想開口。
這時,賀時年辦公室的門被徑直推開。
幾道人影出現在門口,將走廊的光線擋去大半。
為首的一人身著深色夾克,胸前黨徽醒目,面容肅穆。
他身后,跟著兩男一女,除了女的,衣服類似。
那種獨特的、混合著紀律與調查氣息的氣場,讓辦公室的空氣瞬間凝固。
趙海洋焦急的聲音從后面傳來:“賀縣長,他們······”
為首者目光如炬,徑直落在賀時年臉上,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
“請問,你是賀時年同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