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歲聽得出來電話里媽媽聲音里的著急。
而且今天是周五。
還沒到周末，可她卻叫自已回家。
一定出事了。
“好。”
一路上，黎歲都非常擔驚受怕。
千萬別是爺爺奶奶的身體出了什么問題。
到家之后，爺爺奶奶都在。
他們都坐在一樓客廳，媽媽也在。
幾個人都神色嚴肅，家里的氛圍都和從前不一樣，每個人臉上都沒有笑容。
實在是太不對勁了。
往常這個點，爺爺應該在書房練書法或者在后院搗鼓那些花花草草，奶奶可能在她物理書房看書，也有可能在前院逗貓兒狗兒，至于媽媽，周五早上是有課要上的。
她走進去，“發生什么事了？”
溫婉臉色很是憔悴，她是最愛美的人，此刻妝發全無，眼睛里甚至有紅血絲。
“你爸爸出事了。”
“什么？”
“早上他一上班就被*委的人帶走了。”
黎歲眉頭緊蹙，“怎么會？因為什么？”
“他們抓人總得有原因吧？”
溫婉嘆氣，依舊坐得很直，可黎歲知道她此刻不過是在強撐罷了。
“說你爸*賄。”
黎歲：“？”
“這怎么可能呢？”
“媽媽，你信嗎？”
溫婉很堅定地搖頭，“他不是這樣的人。”
黎歲：“對啊，他們有證據嗎？”
溫婉沉沉嘆氣。
“你爸爸是被冤枉的。”
“*污的另有其人，你爸爸剛調來這里的時候，我聽說有個人有意拉攏他，你爸爸不愿意。”
“沒想到……”
“啪”的一聲巨響，一向情緒溫和的爺爺抓起茶杯摔在地上。
“他們這是想將臟水潑在我兒子頭上！”
黎歲聽得拳頭緊握，“怎么能這樣？”
“我們舉報吧。”
溫婉搖頭，“沒用的，他們早就做好準備了，當初拉攏你爸爸之前他們就藏好了尾巴。”
“他們想的是兩全之策。”
黎歲眉頭緊蹙，一顆心像是被什么揪住了般。
“那怎么辦？”
溫婉表情嚴肅，她挺直的背部撐不住了。
手死死按在一旁的椅子上，“我也不知道。”
“我們畢竟是江城來的，在這里我們沒有任何的人脈，想找個人打探下都找不到。”
“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有些事情只有你爸爸知道，自從來了這里，他工作就沒有以前順心，但他什么都不跟我說。”
“我真的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溫婉低著頭，眼淚在眼眶里氤氳。
官場上的事情，不是錢可以解決的。
她真的不知道怎么辦！
坐在主位上頭發花白的老太太嘆氣，“一定會有辦法的。”
幾個人坐在客廳里，氣氛和門外的天氣般，陰沉沉的。
一直到下午一點多，陳嫂幾次來催，廚房已做好飯菜。
他們卻沒有一個人動。
黎歲看向默默流淚的媽媽還有坐在主位上的爺爺奶奶，“我們先去吃飯吧，別一會爸爸還沒回來，我們就先倒下了。”
“爸爸一定會沒事的。”
她過去扶著老太太起身，幾人去了廚房。
寬大的圓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菜式，一直到他們都吃好了，那些菜都沒怎么動過。
下午黎時硯急匆匆從門外進來，所有人將期待的目光放在他身上。
他風塵仆仆進來，搖了搖頭。
老太太一下子怒了，“好啊！好啊！”
一下子急火攻心，老太太撐了一天的身體扛不住暈了過去。
“奶奶！”
“媽！”
這個小老太平時身體多硬朗啊，此刻卻暈過去。
所有人都驚慌了，黎時硯將她背起來。
“我送她去醫院。”
黎歲也急，“我跟你一起。”
她往前走，剛邁出門口，回頭看向溫婉。
“媽媽，你可以嗎？”
溫婉點頭，“你放心去，我會好好的，也會在家照顧好你爺爺。”
“我不能讓你爸爸回來看到他的爸爸媽媽有半點不好。”
聞言，黎歲鼻尖酸澀，像是有一層層酸意蔓延。
她媽媽是溫家的千金，沒嫁人之前便是千嬌萬寵的掌上千金，嫁人之后亦是被爸爸十年如一日的寵著。
在她印象里，媽媽永遠穿著好看的衣服，化著精致的妝容，優雅又得體。
此刻卻面容憔悴，那張臉上竟也可以瞧得見皺紋了。
好像一下子老了許多。
她跟上去，坐在后座抱著奶奶。
車子很快開到醫院，黎時硯這人，很冷靜，黎歲只需要陪著奶奶，掛號等全程都是黎時硯一個人操辦。
去的是離他們家最近的、嫂子沈語瀾在的醫院。
沒多久后沈語瀾得到消息過來，“怎么了？”
“奶奶身體一向健朗，怎么會來醫院？”
黎時硯剛想開口，她卻忽視他走過去把目光放在黎歲身上。
“歲歲，你說。”
她的冷落讓黎時硯的臉瞬間沉下來，黎歲剛才還覺得哥哥無所不能，好像沒有什么能打破他的冷靜，現在嫂子剛出現一分鐘沒到，他就破防般有些生氣了。
黎歲察覺到他們倆人之間的不對勁，這是還沒和好？
“我爸爸出事了，有人舉報他受賄。”
黎歲長話短說，“奶奶一下子急火攻心就……”
沈語瀾拍了拍她的背，“怎么會？”
“被人陷害了？你爸爸不是這樣的人。”
“有什么辦法能自證嗎？”
黎歲搖了搖頭。
沈語瀾：“那他呢？也沒辦法嗎？”
她指向黎時硯。
還在房間里的黎時硯：“……？”
他還在這呢！她卻問歲歲都不問自已。
這個女人！
真的隨時隨地都能氣死他。
要不是家里出事了，他現在一定將她扛回家好好收拾一番。
黎歲也搖了搖頭。
沈語瀾：“看來有點棘手啊。”
傍晚奶奶還沒醒，黎時硯去外面買了餐食進來，擺在桌面上。
“你們吃點吧。”
沈語瀾淡淡看了眼，從始至終都沒看黎時硯一眼，看向黎歲笑了下。
“我在食堂訂了餐，不吃浪費，我去打包過來。”
黎歲眨眼，“嫂子這……”菜挺多的。
話沒說完，嫂子就被哥哥黎時硯拉了出去。
“黎時硯！”
“你拉我出來干什么？”
“歲歲一個人在里面！”
無人的樓梯間，黎時硯一雙黑眸沉沉看著她。
“你也知道家里出事了。”
“還跟我在鬧什么？”
“能不能收收你的脾氣？”