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落下。
寂靜無聲。
沒有一個人敢回答。
“你……”趙衛東轉頭看著中年女人,冷聲道:“姓名,職務!”
“趙書記……我……我……”中年女人兩條腿打顫,人幾乎都要哭出來了,想要辯解幾句,可看著趙衛東那冷冰冰的眼神,也不敢再多說什么,只能顫聲道:“我叫張麗麗,是,是政府服務中心的副主任……”
“副主任?”趙衛東點點頭,漠然道:“你剛剛說,來辦事的群眾是吃飽了撐的,沒事找事,說淋點雨能死啊?”
“趙書記,我……我……”張麗麗瞬間汗如雨下,腦袋耷拉著,哆哆嗦嗦道:“趙書記,我,我錯了,我嘴賤……我……”
“你還說,我和這些群眾是刁.民!”趙衛東沒理會她,接著道。
張麗麗聽到這話,身體一軟,撲通一聲,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哽咽道:“趙書記,我錯了,我檢討,我向各位父老鄉親道歉,我不是人,我嘴賤,我嘴臭!”
說到這里,中年女人抬手向面頰狠狠抽去,大廳里死寂一片,只有她抽自已耳光的聲音。
他知道,這樣做很丟人。
可是,罵市委副書記、政法委書記是刁.民,這罪過實在是太大了,除了這么干,她真的是想不出第二種辦法。
“你在自殘嗎?你的行為,只說明了你對自已身體的不愛惜,改變不了任何剛剛的事實。”趙衛東漠然看著張麗麗的臉,淡淡道。
張麗麗聽到這話,手一顫,僵在了半空中,身體癱軟在了地上。
她聽出來了,哪怕她現在抽了自已耳光,趙衛東也沒打算放過她。
她完了!
趙衛東沒再理會她,而是轉頭看向大廳內的其他工作人員:“你們呢?剛剛都聽見了,也都看見了吧?難道就沒人覺得他說的不對,她做得不對,去開個門,出來說句話嗎?”
那些工作人員把頭埋的更低了,壓根不敢跟趙衛東有目光接觸。
“好,很好。”趙衛東的神情看不出喜怒,點點頭,漠然道:“看來,你們都覺得王副科長做得對,說得也對,至少,沒人覺得不對!”
大廳內死寂一片,落針可聞。
趙衛東沒再理會這些人,轉頭看著站在門口的群眾,溫和道:“大家都別站著,做,趕快擦一擦身上的雨水!”
緊跟著,他又看向劉文昭,道:“文昭同志,去給大家倒點兒熱水,別讓大家感冒了。”
劉文昭急忙點頭稱是,然后便跑去一旁的飲水機,接了熱水,挨個送了過去。
這時候,政務服務中心外的道路上,兩輛黑色轎車疾馳而至,輪胎碾過積水,高高的水花灑落道路兩側。
車子剛剛停穩,第一輛車的后排車門就被猛地推開,曹勇甚至都顧不上打傘,直接沖進了雨里,深一腳淺一腳的向著服務中心大廳跑來。
他身后,縣長田勇也是慌忙跟上,一行人都是臉色煞白,眼底滿是憂慮不安。
怕什么來什么。
他們就擔心趙衛東搞出點兒動靜,可誰想到,這么快就被趙衛東給抓住了問題。
而且政務服務中心的這些蠢貨們,竟然還稱呼趙衛東為刁.民,當真是該死啊,這不是往趙衛東手里塞刀子,不是要把南云縣,把他們這些南云縣縣領導架在火上烤嗎?!
曹康一沖進大廳,幾步跑到了趙衛東面前,努力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趙……趙書記……”
“曹康同志,你來得正好。”趙衛東掃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來南云縣調研,第一站就到這政務服務中心,就是想看看南云縣是怎么服務群眾的,把墻上的這些字落實的怎么樣!”
說到這里,趙衛東抬手點了點墻上的幾個大字。
停頓一下后,趙衛東接著道:“現在,我看到了!看得一清二楚!你來了,也看到了。”
曹康的額頭上,雨水混著汗水,沿著他的面頰往下淌,他也不顧上擦,后背的冷汗緊緊貼在皮膚上,冰涼一片。
他看著趙衛東那冷漠的眼神,眼角抽搐,他知道,今天這件事,只怕是難以善了了。
趙衛東的這把火,必然要在南云縣點燃起來了!
只是,這也是一點兒反抗的辦法都沒有,誰讓人證物證全都被人家拿捏得死死的,而且事涉為群眾服務這個無可辯駁的切入點,穩準狠,甚至是致命的。
“趙書記,您聽我解釋……”曹康艱難開口,腦子飛快轉著,試圖找一個合理的說辭:“這個……服務中心午間休息關門,也是為了保證工作人員下午有充足的精力服務群眾,這個規定,很多地方都有。至于不讓群眾進來避雨,甚至態度惡劣,辱罵群眾,這絕對是個別現象,是個別人的問題,請您放心,我們一定嚴肅處理,絕不姑息!”
“個別現象?”趙衛東重復了一遍四個字,目光掠過服務大廳里面那些低著頭,恨不能變成鴕鳥的工作人員,嘲弄道:“曹書記,你去問問他們,剛剛張麗麗說那些話的時候,他們有誰站出來制止過,有誰覺得不對了,有誰想著給門外的群眾開個門避雨!”
話說到這里,他望著此前那個說怪話的年輕女孩兒,沉聲道:“你……剛剛在干什么?”
“我……我在休息。”工作人員嚇得一哆嗦,結結巴巴道。
“休息?”趙衛東冷笑一聲,淡淡道:“群眾在門外淋雨,在呼喊,在拍門,你的同事在罵群眾是刁.民,說沒事找事,吃飽了撐的,你就坐在旁邊安安心心地休息?而且,我親眼所見,你就站在那里,跟你身邊的人有說有笑!”
年輕女孩兒臉頰脹得通紅,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
“你呢?你剛剛在笑什么?覺得群眾被罵的事情很好笑嗎?”緊跟著,趙衛東又看向另一名工作人員,沉聲喝問道。
那名工作人員嚇得一個哆嗦,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趙衛東看著這一幕,漠然笑了笑,轉頭看著曹康,道:“曹書記,這就是你說的個別現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