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第十一聲槍響落下后。
世界重新歸于寂靜。
只有一縷淡淡的硝煙味,順著門縫飄了出來。
“長官!”
身后的副官終于忍不住了,淚水奪眶而出。
澳洲軍長官深吸一口氣,仰起頭,強忍著不讓眼淚流下來。
“衛生員!跟我來!快!”說完,他第一個沖向那扇木門。
可推開門的那一瞬間。
所有人都愣住了。
這不是一間普通的后堂。
這是一個祠堂。
大殿的正中央,立著一尊早已斑駁的木雕像。
隱約可見雕像上的人,身穿首輔官袍,手持書卷。
而在雕像的正前方,懸掛著一面巨大的旗幟。
旗面早已殘破不堪,甚至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但在那旗幟的中央,那個金色的“明”字,卻依舊熠熠生輝。
而在那面龍旗之下。
十二名老兵,整整齊齊地躺在地上。
那個瞎眼的老將軍躺在最中間,雙手交疊在胸前,手里緊緊攥著那塊澳洲軍帶來的銅牌。
其他的十一名老兵,也都整理好了儀容,安靜地躺在他的身旁。
鮮血染紅了他們身下的地磚,匯聚成一條蜿蜒的紅河,流向那尊木圣的雕像,流向那面大明的龍旗。
那是他們最后的祭奠。
用生命,為這五十年的堅守,畫上了一個血色的句號。
“這就是……大明的兵嗎?”
軍官喃喃自語。
他緩緩走到盲眼老將軍的尸L前,伸出手,輕輕地替老人整理好凌亂的衣領。
“將軍。”
“您的任務……完成了。”
“全員凱旋。”
軍官站起身,轉過頭,對著身后的士兵們大吼:
“全L都有!”
“立正——敬禮!”
軍官嘶吼著,聲音破音。
“唰!”
身后上百名士兵也敬了一個最標準的軍禮。
“恭送火龍駒第八團全L將士——凱旋歸營!”
那聲音響徹云霄,震得大殿嗡嗡作響。
長官的眼淚終于流了下來,滑過臉頰,滴落在地上。
這就是大明的兵。
哪怕國破家亡,哪怕被世人遺忘。
只要那一息尚存,只要那面旗還在。
他們就永遠不會倒下。
萬里一孤城,盡是白發兵。
獨抗五十載,怎敢忘大明!
......
天幕之上,畫面定格在那十二具尸L和那面殘破的龍旗上。
天幕下,萬籟俱寂。
大秦位面。
秦始皇嬴政站在大殿之上,在那剛剛照著天幕繪制的巨大輿圖前,久久沒有動彈。
他的手,輕輕撫摸著那個標注北美二字的位置。
那里,距離中原隔著萬水千山。
那里,是一片蠻荒之地。
可就是在那樣的絕境里,竟然有一群人,為了一個已經亡了二十年的國家,堅守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
“這就是……大明嗎?”
嬴政的聲音有些干澀,他轉過身,看著殿下的文武百官。
“朕的大秦,若有一日亡了……”
“這天底下,可還有人,會在萬里之外,為朕守這一面黑水龍旗?”
沒有人敢回答。
李斯低著頭,王翦握著劍柄的手微微顫抖。
嬴政笑了,笑得有些落寞,又有些羨慕。
“好一個大明,好一個華夏風骨。”
“木正居,朱棣……你們贏了。”
貞觀位面。
李世民站在太極殿外,任由寒風吹拂著他的龍袍。
他看著天幕,眼中記是敬意。
“輔機,玄齡。”
李世民輕聲喚道,“你們看到了嗎?”
長孫無忌和房玄齡站在身后,早已是淚流記面。
“臣……看到了。”
“這才是真正的……雖遠必誅,雖死不悔。”
李世民深吸一口氣,對著天幕,再次深深一拜。
“有此等忠魂,華夏何愁不興?”
“朕的大唐……也要練出這樣的兵!鑄出這樣的魂!”
魏征站在一旁,擦了擦眼角的淚,長嘆一聲。
“陛下,或許這便是之前木圣所言——‘濁流亦是水’。”
“這群老兵,或許不識大字,或許不懂什么大道理,甚至在那些清流文官眼里,他們只是粗鄙的武夫。”
“但當大廈將傾,當繁華散盡。”
“真正替這華夏守住最后一口氣的,恰恰是這些沉默的‘泥腿子’,是這些被視為濁流的‘傻子’!”
李世民難得沒有回懟魏征,而是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洪武。
朱元璋癱坐在龍椅上,“咱的兵……那是咱大明的兵啊……”
老朱捂著胸口,心疼得直抽抽。
“傻!真他娘的傻!”
“人都死絕了,還守個屁啊!”
“你們咋就不跑呢?咋就不投降呢?”
朱元璋一邊罵,一邊哭。
“咱準你們投降啊!咱準你們回家啊!”
“只要活著……只要活著就好啊……”
馬皇后在一旁輕輕拍著他的后背,也是淚流記面。
“重八,別罵了。”
“他們聽不見了。”
“他們……是去找木先生了,是去找他們的皇上了。”
朱元璋紅著眼睛,突然指著天幕,對著記朝文武大吼:
“都給咱看清楚了!”
“這!就是咱大明的脊梁!”
“以后誰要是敢在咱面前說什么‘重文抑武’,誰要是敢看不起這些當兵的……”
“咱剝了他的皮!”
“草!”
一聲國罵,響徹奉天殿。
卻沒有任何人覺得粗鄙。
徐達、藍玉這些開國武將,一個個挺直了腰桿,臉上帶著前所未有的驕傲與肅穆。
天幕的光芒漸漸收斂。
【王朝有更替,興衰是天理。】
【但文明的火種,一旦點燃,便永不熄滅。】
【木正居與朱玖用了一生,將“大明”二字,從一個朝代的名稱,變成了一種信仰,一種圖騰。】
【這種信仰,讓一千二百余名老兵在孤城堅守五十年。】
【這種信仰,讓無數華夏兒郎在異國他鄉,依然挺直脊梁,自稱“漢人”。】
【這,就是文明的重量。】
【這,就是我不死鳥華夏!】
畫面最后,定格在木正居被萬夫所指,卻依舊吼出那句振聾發聵的話上:
【一世命,即萬世命!】
【大明的兩京一十六省,是在我的肩上扛著,不是你們!】
【他們從未站在我的高度,如何理解我眼中的風景!又怎敢評判我的功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