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辦？”
沈墨有些忐忑的向趙衛(wèi)東詢問道。
她現(xiàn)在也是有些頭大了。
他們倆演的假戲，現(xiàn)如今被家里給當真了。
如果再這么繼續(xù)將錯就錯下去，不知道未來會發(fā)展成什么地步，別真的弄假成真了。
可現(xiàn)在的問題是，如果他們不一起回京城的話，趙母和沈母只怕是會真的聯(lián)袂殺來西欒縣，她們要是聯(lián)袂而至，那動靜可不小，而且秘密也就藏不住了。
屆時，為了避嫌，他和趙衛(wèi)東在工作上必然要可以保持距離，甚至可能需要重新調整分工，倆人中的一個，要換個地方工作。
但西欒縣如今正處在準備爬坡的階段，正是需要他們兩個緊密配合，精誠合作的時候，如果因為這件事產生阻礙，受損的必然是整個西欒縣的大局。
“順其自然吧。”趙衛(wèi)東沉吟少許后，笑道：“一起回去好了，公私兼顧，正好，咱們倆一塊發(fā)力，爭取把部委的肥肉啃下來一大塊。實在是搞不定，就去找老人家們哭訴，要是他們不幫忙，咱倆一拍兩散，讓他們哭去吧。”
沈墨明白的道理，趙衛(wèi)東又如何能不懂。
其中的利害關系，他拎得很清。
比起西欒縣的大局，個人的事情算得了什么。
沈墨白了趙衛(wèi)東一眼：“你就想著怎么利用一切資源吧！不過也好，人多力量大！部委的資金調撥現(xiàn)在競爭很大，你一起回去，勝算大一些。”
進京的事情，就這么敲定了下來。
“老趙……”緊跟著， 沈墨有些犯難的看著趙衛(wèi)東，語氣中滿帶著苦惱和猶豫。
趙衛(wèi)東揚揚眉，疑惑道：“嗯？”
“看家里這勁頭，怕是徹底認定……認定咱倆的事了，這誤會，怕是越來越深，以后可怎么收場？”沈墨猶豫一下，低聲道，話說到最后，神情微赧。
情況的發(fā)展，完全超出了她和趙衛(wèi)東的意料。
他們倆一開始所想的，是把家里糊弄過去。
可哪想到，家里會這么迫切。
“是啊，這是個麻煩，不過現(xiàn)在也沒好的解決辦法，就這么將錯就錯著吧，走一步看一步。”趙衛(wèi)東看著沈墨被夕陽勾勒出的柔和側臉，半開玩笑，半是認真道：“說實話，我現(xiàn)在都有點兒后悔答應陪你演這出戲了，這情況，超預期了啊！”
“哼。”沈墨輕輕哼了一聲，然后目光向著遠處投去。
趙衛(wèi)東的玩笑之語她聽在耳中，但心頭卻是萌生出了些復雜的情緒。
她想起了趙衛(wèi)東在大雨中奔波向礦井的背影，想到了趙衛(wèi)東跟她針鋒相對的模樣，也想到了趙衛(wèi)東幫她捏腳的場景，也想到了趙衛(wèi)東為了謀求發(fā)展四處奔走的擔當，甚至，想起了那個荒誕卻揮之不去的夢……
【這個家伙，雖然討厭……但……】
這個念頭剛剛浮現(xiàn)，就像是一點微弱的電火花，陡然在沈墨心頭躍動，一個被她壓抑在心中，荒謬卻又誘人的念頭，不受控制地浮起——
【或許……或許不一定非要收場！如果就讓它一直這么將錯就錯下去，似乎也不是……不是完全無法接受……】
但下一刻，沈墨就被自已這大膽且荒誕的念頭驚到了，她下意識地輕輕捏緊了手中的筆，想要以此來驅散心中的念頭，她眼角的余光向著身旁對此一無所知，仍然在為如何解決此事而頭疼的趙衛(wèi)東的側臉看去。
但目光剛接觸到趙衛(wèi)東，她就覺得像是碰到了一塊火炭般，慌忙挪開了視線，努力讓臉上繼續(xù)保持著清冷，只是微微泛紅的耳垂，暴露了她內心的波瀾。
她知道，她和趙衛(wèi)東，恐怕是存在不少難度的。
兩個人的事業(yè)心都太強了，都希望一路往前走，不可能為了另外一方放棄掉自已的事業(yè)，但如果繼續(xù)往上走的話，一方不可避免的要為另一方做出犧牲。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船到橋頭自然直，先應付好眼前的事情再說其他……”最終，沈墨輕輕咳嗽一聲，用聽起來盡可能平靜的聲音低低道，仿佛剛剛那些在她心中若雷霆驚濤般滾蕩的聲音，從不曾存在過。
趙衛(wèi)東沒想到沈墨心中的這些紛繁想法，笑著點點頭，然后便告辭離開了。
沈墨怔怔的看著趙衛(wèi)東的背影，但只是愣了片刻，就開始低頭工作。
比起一地興衰，兒女私情，不值一提！
幾天之后，材料準備妥當，趙衛(wèi)東和沈墨便在周五的晚上趕赴商都，然后乘機趕赴京城。
趙衛(wèi)東和沈墨沒有大張旗鼓，只在小范圍內提了他們要跑部錢進的打算。
楊思誠雖然知道這兩位似乎都來頭不小，可是對這件事情也沒抱太大希望，甚至還寬慰了趙衛(wèi)東幾句，若是沒成功也不要沮喪。
部委的門檻太高了，想拿到批文，關鍵處室的一個處長，讓市委書記、市長在門外等著的事情可以說是屢見不鮮，甚至早些年的時候，還出現(xiàn)過一位處長讓某省省長在門外等了半個小時才得以被召見，某副省長被呵斥后還唯唯諾諾的情況。
之所以如此，原因很簡單，想要從部委手里拿到資金的地方多如過江之鯽，小小的西欒縣，一個小小的項目，真的是不太占據優(yōu)勢。
飛機落地，熟悉又陌生的都市氣息撲面而來。
沈墨解開安全帶，指尖不由自主的輕輕捏緊。
她轉頭看向身邊的趙衛(wèi)東，見趙衛(wèi)東正望著窗外，側臉被機場燈光勾勒出硬朗的線條，眼眸中是她少見的感慨，當然更多的還是沉靜。
“到了！”趙衛(wèi)東轉過頭，向沈墨微笑道，語調中卻帶著淡淡的緊繃。
與西欒縣的寧靜質樸相比起來，這里節(jié)奏快得令人心悸。
尤其是對趙衛(wèi)東和沈墨來說，這里的空氣中，更是能嗅到一種奇異的，讓人趨之如騖的味道。
那就是權力最核心！
天下權柄，盡數(shù)匯聚于此！
試問官場中人，誰不心向往之？
而如今，在這片權力的汪洋中，他們兩個不過是一粒微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