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時僵持著,馬路上車來車往,喇喇叭人聲交織在一起。俞安看著坐在車?yán)镆皇执钤谲嚧吧贤钢鴰追謶猩⒙唤?jīng)心卻目光犀利冷漠的鄭啟言,忽的就覺得這人陌生極了。
不不不,不是他陌生,也許是她從來就沒有真正的認(rèn)識過他。
她的心里滋味復(fù)雜,沒有看這人,收回了視線來。她試圖要說點兒什么。但喉嚨竟然是哽著的,一時竟開不了口。于是匆匆的低下頭不想被這人發(fā)現(xiàn)自已的異樣。
中午時分路邊人來人往,兩人的車停在車道上的,路人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
俞安不愿意讓人圍觀,也不想在這人面前透露出任何的軟弱來,轉(zhuǎn)身匆匆的回了車?yán)?。她整理了一下情緒,正打算發(fā)動車子時手機響了起來。
電話是后邊車?yán)锏泥崋⒀源騺淼?,她接了起來,他卻沒有說話。俞安不知道這人到底想干什么,正想直接掛斷時鄭啟言開了口,語氣緩和了許多,似是嘆息了一聲,說道:“又在鬧什么脾氣?要不是……”他停頓了一下,說:“你覺得她現(xiàn)在還能好好的?”
他似是有些煩躁,不等俞安說話就又繼續(xù)說道:“先找個地方停車,我們好好談?wù)??!?/p>
剛才這條道挺通暢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兩人停車的緣故,這會兒竟然開始堵了起來。
俞安沉浸在自已的情緒里,壓根就沒有注意路況,聽到他那么說趕緊的往后邊兒看去,見車子已經(jīng)堵了起來,趕緊的發(fā)動了車子。
她是想甩掉后邊兒的車的,但她的技術(shù)不如人未必甩得掉,又有諸多考慮,稍稍的猶疑了一下,還是在附近找了一停車場停了車。
她在車?yán)镒鴽]動,后邊兒的鄭啟言按捺不住,上前敲了敲她的車窗,說道:“下車,找個地方坐坐?!?/p>
她是吃午飯時間出來的,還沒有吃東西,這人肯定也是沒吃的。
俞安最終還是沒有下車,抿唇說道:“不了,你有什么話就在這兒說吧?!彼y得的強硬了起來,看著車外站著的鄭啟言,說道:“你如果不肯說清楚,我不會帶你去見她?!?/p>
鄭啟言有些煩躁,摸出一支煙想抽,但最終還是作罷,看向了俞安,問道:“你想知道什么?”
這邊很安靜,周邊兒沒幾輛車,有人過來一眼就看得到,倒也適合說上幾句話。
俞安問出了心里早就想問的話,說:“你和箏箏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是這兩人之間的紐帶,但她對事兒卻是一知半解,這兩人誰都不肯告訴她。
鄭啟言這次倒是沒有搪塞她,淡淡的說道:“她的手里有我想要的東西。”說到這兒他冷笑了起來,接著說:“她一邊兒問我要大筆錢,一邊兒又想借我的手替她辦事。看在她還小的份兒上我不同她計較,應(yīng)下了她的要求。誰知道她竟然坐地起價,既要又要,這世界上哪有這種好事?”
俞安聽明白了他的話,她在這時候想起俞箏說的要出國的事兒,難怪她一點兒也不擔(dān)心錢,原來是在這兒。
俞安并不贊同俞箏這樣兒,她猶疑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她問你要多少錢?”
這姑娘聰明過了頭,她就沒想過這錢沒那么好花嗎?
她那么一小姑娘,竟然敢和鄭啟言這種商場里摸爬打滾多年的老狐貍斗,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哪兒來的膽子。
她估計從沒有想過如果拿到錢別人再對付她怎么辦?她又哪里會是鄭啟言的對手。
俞安在心里嘆了口氣,見鄭啟言比了一個數(shù),她報了一個數(shù)字。誰知鄭啟言冷笑了起來,說道:“多加一個零。”見俞安十分吃驚,他又冷笑著說道:“但是她現(xiàn)在都不滿意,要求我繼續(xù)加錢?!?/p>
俞安大吃一驚,脫口說道:“她瘋了是不是?”
她還真是胃口大得很,竟然敢問人要那么多錢。俞安的心里更是焦灼,不知道這姑娘的腦子里到底在想什么。連她都覺得不可能的事兒,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敢開的口。
鄭啟言知曉她并不知道這事兒,不等她再問什么又繼續(xù)說道:“你現(xiàn)在帶我去見她,我說話算數(shù),答應(yīng)按照她一開始所提的給她。”
俞安還處于震驚之中,她知道俞箏將事情想得太簡單,她難道就沒想過別人如果給了一陷井給她怎么辦?
她那么的莽撞,如果再繼續(xù)下去肯定是要闖大禍的。
俞安已在心里迅速的做了決定,看向了鄭啟言,說道:“我答應(yīng)帶你去找她,但是有一條件?!彼淮_定這人會不會答應(yīng),猶疑了一下說道:“我不管你們怎么談,如果她給了你你想要的東西,我希望你能保證她安全?!彼f完又補充道:“不只是現(xiàn)在,還有以后。并且承諾以后也絕不會找她的麻煩?!?/p>
她直直的看著鄭啟言,不放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
果然他沉默著沒有說話,過了那么一兩分鐘,他才緩緩的點了點頭,說:“我答應(yīng)你。”
聽到他應(yīng)下,俞安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了下來,她其實挺擔(dān)心俞箏會走的,否則也不會那么大中午趕過來,見這人應(yīng)下,便讓現(xiàn)在過去。
兩人重新開了車上路,俞安還想著待會兒告訴鄭啟言讓他別驚動她的父母,不料兩人快到時胡佩文打來了電話。
俞安有些不好的預(yù)感,果然接起電話來胡佩文就說道:“安安,箏箏已經(jīng)走了。我想留她下來怎么留也留不住,她說好像是要去見什么朋友。”
俞安哪里想到會有這樣的變故,馬上就給鄭啟言打了電話。他倒是挺淡定,讓過去看看再說。
俞安還抱著僥幸的心理想著俞箏出來肯定是要等車的,也許他們能碰見,誰知道過去早已經(jīng)不見了她的身影。
她心里不由得后悔,如果不是兩人在路上耽擱了時間,過來人肯定還沒有離開。在面對鄭啟言時心里到底有些發(fā)虛,就怕這人會大發(fā)雷霆。
誰知道鄭啟言還算是鎮(zhèn)定,只讓她繼續(xù)給俞箏打電話。
她馬上將電話撥過去,仍舊提示關(guān)機,不知道是不是把她拉黑了。
鄭啟言罵了一句臟話,一張臉黑如鍋底。
俞安不知道這下該怎么才好了,只得問人,說:“現(xiàn)在怎么辦?”
鄭啟言倒沒繼續(xù)將時間浪費在這邊,抬腕看了看時間,說道:“回公司?!?/p>
俞安沒想到這人會那么干凈利落的離開,不由怔了怔,他已上了他的車。
俞安在回公司的路上給母親打了電話,詢問俞箏怎么突然就離開了。又問她是否是知道她要回去。
胡佩文說她什么都沒同俞箏說,她走得很急,接了那通電話說走就走了。又問俞安俞箏是不是有什么事。
俞安當(dāng)然不會告訴她,胡亂的搪塞了過去。
鄭啟言比她先到公司,特地在電梯口等著她,俞安知道他是有話說,腳步不由放緩,但也只能硬著頭皮的上前。
鄭啟言也不管她能不能聯(lián)系上俞箏,開口便說道:“你替我轉(zhuǎn)告她,她要是想玩兒我陪她?!?/p>
俞安心里有種不好的預(yù)感,果然,他稍稍的頓了頓,接著說道:“我要是把消息透給徐赟輝,你猜他會怎么樣?我玩得起,就不知道你堂妹能不能玩得起了。”
他的語氣頗為意味深長,俞安大驚失色,這人卻不不管她是什么反應(yīng),進了電梯里,問她:“走不走的?”
俞安心緒煩亂,快步的進了電梯里。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電梯到達樓層她匆匆的走了出去?;氐睫k公室,她立刻又給俞箏打了電話,又給她發(fā)了短信,讓她看到務(wù)必給她回電話。
她知道將消息透給徐赟輝這事兒鄭啟言干得出來,俞箏惹惱了他,又怎能指望手下留情?俞安的一顆心亂糟糟的,連工作的心思也沒了。
她一直等著俞箏給她回電話,但到下班時間她都未回電話。她今兒工作效率奇低,晚上準(zhǔn)備加班。但才在下班時鄭啟言就又打了電話過來,俞安現(xiàn)在看到他的電話就頭皮發(fā)麻,卻不敢不接起來。
她接起,喂了一聲。
“聯(lián)系到人嗎?”鄭啟言的語氣里聽不出任何情緒。
俞安知道他打電話來肯定是為了這事兒,硬著頭皮的回了句沒有,又說:“她一直沒給我回電話?!?/p>
鄭啟言哪里有那么好的耐性,問道:“想想她還有可能去什么地方?”
俞安哪里知道她還能去什么地方?她不知道她都有哪些朋友,更不知道她常去的地兒。
她只能回答說她不清楚。
鄭啟言在電話那端笑了一聲,語氣冷得很,問道:“那你的意思是就讓我那么一直等下去?”
聯(lián)系不上人俞安有什么辦法,抿唇不知道說什么。
電話那端的鄭啟言一言不發(fā)的撂了電話。
俞安面上雖是鎮(zhèn)定,但心里卻是又慌又亂。接了這人的電話后哪里還有心思加班,收拾了東西下班,打算再去俞箏的公寓那邊碰碰運氣。
這次她倒是給鄭啟言發(fā)了一條短信,說她先過去找找,找到人馬上給他回電話。
她知道希望渺茫,俞箏知道有人在找她,哪可能回去。
鄭啟言那邊沒有任何回復(fù)。
下班高峰期一如既往的堵車,俞安的心里焦灼,一直不停的看著前方的道路,直至胃里隱隱的泛疼,她才想起她今兒連午飯都沒有吃。
她匆匆的去了一趟俞箏的公寓,如她所預(yù)料的并沒有人。她敲門時正好遇見小區(qū)的物業(yè),帶有些警惕的詢問俞安是俞箏的什么人,又說這幾天也有人過來找她。
鄭啟言哪會只盯著她,肯定還有其他的后手。俞安擠出笑容勉強的笑笑,向?qū)Ψ降乐x后匆匆離開。
人沒找到她只能先回家,胃越來越疼,她找地兒吃了點兒東西應(yīng)付,又去藥店買了藥吃下緩了緩才重新上了車。
一天下來她心力交瘁,當(dāng)拖著疲倦的身體回到家,打開門見家里的燈是亮著的她嚇了一大跳,將手里的包抓得緊緊的。
很快客廳里的人聽到開門的聲音起身來,笑嘻嘻的說道:“安安姐,你回來了。”
俞安在見到俞箏的一瞬松了口氣兒的同時腿也軟得很,她伸手扶了一下玄關(guān)。問道:“我給你打電話你沒看到嗎?”
俞箏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兒,說:“看到了,我不是在你這邊嗎,就沒給你回電話?!?/p>
她是不知道她今兒找她都找了幾趟了,已經(jīng)快要著急得冒出火來了。
俞安拿她一點兒辦法也沒有,順手將門反鎖,放下包到沙發(fā)那邊就問道:“你知不知道你闖了大禍了?”
她沒給這小妮子搪塞敷衍她的機會,直接說道:“鄭總說了,你如果一直躲著不露面,他就把消息透到徐赟輝那邊去。”
她本以為這樣俞安能意識到事情的嚴(yán)重性,誰知道她卻是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說道:“他不會這么做。”
俞安被她給氣得笑了起來,說道:“你怎么知道他不會那么做,他一個大男人被你耍得團團你真當(dāng)別人是面團隨你拿捏?他要是真發(fā)狠了將消系透出去他自可推脫得一干二凈,甚至還可能……借著這緩和同徐家的關(guān)系,你呢?你怎么辦?”
俞安的意思再明顯不過,鄭啟言同徐家的關(guān)系表面上還沒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他雖不是肯伏小做低的主,但一旦俞箏將他惹火了,他直接將她賣出去,到時候徐家肯定會因此多少緩和一下彼此之間的關(guān)系。這兩邊兒的人如果聯(lián)合起來對付她,她算什么?
俞箏一直覺得自已手中的籌碼夠分量,壓根就沒想過這些。這下被俞安那么一提醒她沒了之前的篤定。這世界上哪有永遠(yuǎn)的敵人,只有永遠(yuǎn)的利益。鄭徐二人聯(lián)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她的心里慌了起來,手指下意識的捏緊,面上卻還是不顯。勉強的擠出了一個笑容來,一時卻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俞安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