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安出差了一個星期,要回去之前終于得以喘口氣,她抽空去逛了逛,打算買些特產帶回去。
機票是第二天早上的,晚上回到酒店收拾東西時手機響了起來。電話是鄭啟言打來的,她看了一眼后接了起來,喂了一聲。
“什么時候回來?”鄭啟言開口問道,語氣隱隱似有些不耐。
俞安不知道這人是要干什么,回答道:“明早的機票。”
鄭啟言那邊唔了一聲,說了句知道了就掛了電話。
他這通電話打得莫名其妙,俞安一頭霧水,看了看手機,又繼續開始收拾行李。
她回去的當天晚上鄭啟言就過來了。她今兒回來打掃了衛生實在不想再做飯,點了外賣。
鄭啟言今兒倒是沒有再挑剔,問道:“這次出差怎么那么久?”
“臨時客戶那邊有點兒問題耽擱了兩天。”俞安回答,看了他一眼,問道:“有事嗎?”
他昨兒打電話,今天又過來。
鄭啟言回了句沒有,看了她一眼,問道:“在那邊不習慣?”
俞安下意識的摸了摸干裂的唇,說道:“那邊風大空氣很干。”她一天抹數遍潤唇膏也免不了唇干裂。
她還真不習慣同他討論這種話題,有些不自在,幸好這時候門鈴響了起來,外賣到了。
這一晚鄭啟言是夜半離開的,他折騰到半夜,才剛迷迷糊糊的睡著,手機就響起來。
俞安開始以為是自已的電話,待到摸了自已的手機來看才發現不是,推了推鄭啟言讓他接電話。
鄭啟言有些不耐煩,等著拿起手機時電話已經掛斷了。他瞇著眼睛看了看上邊兒的號碼,將電話撥了回去。
這大半夜的打來電話肯定是有急事,果然電話那端說了幾句話后他整個人就清醒了起來,下床穿起衣服來。
俞安也跟著坐起來,她心里忐忑,在他要離開時沒忍住問道:“是有什么事嗎?”
“沒事,你繼續睡。”他說完這話就往外邊兒去了,沒多時外邊兒就響起了關門的聲音。
俞安一整夜睡得都不安穩,第二天早早的就去了公司。她找了借口往樓上去了一趟,鄭啟言辦公室的門是關著的,他還沒來公司。
趙秘書今兒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也還沒有來。
直至中午去食堂吃飯,才聽到有人議論說正在開發那邊的工地出了事,但具體什么事也沒人說得清楚。只知道昨晚有高層連夜過去處理,又哪會是小事。
那邊那塊地從一拿地開始就出著各種問題,現在又出了事肯定是要停工的,還得面對各種檢查,還真是風波不斷。
俞安聽得心提了起來,卻也不好打電話去問鄭啟言。不用想也知道他這時候肯定忙得焦頭爛額。
待到下午快要下班時碰見一臉疲憊憔悴的趙秘書,俞安才從她那兒知道是工人在施工時出了事,有人從樓上掉了下來,人經過搶救后轉到了重癥監護室,但不知道是否能安全渡過危險期。
出事的還不止一人,幸而其他幾個只受了皮外傷。發生這種事兒,消息一般都是要捂住的,但昨兒不知道是誰竟然報了警,當時就有幾個部門過去了。
現在那邊的項目已經停了工,已經在調查事故原因。但無論原因是什么,都免不了還要折騰一番。
她昨兒半夜被叫起來到現在都沒休息,早已疲累得不行,站著都快要睡著。這會兒還有事兒要做,說了兩句就匆匆離開了。
俞安心里擔憂,她完全可以想得到鄭啟言現在面臨的壓力。
她本以為好幾天見不到鄭啟言的,誰知當晚他就過來了。他一身的酒氣,人倒還清醒著,好像是胃疼,讓俞安給他弄點兒吃的。
俞安晚上沒心思做飯,就隨便點了外賣應付。幸而冰箱里還有些菜,她給他煮了一碗面。又去放了熱水讓他去洗澡。
一碗面他也只吃了一半,俞安家中備著胃藥,翻出來見沒過期便摳出一片給他。
他沒拒絕,接過咽了下去。
簡單的洗漱后鄭啟言倒在床上很快睡去,昨兒晚上到今天他應該是非常忙,下巴底下冒出了青色的胡子渣。
隔天早上俞安起得很早,早早的熬了粥,又將他今兒要穿的衣服給熨好。
他這一走又是幾天沒見著,工地那邊的調查結果已經出來,是工人違規操作才導致了這次的事故。雖是這樣,但仍是得各種檢查,等著檢查過關才能開工。
那違規操作的工人雖是已經渡過了危險期,但人仍舊在重癥監護室呆著,即便是轉到普通病房,但那么重的傷肯定會有后遺癥。雖然是他自已導致了這次的事故。但這時候公司不能不管。
這段時間趙秘書忙得團團轉,平常中午吃飯時還能看見,這幾天直接沒了人影。這天中午吃飯終于又見到了她,她仍舊是一臉的疲色,精致的妝容也遮掩不住她的憔悴。
“那邊的事情都處理好了嗎?”兩人坐在一起時俞安問道。
趙秘書搖搖頭,說道:“沒有,還有得扯。現在工人家屬那邊在找公司鬧,我估計一時半刻結束不了。”
“不是說是違規操作造成的嗎?”俞安問道。
趙秘書嘆了口氣,說道:“那又怎么樣,現在所有的目光都盯著公司,這事兒處理不好影響肯定會很大。公司里已經開會討論過一次了,但還沒討論出一個結果來。”
她長長的嘆了口氣,說道:“大家因這事兒都快忙瘋了,我現在只想好好睡上一覺,我已經累得快不行了。”
她都那么忙,就更別說頂著巨大壓力的鄭啟言了。他整日電話就沒停過,不是這找他就是哪找他。
這次的事兒蹊蹺,那出事的工人已經干了幾十年的活兒,按道理是不會出現這種事的,但偏偏這事兒就發生了。
鄭啟言已經幾天沒好好合過眼了,這天剛接完電話助理就過來了,聲音壓得低低的說道:“鄭總,我去查了。”
人多眼雜,鄭啟言制止他再說下去,說道:“到車上再說。”
兩人一前一后的往車邊走去,待到上了車,助理迫不及待的說道:“如您所料,我找了同那工人比較熟的其他工人詢問了,說出事前他一直都有些不對勁。有幾天他沒在工地上住,出去了,沒人知道他去了哪兒,和誰見了面。”
聽到這話,鄭啟言臉上的神色平靜,心中的一塊大石反倒是落了地。他輕輕的吁了口氣,說道:“再去問問他們平常都去些什么地方消遣,總不會一點兒線索也沒有。”
助理點點頭,說是他已經詢問過了,待會兒晚點就去那些地方看看。
鄭啟言對他辦事是放心的,略略的沉吟了一下,讓他自已注意安全,便擺手讓人先去忙。
助理走后的坐在車里沒動,閉上眼睛假寐著,腦子里卻是無比的清醒。那天晚上他到工地時就發現事情不太對勁,整件事情有著太多的巧合,當時他就意識到這背后有人在搞鬼,但事情已經出了,又沒有確切的證據,只能先處理事兒將影響降低到最小,這下騰出空來,才安排人去查,沒想到果然被他給猜中了。
他睜開眼睛,從煙盒里摸出了一支煙抽了起來拿在手里,臉色也漸漸的變得陰沉。他知道這背后搗鬼的是誰,沒想到的是他們竟不拿人命當回事。
他點了煙,坐著面無表情的抽完,才拿出手機來打電話。他一連撥了幾個電話出去,將該安排的事兒安排好,最后一通電話打給了鄭晏寧。
電話很快就接通,他不等他說話就問道:“你去哪兒了?”
公司這邊出了那么大的事,他非但沒露過面,就連電話也沒打,問也沒問一聲。他不信這事兒他不知道。
“沒去哪兒,我能去哪兒。”鄭晏寧的語氣敷衍得很。
鄭啟言的眉頭皺了起來,淡淡的問道:“公司這邊出事了你不知道嗎?”
“知道。”鄭晏寧回答,又說:“不是有你在嗎?我也幫不上什么忙。”
他的語氣理所當然得很,像是壓根就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
鄭啟言的眉頭皺得更是厲害,冷冷的說道:“幫不上忙你就連問也不問了?”
鄭晏寧在電話那端大叫冤屈,說道:“我不是不問,可我問了又有什么用?指不定還會被你大罵一頓。說我幫不上忙還添亂。我這問也不是不問也不是,大哥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樣?”
鄭啟言訓斥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他一頓搶白,他不由一噎,冷笑了一聲,說:“這么說來你還有理了?”
鄭晏寧這下不吭聲了,鄭啟言也并不指望他能幫點兒什么忙,只是見他問也不問一聲心頭不順罷了,也懶得再說什么,直接掛斷了電話。
雖是并不指望鄭晏寧能做點兒什么,但掛斷電話后他又覺得有些不太對勁,總覺得鄭晏寧有哪兒不對。他思索了一下,但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得暫時作罷。
他煩心的事兒還多得很,哪里有空管他,只能等抽出空來再收拾他。
一連幾天都只睡了幾小時,鄭啟言疲累不已,見今天沒什么事兒了,抬腕看了看時間后發動了車子。
俞安一連幾天都沒見著他,雖是擔心,但見著他過來也什么都沒有問,問過他沒吃東西后往廚房弄吃的去了。
她在廚房里忙忙碌碌,等著做好飯正打算叫鄭啟言吃飯時,出去才發現他竟靠在沙發上就那么睡著了。
她知道他肯定是累極,沒有再叫他,輕手輕腳的拿了毯子給他蓋上,關了客廳的燈。
她沒再將飯菜擺出來,就在廚房里放著,打算等他醒來熱熱再吃。
她也沒先吃東西,輕輕往書房里去了。
鄭啟言這一覺睡了一個多小時才醒來,睜開眼睛,他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摸手機。
俞安聽到客廳里窸窸窣窣的聲音從書房里出來,就聽他問道:“幾點了?我睡了多久?”
“九點,才睡了一個小時。”俞安回答。
鄭啟言沒說話,摸到手機見上邊兒沒有未接電話這才輕輕的吁了口氣。他人是還有些不清醒的,又閉上眼睛緩了緩,這才坐了起來。
“我馬上熱菜吃飯可以嗎?”俞安問道。
鄭啟言這幾天最怕的事情就是聽到電話響,這下見沒電話緊繃的神經松懈了一些,點點頭應了一句好。
他這幾天都是味同嚼蠟,甚至不知道自已吃過幾頓飯。今晚倒是稍稍的有了些胃口,俞安后來給他盛湯他也喝了。
他吃完后俞安收拾了碗筷,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都處理好了嗎?”
鄭啟言回了句沒,想了想問道:“公司里這些天有什么傳言?”
“沒什么傳言,就只知道工地那邊出了事,并沒有怎么議論。”她回答道。
這種事兒是不太好議論的,也沒誰敢亂說什么,公司里倒挺安靜。
鄭啟言點點頭,沒再說話了。
他這幾天吃也沒吃好睡也沒睡好,俞安本以為他過來會早點兒休息的,但卻沒有,她讓他去洗澡他也沒去,坐在沙發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等了好會兒見他沒有要動的意思,沒再等他,自已先去浴室洗了澡。
但等她出來時鄭啟言仍在沙發上坐著,保持著她進去的姿勢一動不動,她出來像是驚到了他似的他才回過神來,拿起一旁的手機看了看時間,站了起來,說道:“我還有事,你早點兒休息。”
這都幾點了他竟還要走,俞安的心里擔憂,快步的上前了一步,想叫他卻又沒有開口。
鄭啟言停下腳步,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無奈的笑笑,說道,“不用擔心,我只是想起還有點兒事沒處理完。待會兒處理完肯定很晚了,就不過來了。”
俞安點點頭,猶豫了一下說道:“有什么我能做的你告訴我,我……”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鄭啟言給打斷,他敷衍的應了一句好,打開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