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安自那晚后就沒再見過他,鄭晏寧的事兒在公司里傳得沸沸揚揚,徐赟輝那般囂張,也等于是在打他的臉。再看這人,同往常并無任何不一樣,似乎并未受到影響。
俞安暗自想著,卻不防那人的視線突然朝著她這邊掃了過來,略略的在她這邊停留了一下又移開來。
眼見士氣并不高,他說了幾句鼓舞的話,讓大家先去放行李自由活動,稍后再集合。
大老板在,大家哪里還敢抱怨,放下行李后便紛紛往集合地點。
鄭啟言同幾個高層在一旁觀看,待到人介紹了今兒的游戲并做了示范,這才上前來。
以部門作為小組參與比賽,俞安的運動神經(jīng)不那么發(fā)達,有些緊張。雖是說重在參與,但只要參與比賽,誰又沒有好勝心?
這邊場地不受限,花樣極多,有攀巖射箭飛盤等比賽,當然也有各種團隊協(xié)作的游戲。大概是為了帶動大家的積極性,鄭啟言全程參與,哪兒差人就去哪兒。無論是到哪個部門他都很受歡迎,毫無架子,更是將女同事們逗得笑得花枝亂顫。
俞安幾乎不會往他那邊去湊熱鬧,躲得遠遠的,鄭啟言雖是往他們這邊來,但他們部門的人手充足,他沒有參與。
平常都缺少鍛煉,幾場游戲下來便都氣喘吁吁,折騰出一身汗來。再去看鄭啟言,精神十足意氣風發(fā),一看就知道是經(jīng)常在鍛煉的人。
好不容易熬到可以休息,雙腿像是灌了鉛似的,走路也費勁,坐下就不想再起來。待到吃飯時更是連胃口也沒有,只草草的隨便吃了點兒東西便都回了房間休息。
鄭啟言對大家的體力顯然不甚滿意,但大概是怕一下子太狠女同事們受不了,原定好的下半場游戲取消,放到了第二天再進行。
俞安接到通知時不由得長長的松了口氣兒,她渾身酸疼身體像是要散架一般,早已不想動一下。
下午的時間里她沒有外出,就在房間里休息。傍晚山莊里準備了烤全羊烤肉還有篝火晚會。趙秘書那邊很會搞活兒,為了帶動氣氛,鼓勵同事們發(fā)揮自已的特長表演各種才藝。
公司里能人多得很,有表演唱歌的,也有表演跳舞的,還有的彈吉他助興,一時熱鬧得很。表演的途中,也有人起哄著讓鄭啟言也表演一才藝,他同幾個高層在一旁聊天,擺手拒絕了。
白日里太陽雖是有那么大,晚上山間卻是涼風習習,同事三三倆倆坐在一處,倒是不失愜意。
當然,這樣的場合也少不了交際應酬,但俞安這種小人物也沒人在乎,清凈得很。倒是鄭啟言那邊身邊的人絡繹不絕,一直就沒停過。
俞安吃飽喝足,本是想回房間休息的,卻又被趙秘書拉住,讓她幫忙做事兒。每每這時候她都是最忙的,這類活動都是由她安排,大事小事兒都找她,她忙得暈頭轉(zhuǎn)向,別人吃吃喝喝,她卻還肚子空空。
俞安的幫忙一直持續(xù)到夜晚十二點多,直到同事們陸陸續(xù)續(xù)的散了,趙秘書松了口氣兒,她也松了口氣。
善后工作快要結(jié)束,鄭啟言不知道從哪兒鉆出來,叫了趙秘書吩咐明天的事兒。今兒兩人雖是處在同一場合中,但卻連話也沒說過一句。
俞安本以為他吩咐完就會上樓去,誰知道沒有,他站在一旁拿出了一支煙抽了起來。她不得不同他打招呼,客客氣氣的叫了一聲鄭總。
鄭啟言的臉上沒太大的表情,只微微的頷首。誰知道在俞安要離開時,他突然低聲開口說道:“待會兒上樓來。”
這人今晚也是喝了不少酒的,唇角帶了點兒淡淡的笑意,眼眸也含笑,深深的看了俞安一眼。
同事們雖是都已走得差不多,但趙秘書還在一旁同酒店的經(jīng)理交談,俞安沒想到這人膽子那么大,被他的話嚇了一大跳,這人卻是若無其事的樣子,沖著她點點頭后上樓去了。
她的臉上熱了起來,哪里會搭理他。正不自在時趙秘書回來,她長長的舒了口氣兒,說道:“我們也上樓休息吧,總算是結(jié)束了。”
剛才她雖是同人說著話,但偶爾也看向這邊,兩人往里邊兒走時又問道:“剛才鄭總說什么了?”
俞安的心里更是不自在,但半點兒也沒表現(xiàn)出來,回答道:“沒說什么,就問了幾句工作上的事。”
趙秘書倒沒有起疑,點點頭活動了一下臂膀,嘆道:“這一天可累死我了。”
她雖是說累,但儀態(tài)卻仍舊保持著。
俞安笑笑,說道:“回去好好休息養(yǎng)足精神,明兒還要再繼續(xù)。”
趙秘書不由得哀嚎,說:“明兒下來我這雙腿得廢掉,都怪平常整天都坐著太缺乏鍛煉。”
可不,平常都是坐辦公室里,一個星期的運動量都沒有今天一天都。
兩人都累,上了樓后便各自回房間休息。俞安出了一身的汗,回房間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洗澡洗頭。不知道為什么,她竟想起了那人讓她上樓的話來,不由得用力的搖搖頭,自已要是瘋了才上樓去。
誰知道洗澡出去剛擦干頭發(fā),她的手機就響了起來,電話是鄭啟言打來的,她沒有接,直接就掛斷了,然后上了床。
她很擔心那人會再打電話來,但還好他沒有再打電話。
不知道是因為累過頭了還是怎么的,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著,腿疼腳疼渾身都疼,翻來覆去許久也沒有睡意。她數(shù)著綿羊給自已催著眠,總算是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被鬧鐘吵醒,收拾好下樓時去吃早餐時同事們大多數(shù)都已經(jīng)在了。雖是休息了一晚,但大家的精神仍舊不怎么樣。鄭啟言一向會打雞血,說了勉力的話,又繼續(xù)游戲。
昨兒多數(shù)是團隊游戲,今兒則是單人比賽居多,鄭啟言這人無論是攀巖還是射箭飛盤都拿手,偶爾見人抓不著要點會指點一番。
這些游戲都不是俞安擅長的,但昨兒一天后部門的女同事們都喊累身上疼參與不了,她被推了出來。只能硬著頭皮的上場。
第一局比賽是射箭,她那點兒力氣,每每拉開弓箭射出去都是沒多遠就輕飄飄的落地,就更別說射到靶上了。
雖是知道大家未必會關(guān)注這邊,但她還是忍不住的臉紅了起來。正想要放棄時,鄭啟言走了過來,伸手拿過了她手里的弓,讓她看著給她做了示范。
這人是常玩兒的,和她這個新手完全不同,一下就正中靶心。他倒并不得意,將弓交回了俞安的手里,讓她挺直腰身,照著他剛才做的來一遍。
但什么事兒都是看著簡單做著難,俞安雖是極力的模仿他,但也沒幾分像,這人伸手幫著她抬了抬肩,又替她調(diào)整了她握弓的姿勢。大庭廣眾之下兩人肌膚相觸,俞安不由自主的繃緊了身體。
鄭啟言像是察覺到了她的緊張,不由得笑了笑,以只有她能聽見的聲音在她耳邊說道:“你緊張什么?”
他看著是在幫她調(diào)整姿勢,但呼出的氣息卻落在了俞安的臉頰旁,她更是不自在到了極點,那罪魁禍首卻沉聲提醒道:“站直了,注意力集中別走神。”
明明是他故意讓她分心,這會兒又提醒集中注意力。俞安紅了臉,剛想放棄說自已不射了,就聽鄭啟言又說道:“射出去。”
身體的反應快于腦子,她拉開弓射了出去。
這人的指導是有用的,這次她射得比之前幾次都要遠,差點兒就碰著靶子了。
鄭啟言顯然還算是滿意,又讓她接著來。不知道是看出了俞安又放棄的意思還是怎么的,說做什么事兒都要有毅力,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別一遇到挫折動不動就放棄,那樣能干什么事?
俞安被這人訓得灰頭土臉,不得不又繼續(xù)練著。他的指導是光明正大的接觸的機會,他的手有意無意的拂過她的手背,偶爾也會拍拍她的腰,讓她站直了別耷拉個肩膀。
俞安的一顆心提著,又怕被人給看出端倪,一邊懊惱這人一邊兒心虛著,偏偏大庭廣眾之下只能按照這人的要求做,半點兒也發(fā)作不得。
很快肩膀就酸了起來,將弓拿起來也是那么的費力,她索性破罐子破摔,說不玩兒了。
努力那么久,還是沒有射中靶子。她多少也是有些氣餒的。
鄭啟言笑笑,倒沒有讓她繼續(xù),慢悠悠的說道:“臂力不行,多練練就好了。”說著拿過了她手中的弓箭拉開,唰的一下直中靶心。
俞安雖是沒玩兒,但他繼續(xù)留下指導下一個人。不知道是太緊張還是怎么的,俞安從場上下去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已后背的衣服已經(jīng)全濕了,她剛才竟然一點兒也沒發(fā)覺。
有了這人的指導,幾個大方的女同事躍躍欲試,他倒是挺正經(jīng)的指導著,不知道說說笑笑什么,看起來同那幾個女同事相處得挺和諧。
俞安索性懶得去看,趁著這人不在,又去開始練習飛盤。只可惜這些都是她的弱項,別人能輕而易舉做到的事,她卻怎么練都不如別人,最后也放棄了。
攀巖環(huán)節(jié)她更是沒信心,加上又有點兒恐高,猶豫了許久才上場。教練是一年輕男子,看出了她害怕,笑著鼓勵她別害怕,又說了幾個技巧,讓她先試試。
俞安按照他所說的試了試,自覺自已應該行,早上晚上都是要上的,咬了咬牙關(guān)索性開始攀爬。速度就先不說了,她只要求自已別吊在半空里就行。但怕什么來什么,爬到一半時她的腳底一滑,手雖還抓著,但整個人吊在了半空中。
雖是知道沒多高,她還是不敢往下看,她既緊張又害怕,教練在下邊兒喊話讓她怎么做她完全聽不進去,整個人就快要哭出來,好在最后平安下來了。她腿腳虛軟得很,自已沒出息成這樣紅了臉,心里暗暗的發(fā)誓以后絕不會再碰這種項目。
在上邊兒時沒覺得,待到被同事扶著到一邊兒,她才察覺到手上火辣辣的幾個指頭都已經(jīng)紅了,膝蓋上也被磕青了一塊,好在看起來并不嚴重。
她剛才攀巖時鄭啟言沒在,這會兒才走過來,見同事扶著她,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問道:“沒事吧?”
她趕緊的說了句沒事,鄭啟言往她的膝蓋處瞧了瞧,說道:“找點兒藥油擦擦,別腫起來了。”
俞安應了一句好,怕這人再說什么,又趕緊的說了句謝謝鄭總。
鄭啟言哪里不知道她那點兒心思,但卻沒有要走的意思,慢條斯理的說道:“不是多大點兒傷,試試還能不能自由活動。”
俞安不知道這人是什么意思,但還是動了動腳,然后回答說不影響什么。
鄭啟言的唇角勾了勾,說道:“那就行了,輕傷不下火線,看著吧,跟人學學經(jīng)驗,以后指不定會派上用場。”
俞安怎么也沒想到這人會說出那么句話來,一時不由得呆了呆,就連旁邊兒的倆同時也干笑了兩聲,不得不附和,說道:“鄭總說得是。”
俞安郁悶得很,本是想找個地方休息的,這下只得站在原地看著教練指點同事,看著同事們怎么爬上去。鄭啟言在一旁站著,偶爾也會提點上幾句。別人哪兒不到位不標準時他會馬上指出來,并且讓俞安也記下。
俞安哪里敢不理睬,不得不打起精神的記著,她甚至懷疑這人就是故意的,故意在折騰她,心里雖是有氣,但敢怒不敢言,只盼著快點兒結(jié)束。
這一天的時間對她來說比昨天更漫長得多,站的地方雖是有蔭涼并不太熱,但久站著腿疼腰也疼,她差點兒就站不住,偏偏大老板是站著的,旁邊兒就算是有凳子她也不敢坐。只得在一旁陪著。
被大老板那么盯著顯然不好過,有同事向她投來了同情的目光,卻沒有誰上前來替她解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