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還能這么玩兒嗎？”
李十五眼角亂顫，覺得人都要不好了。
“大人，既然如此，若你鏡像要從鏡子中出來，搶奪你這個(gè)本體的位置，又該怎么辦？”
白晞聞聲，只是在身前豎起一面清晰銅鏡，鏡中，另一個(gè)‘白晞’正在一處綠潭邊上垂釣，頗為閑適模樣。
白晞笑道：“十五，我早就解釋過，他們都認(rèn)為自已才是真的，認(rèn)為自身所處的鏡中世界，同樣是真。”
“所以，他為何要脫離‘真實(shí)世界’，來找我這個(gè)假的‘鏡像’麻煩呢？”
“故你的擔(dān)心，并不成立！”
李十五，是徹底沒脾氣了。
無奈道：“大人，照你這么說，誰還對付的了你啊！”
“可不能這么說！”，白晞將銅鏡撤去，“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這世間之詭譎云涌，可不是你能想象的，畢竟我的記憶，現(xiàn)在還是如一塊塊殘片一般，七零八碎的。”
“讓我想想，是誰害我如此呢？”
書房之中，漸漸陷入沉寂。
唯有身前炭火，火光愈盛。
李十五攤開自已右手掌心，一道小巧精致，且栩栩如生的木偶印記，仿佛與他血肉相融。
“大人，這是什么？”，他問。
白晞望了一眼，隨口道：“一道路引，或者說，踏上一條與眾不同修行路的憑證。”
“好東西，但也不是好東西。”
“畢竟此物，太過危險(xiǎn)了。”
李十五搖頭：“大人，聽不明白！”
白晞沒說什么，只是以手為筆，在虛空之中，勾勒出一個(gè)金色‘仙’字。
“十五，你覺得仙是什么？”
“仙？”
李十五凝眉露出思索之意：“長生不死，壽與天齊，翻江倒海，和光同塵……”
白晞輕咳了一聲，“你這說話，太過片面了。”
“‘仙’之一字，代表著無數(shù)生靈，他們對自身生命層次，又或是生命最終形態(tài)的詮釋和暢想。”
“畢竟凡人小兒，都是嚷嚷著成仙，可他們知道什么是仙嗎？答案是并不知道。”
“他們只認(rèn)為，仙是美好的。”
“所以‘仙’這個(gè)字，是所有凡俗生靈，對自已生命層次的一種期盼。”
李十五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話很有水平，他還是聽得懂的。
白晞接著道：“仙，是凡人對自身最終形態(tài)的一種暢想，且有途徑，能達(dá)到這一境界。”
他嘆了口氣，目光時(shí)而迷惘，時(shí)而透著追憶。
又過了片刻。
才聽他道：“曾經(jīng)某個(gè)時(shí)候，有很多到了仙這個(gè)級(jí)別的生靈，他們對自身生命形態(tài)并不知足。”
“而是和凡人一樣，幻想著，暢想著，看有沒有方法，能將自已生命形態(tài)，提升到一種全新且未知的層次！”
“不止如此，他們甚至為此付出努力，且發(fā)了瘋似的開始尋找。”
白晞低著頭：“凡人想修仙，可仙想修什么呢？”
火堆旁，李十五不知何時(shí)起，已是屏氣凝神，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大……大人，那他們找到了嗎？”，他忍不住問道。
“找到了！”，白晞輕聲答著。
他從炭火旁撿起一枚烤橘子，掰開后，遞給李十五一半，而后才取出一瓣放在嘴中嚼著。
接著道：“找到了，真的找到了。”
“他們說，那是一種最本質(zhì)，最原始，最古老的形態(tài)。”
“所以啊，他們就想出一個(gè)字，來代表找到的這個(gè)東西，元！”
“元：寓意本質(zhì)，原始，古老，最初。”
李十五深吸口氣，緩緩道：“大人，我在卦宗時(shí)，看到所有卦宗修士包括懷素老道，都是個(gè)八卦腦袋。”
“不止如此，聽燭雙瞳能化成八卦盤，落陽一直是一雙骰子眼。”
“這些，就是你口中的‘元’？”
白晞伸出手，用鐵夾往火盆中加了幾塊木炭，又將燃燒后的炭灰給清理了一些。
他道：“對！”
“那些，就是他們修元修出來的。”
“稱之為元之真身，又稱古之真身。”
“當(dāng)然稱呼最多的，還是神話真身。”
“只不過，他們所修成的，簡直連皮毛都算不上。”
聽到這里，李十五算是大致明白了些。
他盯著手掌上那道木偶印記，不由道：“大人，這玩意兒，能讓我修元？”
“能！”，白晞點(diǎn)頭。
“不過，我勸你悠著點(diǎn)，可能你現(xiàn)在開始，撐不到傍晚就會(huì)死掉。”
“你所謂的種仙觀，都救不了你。”
忽地，白晞笑出了聲。
“十五，等你哪天真不想活了。”
“你再試試通過這木偶印記，踏上這一條路，萬一就成了呢？”
“至于現(xiàn)在，算了吧！”
白晞想了想，接著道：“十五，你還記得那祟僧吧，能奪人‘命數(shù)’，甚至直接將人占命！”
“你若踏上這條路，且運(yùn)氣不錯(cuò)，他會(huì)的這些，你也能學(xué)會(huì)。”
李十五神色凝重，將心中那顆悸動(dòng)的心，慢慢按了下去。
“大人，你也修元？”
“略懂！”
白晞?wù)f罷，忽見這小小書房之中，白晞，白晞，全部都是白晞。
好多個(gè)白晞，就這么姿態(tài)各異，或折扇輕舞，或雙臂環(huán)胸，或打著哈欠，卻是無一例外，皆眼神帶笑打量著李十五。
白晞彎唇輕笑，滿臉云淡風(fēng)輕韻味。
“看吧，只是略懂，真的只是略懂！”
李十五：“……”
幾息之后，全場白晞只剩下一個(gè)。
他道：“我的記憶一直都是零碎的，所以很多事情，我自已也解釋不清楚。”
“不過對于這個(gè)‘元’，你將它看作一種有別于，甚至凌駕于仙的修行手段就成，暫時(shí)不用太過沉浸其中。”
白晞?wù)f著，起身將一旁木窗打開。
此刻，望著窗外雪花紛飛，銀白一片。
他道：“如今這大爻，才是嚇人啊！”
“一樁樁詭異之事層出不窮，就連我，細(xì)思之下同樣膽戰(zhàn)心驚，心中后怕連連。”
“這爻帝，還有爻后……”
白晞長嘆口氣，又道：“還有那十相門究竟什么來歷，豢人宗目的，我是真看不懂。”
“反倒是縱火教，卦宗，我能看出些名堂來！”
“難，難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